Hotch将那张死去的老人的照片推上前。
“这是谁？”Owen扫了一眼被吓得往后磕在椅背上。他非常莫名，十分肯定自己和这具烧焦的尸体没有关系。
Hotch将照片转了个方向，向他推得更近，“你应该认真看一看。”
Owen犹豫着扫了一眼，迅速移开了眼神，“这，这关我什么事？”
“我说了，认真看一看。”Hotch放慢了速度，一字一顿地说，他现在倒是放下了心，这位青年虽然看上去挺能唬人，但明显没有真杀过人。
青年胆颤心惊地勉强自己多看了五秒，“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具烧焦的尸体。”Hotch很温和地解释，“一位独居的老妇人。”
Owen又往后缩了缩，“我不认识她！”
“我猜你比较熟悉这一位。”Hotch点了点在现场图上不那么显眼的圣母像。
Owen小心翼翼地将视线移过去，他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愣在那里。
“看来你的确认识。”Hotch收回照片，猛地敲了一把桌子，凑到他身前，“嗨，Owen，我只是非常好奇，当你们制造这些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人被烧死后的样子吗？”
Owen似乎还处在震惊中，甚至忘了要反驳。
然后Hotch将厚厚一沓照片随意地撒了满桌，“Owen，你得说点什么。”
“这不是，不是我干的！不是我们！”某张烧焦的尸体照片顺着桌面滑到他面前，Owen才慌张地辩驳。
“你们？”
“不应该是这样！”Owen看了看Hotch，又看了看那些照片，拼命摇头。
“看起来你们的火焰并没有分辨善恶的能力。”Hotch盯着他。
“不不不，不——”Owen猛地用头砸了两下桌子，“神知道谁是有罪的！”
“他并没有把审判的权利交给你们。”Hotch怜惜地望着他，“你们做的，不过就是杀人而已。”
“那不是我们干的！”Owen颤抖着，“我们，我们还没有……我确认过那些地方没有人！”
Hotch耸了耸肩。
“有人从仓库偷东西？”他很快否认到，“可是，可是还没到时候。只有在——”
Owen猛地醒悟过来，咽下了几乎到了嘴边的话。
Hotch摇摇头，接过他的话往下说，“只有在神降临的日子点燃圣火，才能洗涤世间，带走所有的罪恶。”
Owen再一次愣在那里，“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谁叛变了我们？”
Hotch撇了撇嘴，压低声音说，“我无所不知。”
Owen受惊地往后缩。
“而我还知道在你们所谓的圣火过后会留下什么。”Hotch停了停。
Owen眨着眼睛，喉咙干涩，他咽了口口水，哑声说，“神知道谁是有罪的，通过的洗炼的人会到达天堂。”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到达天堂。但我知道留下的只有尸体。”Hotch将被烧得焦黑的尸体再次举到他眼前，“Owen，而你也会和他们一样。”
青年咬紧了牙，畏惧地瞪着他。
“Owen，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你父亲很早就扔下了你和你的母亲。”Hotch轻声说，“但你要明白，那些人，试图让你做这个的那些人，不会因为你做了这些而为你祈祷。他们不是真的在乎你。”
青年捏紧了自己是手指，指甲深深陷进皮肤。
“再想一想。”Hotch扔下了一桌的照片转身出门。
Lee在外面有些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了那个不是他干的？”
“我没有说是他。”Hotch回头扫了一眼正在发抖的青年，“我只是让他知道后果。”
“他被吓得不轻。”
“通常人类对被被烧死的尸体具有更深的畏惧感，几万年前我们还没有刀子和枪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火。”Hotch摇头，“只有最邪恶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他，既不够狠毒也不够狂热。神？不，他只是想融入那帮人而已。他会开口的。”
第136章
“我父亲七岁那年扔下了我。”Owen盯着Hotch放在他面前的汉堡，半晌之后突然开了口，可说了这句话之后，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Hotch扬了扬眉毛，没有催促他。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但厚厚一叠里面完全是空白纸张的文件夹被放在了他手边。
“母亲告诉我他死了。”Owen嘲讽地笑了笑，“那些日子……”
他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Hotch轻轻将水杯往他身前推了推，他能理解单亲母亲带孩子的艰难。
“几个月前，我又见到了他。”
“你的，父亲？”Hotch有点吃惊，据他所知这种在幼年时离婚后消失的男人很少会在多年后再出现。
“是啊。”Owen伸手握住了玻璃杯，“在一个……荒废的体育馆。”
Hotch皱起了眉。
“有时候我会干些零活，更多的时候我就只是到处游荡，看看有没有什么别人丢弃的值钱的东西。那天……我走到一家体育馆，外面满是蜘蛛网和杂Cao，看上去荒废很久了。”Owen停了停，“我喜欢体育馆，里面经常有些没带走的东西，杠铃棍子之类，都能卖钱。有时候还能找到些别的。”
他慢慢叹了口气，“我走进去，发现里面竟然坐了不少人。我以为我搞错了，那里还有人在使用，就打算离开。但我看到了那个站在垒起来的台子上说话的人，我，我——”
“你父亲？”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他也和以前不一样，可是我不可能认错，我知道那就是我父亲。”Owen用力呼吸着，那一刻的情景仿佛又浮现在眼前，“他停下来，我知道他也看见了我，然后所有人都转头来看我。”
“然后我听见他说，欢迎加入我们，乖孩子，你能在找到这里，说明你是神的孩子。”Owen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那听上去就好像，好像他从来不知道我是谁。”
“Owen，如果那真的是你父亲，那么他和你们分开很久了。”Hotch轻声安慰，“他可能没有认出你。”
“不不不，我知道他认出来了。”Owen摇头，“他的眼神那么震惊。”
“然后你就加入了他们？”
“我没法拒绝。”Owen将脸埋在了双臂间，“那是……我父亲。”
“他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Owen抹了抹眼睛，“他给大家布道，他说神会来拯救我们，说神不满意这个世界，还说——”
“什么？”Hotch紧紧盯着他。
Owen几乎颤栗，“还说，他就是神。”
“他没有认你吗？”Hotch问道。
“不，他没有。”Owen咬了咬嘴唇，叹气，“他总是叫我神的孩子，但从来没有……没有提起过我是他的孩子，可我知道他认出来了，他每次看着我的眼神都是那样复杂。有一天他交给我一个盒子，让我找个地方点燃看看能烧掉多少东西。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只是……找了一间空房子，郊区很多的那种，我确定里面没有人了！”
他艰难地摇头，眼里满是泪水，“我每次都告诉他们，确认里面没有人，那个人，那个人不是我们干的！而我总是想，如果我做好每一件事，他是不是就会承认我，有一天把我和妈妈接回家。”
“Owen。”Hotch眯起了眼睛，缓慢地问，“你是否告诉过你母亲你找到他了？”
青年愣了愣，“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说，她这么多年都告诉我他死了。她看上去完全不想他，我不知道，可她从没说过当年他们发生了什么……”
Hotch点点头。
Owen捂住了轻声哭泣。
Hotch强迫他抬起头，问，“你们的神，会在何时降临。”
Owen惊恐地看着他，而Hotch不打算放过，就这么和他对视着。
最终，Owen颤抖着开了口，“他说，12月31的午夜，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神会降临人间，他会带着他纯洁无罪的子民走过炼狱到底天堂。——那不是真的是吗？”
“不是。”Hotch简短而干脆的回答。
Owen看着他准备转身，突然问，“警官，你觉得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而Hotch全身一震，他几不可查地抿了抿唇，“如果你相信。”
第137章
“我们通过Owen的母亲调查了他的生父，Henry Owen。”Lee将薄薄的资料递给Hotch，“至少在当年，他并不起眼，做过保险推销员，有一段业绩相当不错，但因为一些差错被解雇了，没有犯罪记录。他母亲也说他擅长甜言蜜语，事实上她当年就是那样被他唬住了。并且他深信自己不会平凡的度过一生……这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是他们分开的重要原因，她无法忍受他总是自视甚高却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