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后 by 任雪【完结】(10)

2019-05-19  作者|标签:

这种时候,他还在关心我的身体?

不知道我身体里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想要他么?

绝情的家伙却象条鱼,摆摆尾巴走了,我拿白眼瞪他,哼,下次你想要我也不给。

啊,可是下次是下次,这一次的漫漫长怎么熬呀?

没想到奕焰这么一走,我差点死在外面,以至之后我俩寻欢再不分时间地点。

十八

第十八章

月亮先是躲在层层叠叠的云里,就在我亿窗前,细细厮磨哑声低吟“——宵——苦——短——”的时候,好奇地探出头来,象个瞪大眼睛天真无邪的白脸娃娃。

树木叶子上仍在滴水,檐间也滴滴答答的,声音时而清鸣,时而喑哑,时而“噗”的一声,风过去,细碎的水滴飞扬到面孔上,让人以为细雨仍未停,只有一天一地的银月辉在说:停了停了,雨早就停了。

我的思绪随皎洁的月铺展开去,身体受了奕焰的挑逗,痒难耐,脑子却如这雨后的气息,清新空明,泥水气愉悦地在月光中做舞,舞得人心驰神醉。

漏更深,我仍没有睡意,一心想着那个冤家此刻在做什么?睡下了么?做梦了么?梦里是否有我?

就在我梦醒难分的时候,一身黑衣的哥哥踏月而来。

我多多少少吃了一惊,身体一僵,立刻清醒过来,不请他进屋,自己走出大殿,和他一起站在廊下。

“你——”

哥哥面狠厉,扬起手来黄打。

我不闪不避,将头扬起,把脸让出去。

满以为会结结实实挨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哥哥的手却没有落下。手掌高举了很久,脸更为阴沉,长叹了一口气,放了下来。

“想打我罢,很多事情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现在我除了奕焰什么也没有了,就算是父们杀了我,我也不会替慕容家杀奕焰的。”

我的面绝决,言词肯切。

哥哥脸上阴郁集结,从未见过如此阴暗的哥哥,月光也拂不走他身上的阴冷,象刚从地下踏步而来的妖魔。

从前的哥哥是拥有清新淡笑明朗如阳光的人呀。

我伸手去握哥哥的手腕,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想告诉他轻寒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是逝者已逝,生者更应该好好生存下去,轻寒一定不愿意见到他今天的样子。

可是他闪开了,他闪开我何其容易,绝世的武功对手无缚鸡之力。

“不用跟我说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更不要用一副悲天悯人的眼光看我,你什么也不知道。”

哥哥别过脸去,连轮廓都是黑的。

“你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杀了奕焰跟我走,二是不杀奕焰我一样会把你弄走,前者回去有功,后者回去受死,自己挑吧。”

我摇摇头,苦笑,任垂落下来的发丝拂过脸颊,不久前奕焰还抚过这里。

“没有别的路么?”

“没有。”

哥哥的斩钉截铁如刀。

我从阑觉得自己是个有傲骨的人,不会学人家清高于世卓然不凡,可是如银瀑布般泻下的月太过纯洁,冲洗得我心高洁。我仿佛也骄傲起来,笔直地挺起脊梁,傲慢地扬起额头,对哥哥说:“两条路我都不选,蓟会出手杀奕焰,也不会跟你走。我只要一天活着,就要守在奕焰身边,不管他要不要我。”

“哼!果然不是慕容家的人,一心向着外人。”哥哥一声冷笑,一句冷言冷语,如冰剑刺入身体,“如果黎国使团住处已被奕焰已布下重重制,我千辛万苦出来一趟,自然不会无功而返,由不得你说不,你不肯下手久跟我走。”

“你说什么?”

我惊跳起来,恰好闪开哥哥伸过来抓人的手。

玉葱白的手指在我眼下晃过,原来修长纤细如凝脂玉,在我眼里却变成魔爪。

“为什么说我不是慕容家的人?我一心一意也是为了慕容家好,难道就不能退一步想,慕容家早已富贵滔天,还要当这王做什么?奕焰答应过我,一日不夺帝位,一日不会为难慕容家,何苦?如果为了轻寒,她定不会想你有今日,为了她命都不要。”

说中哥哥心事,他的动作陡然僵凝,冷眼看我。

“你问我何苦?我又问谁去?你为什没去问奕焰为何要亡烨?轻寒何其无辜,我何其无辜。”

“那黎国的公主凤琴呢?她难道不是一心一意对你,她放下的情只怕比轻寒还要多,轻寒不肯为你背叛慕容家,她却肯为你用整个黎国作祭,只为讨你欢心。”

“那是她蠢,我心里生生世世只得一个轻寒,凤琴为情所迷,早瞎了眼,炕清楚。”

“哥哥——”

“你还想说多少,再多扯一会天也不会亮,不会有人来救你。”

“我——”

我无言以答,好聪明的哥哥,只三两句已识破我的用心。

我无力与他对抗,为今之计只好拖得就拖,希望拖到有人过来发现我们。

“还有什么话说?没什么说的就跟我走。”

哥哥欺前几步,我被他牢牢握在掌中。

我拼死挣扎,“放开我,放开我,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说我不是慕容家的人。”

一开始以为哥哥说的是气话,气我嫁给奕焰为,把我当子嫁出去不是娘家人,后来突然想到奕焰提起北月说的秘密,再加上北月前来到言又止的神情,一切的一切太过纷乱,理不清道不明,从里面抽根线头出来,似乎在说:“慕容北羽并不是慕容家的人。”

扯到这根线头,仿佛豁然开朗,为什么父亲一直对我无情,为什么会忍心送给烨瑞糟蹋,为什么我逃走会被抓回来,等等等等,似乎都有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哥哥的嘴角扯出一抹邪恶的微笑,似乎魔鬼看到胜利的微笑令月亮不敢再看世间,躲进云层里。

“你本就是烨国最后一个王子,为了不妨碍烨瑞继位,从小从宫里出来,如果不是母亲反对,你早就死了,哪里还轮到你今天来卖主求存?”哥哥顿了一顿,我已经被吓得傻掉了,却都不会动,听他低喝了一声:“想听的都听到了,出来吧。”

我们吵的时间不短,还会有谁躲在暗处?

从廊外的转角处施施然走出一个人来,奕容?

橙的袍子,绣了红红绿绿的,丝亮光滑的缎面,就算在昏暗的里,他也是明亮散发出光芒的。

“不要过来,快走——”

一见到是奕容,我更如泥鳅一般扭动起来。

他只是个孩子,面对慕容北翼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举手间被哥哥伤了或者杀了,让我怎么跟奕焰交待?

奕容与平时不同,走出来一张小脸团在一起,象个平常的孩子,似喜非忧。

“大哥哥,你不会杀我是不是?我只是想来看看他,”奕容指了指我,“可我想回去了,不敢惊吵到你们。”

哥哥居然还有心情与奕容说笑。

“你是个聪明孩子,当然知道我会不会杀你。”

奕容郑重地点了点头,转眼间又不如刚才那么平凡了。

“你不会杀我吧,你刚才特地把他——”又指了指我,“的身世讲出来,实际上是想让我去告诉父亲对不?如果你伤了我一个小指头,我痛起来,说不定什么也不说。如果卧乖听话今天晚上跑去告诉父王,他没想到卧塌旁居然还有烨国王族的后人,杀留两难,一定心志大乱,至少有两三才能平复,这两三天里,你一定能安排好全身而退,是么?”

哥哥的眼睛精亮起来,如发现异宝。

“想不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大哥哥,你今天不杀我,迟些杀我就是,我也不喜欢他,”奕容还指我,指尖戳到腰带上来,“他一进宫就住在丹霞殿里,抢了母后在父王心里的位置,父王还要让我做他的儿子,我怎么肯做这种男不男不的人的儿子,还有,他还让父王给我请丞相做师傅,让我整天忙累得快要死掉,谁家小孩象我,天天看完书看奏折,看完奏折还以看天下文章。”

说到这里,奕容嘴扁了扁,象要哭出来,眼框里晶莹一片。

本来他的话只是小孩子诉苦,别人根本不会当一回事,谁知道却仿佛说中哥哥心事,听到哥哥长叹一声,似乎颇有同感,我才想起哥哥小的时候也是这般让父亲逼着学东西的。

“羽弟的确对你不好。”

“还有还有,他是烨国王族,呆在父王身边只可能是不是福,你快些带他走罢,我不会对别人说是你带走他的,我才巴不得父王再不见他呢。”

我——

没想到奕容此时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银牙咬碎,他平时对围亲敬爱,没想到一听到我的身份,翻脸比翻书还要快,我中觉得胸口一窒,口里涌起一股甜腥,吐出一口血来。

哪想得到小小奕容间话伤我,比慕容家还要深。

见我吐血,哥哥反过来安慰我:“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哪里懂什么恩深似海,你就算心疼他,也是个外人,还是个烨国的外人,他躲你还阑及,怎么可能还会留你,不要气了,白白伤了身体。”

我凄然苦笑,奕容如此,不知道他父亲会怎样?

奕容仍没有走,踏前一步,走到我的跟前,拱手行了一礼。

“师傅,容儿也不是没血没肉不懂礼义的人,这一礼算是还你教我下棋之恩,还有,”奕容停了下来,在身上摸来摸去,不知道寻些什么,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索兴解下身上的腰带塞在我手里,又一揖到地,道:“我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带了送你,你出去恐怕也用不着,不如这样,就以一条腰带当作送别,还了你一年多的教养之情,你我恩断义绝,从此不要回来罢。”

哥哥在一旁也不阻拦,只是一味看着奕容冷笑,仿佛我被伤得越深,他的心里越是乐间欢喜,一幅恨不得全天下人都陪他喝黄莲苦水的样子。

送完腰带,奕容转过身去向哥哥作揖,对他说:“要走的话快些罢,不然的话又有人来也说不定,我也要赶在父王睡下之前把消息传给他,你们的计划要周全些,越早离开宫里越好。”

“你——”

我恨极,又吐了一口血,神志不堪摧残,开始迷迷糊糊。

哥哥果然不二话,挥挥手示意奕容快滚,一只手拎着我,一只手作掌刀劈了下来。

我被劈晕过去。

醒荔发现自己身处黑暗中,耳中听到车马辚辚之声,却也不是在马车中,不知身处何地,伸手不见五指。

腰带还握在手里,我又一阵头疼胸闷,隐隐作呕。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转而发现很饿了,暗悔前几天怎没好好吃些东西。

这条腰带本想着随手弃掉,但是又舍不得。

干脆留着吧,不管今生是否再能与奕容相见,总有些东西记着他当年的绝情。

我把腰带胡乱塞进怀里,想也没想,借着昏昏沉沉的势头又再睡去。

梦中有人抓着我问:这是要去哪里?

19

第十九章

“你把他怎么了?”

朦胧中是北月的吼声。

哥哥北翼的声音懒洋洋的,有些慵懒,更似休息中的狮豹,“没什么,只是打晕了容易带出来,免得他胡闹起来,打乱我们的计划。”

“不是大家撤到黎国么?此行有黎国公主护驾,谁敢动我们?”

“别吵别吵,他用不了多久就醒了,北月,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

“我——只是不想你伤了他,以后事情难办。”

“父亲吩咐过要留活口,我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

哥哥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走了,接下来有人用湿巾沾了水润湿我的唇。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当初就是这样北月一路照顾我回华京的。

睁开眼睛,真的是北月。

我向他眨了眨眼,示意我没事,北月放下心来,沾水的动作轻快不少。

“你拿给我自己喝吧。”

我动了动手指,发现没有被下药,只是晕过刚醒来手脚有些不听使唤,就再不肯让北月服侍我,想要自己来。

北月端起水靠过来,我刚醒,口唇十分干燥,一口气咕嘟咕嘟喝下大半碗。不管我还在喝,北月就抢着把碗拿走,我就着碗沿再抢喝了一口,发出一声不满意的**。

“不要喝太多了,刚醒,空着胃,呆会吃过东西喝汤。”

还有汤喝,看样子慕容家暂时还不打算待薄我。

我挑起眉角看北月,他墨巾懒干净我嘴角的水滴,扶我躺下,自己又去收拾桌子上的碗盘。桌上放了一份饭菜,一口也没动,似乎应该是给我送过来的,他刚准备端走,我反倒听到他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响,忍不住笑起来,对他说:“你不计较的话就把饭吃了吧。”

此时身处不知何地,没想到与北月倒产生一丝相濡以沫的感情,他待我如亲兄弟,我待他?还值得商榷,毕竟不知道是敌是友。

北月的脸红了,没料到在我面前难堪。

可他垂下头来,也不推辞,坐在桌前一口一口吃起看上去已经凉透的饭菜来,不单只吃了而且吃得极,把整份饭吃得很干净,象是很净吃东西的饿鬼。

“呵——我几时能吃你那么多。”

我怕他再尴尬,与他调笑。

他微微偏侧过头,让我看到一小半面孔,上面还沾了一颗很小的饭粒,我大笑起来,他的脸更红,此时此刻才更象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点点清朗,一点点秀,一点点精明,一点点轻狂,加上一点点羞涩。

他只比我大数月,平时看上去不知老了几岁。

“不准笑我。”

他猜到嘴角沾了饭粒,拿汗巾擦干净,又把嘴角的油渍擦了,然后眨了眨眼睛说:“想问什么就问吧,我有问必答,不知道的就没办法说了。”

想必慕容家此次行动还有很多只掌握在父亲和哥哥手中,北月提到不知道三个字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痛苦和无奈。

从他的表情,卫计哥哥安然无恙且在黎国当了附马的事情他也是近日才知道。

我点了点头,不故作谦虚,打铁趁热:“我们现在在哪?”

“在去黎国的路上,已经过了绘江,离宜芷还有三日路程。”

啊,我已昏了这么久?

“几天,我们怕出异外,日兼程,希望尽快离开烨地,进入黎国国境。”

“有追兵么?”

北月摇了摇头。

“黎国此次全力支持慕容家?仅仅因为凤琴公主?”

北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凤琴现在还瞒在鼓里,知道得不多,黎国会相信大哥主要是因为她,而且慕容家有王牌,你是烨国王族后人,而且是嫡系血脉,黎国乐得扶你登上烨国国君的位置,至于利益自然会与大伯他们谈好。”

“这就是大哥不杀我也不伤我的原因。”

难怪大哥说我还有用处。

“如果你杀了奕焰就用不着你了,直襟兵城下,慕容家登帝位,你是退而求其次的一步棋,如果奕焰不死,慕容家则必拼死保你,黎国也会出兵保你。”

“哦?”

有些事情大概在我脑海中渐渐成形,这也是二十几年来我还活着的原因吧。

烨瑞身上有四分之三慕容家的血,烨祥不是嫡出不能承继烨国王位,慕容家留着我说不定哪一天会派上用场,烨瑞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慕容家不方便夺位的时候……

“可是——”

“可是什么?”

北月不明所以地问。

我想答他,可是身体一阵阵颤抖地痛起来。

直到今日,一想到烨瑞如何对我,我仍然怕得发抖。

“为什么会把我送给烨瑞?”

“啊——”北月没想到我会问这件事,他摆了摆头,似乎想摆脱些什么,“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有一次隐约听到大哥与大伯争论,大伯说烨王似乎很气愤有个威胁存在,可是大哥说毕竟是自己家带大人,怎么可以送给他折磨,可是父亲说宫里比慕容府安全,谁也不会想到会把人藏在后宫里,这样大哥就没说什么了。”

想不到哥哥还替我争过,我差点不争气地流出泪来。

猛然间忆起答应过奕焰再不落泪,硬生生将泪水收了回去。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是问题的结症所在,不问清楚,我无法相信北月。

“我——”北月言又止,咬住下唇,咬得嘴唇上一片殷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你也是流着慕容家血的人,虽然不跟我是同一个父亲,你的母亲跟我父亲也是兄弟,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我怕——”

“怕有一日他们这样对你?”

我问的声音很小,却仿佛如雷击在北月身上,他惊得跳起来,再不坐下,在屋子里不停地踱步。

“没错,我怕了,怕有一天我也被人牺牲掉,稀里糊涂地死了,连原因都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很信任大伯和大哥,可是越懂事我就越发现他们做的事情和说的不一样,表面上很有正义公理,暗地里算计阴谋什么都做,接你回华京的时候,你都快死了,他们还飞鸽传书让我加重药量,那药——那药——”

我不敢再说话,只用清明的眼神凝视他。

“那药如果用多了,可能再不会醒过来,就此成为痴颠。”

想不到我捡回一条命来。

“我只想逃走,远远地逃开,本来都准备走了,可是又放不下你,毕竟你是我第一个亲手害了的人,以前大哥在,我只管帮他杀几个人跑跑腿,从不问因由,可是对你,我有一份说不出的愧疚,似乎不救你,会一世良心不安。”

声音越说越低,得几首听不见。

我们不知道在哪个小镇的哪间客栈里,前途渺渺,生死畏,听到北月的一番真心话,我哑口无言,想不到他竟然出于责任心想要帮我,以前猜度的种种都是我太过小人了。

我俏地对北月说一声“对不起”。

他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向我胡乱地挥挥手。

我等了一会,让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问:“我们怎么办?”

他安静了一会,静得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嘭嘭的跳动声,有些杂,有些乱,有些担心。

然后他突然间向空中挥舞着拳头,象只激动的公鸡,挺胸抬头一颠一颠地跳动,似乎在表明决心,“逃走,我们一定要逃走。”

“怎么逃?”

“车队在宜芷会停下,一是补充给养,二是宜芷可能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只有两天,两天,够了,完全够了。”

口里叫嚷着两天的北月的表情象个兴奋过头的孩子,脸上绷满希望和光明。

我不忍打击他的热情,他既然可以想到在宜芷可以找机会逃走,比他还要聪明的哥哥难道想不到么?何况我是那么的重要,关系着慕容家的成败,如果失去我,黎国师出无名不能出兵,慕容家从此在烨地无立锥之地,能这么轻易地让北月把我带走么?

我有很多疑惑,自烨亡以后我经历了许多,早已不是当年单纯的北羽。

从奕焰那学到很多东西,事情我也会考虑得周详,我觉得能逃走的希望不大,但是我不是十分的了解北月,说不定他真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又或者藏了什么必杀招。

这件事于我成败都无关紧要,怎样北翼都不会杀我,所以我闭口不谈,任由北月去安排。

北月一直不肯假手他手,亲自动手帮我端来饭食,我知道他是怕我被人下毒。

当我听到车队中传来高低起伏的轻呼赞叹声时,也忍不住轻轻揭开车窗的帘布。

他们还算好留了一小方透气的空间给我,不过外面有人守着,我稍有动作,那人的头已凑到车窗前来。

我指了指外面对他说:“只是想看看热闹。”

可能这人觉得热闹无伤大雅,所以闪开了去。

果然外面除了车队再无其它人。

我也发出一声淡淡的惊叹。

啊!好的芷湖,远处群山逶迤,一池碧波依山荡漾,轻风过处波光粼粼,山碧水更青,湖山如极淡的水墨,又染了浅浅的碧彩,如清秀娉婷的佳人,袅袅而立,水上有数叶扁舟,在极远处,如水面飘落的几片枯叶,山水如画,如画山水。

车马仍然在跑,越薪近,水光山本应该看得更清楚,不知道是天气的关系,还是近黄昏,水上起了一层薄雾,更显得山水朦胧,如裹了轻纱的若隐还现,不由人不赞叹。

奕焰呀奕焰,如果止刻你在身旁,我与你携手,漫步于这山水之间,情意绵绵,从此朝朝暮暮,生死又何憾?俱可抛之度外了。

我一念起来,心口剧痛,又吐血,忙取过北月一早备下的药丸来吞下数颗,这才止住。

但是相思之情被撩起,又哪里几颗小药丸可以停止,不由得满山满水都化做他的音容笑貌,他的浅笑,他的大笑,他温耗笑,他冷冷的笑,他含情而笑,宠腻的笑,撒娇的笑,任的笑,被薰透的笑……满心满眼,竟没有一个无情的笑,绝情的笑。

“奕焰……”

我终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将这两个字在舌尖齿间打转轮回,恨不得将它生生地刻在骨头里,融在血里,再不能磨灭,再不会分离。

车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停在一间客栈前。

我被人带进客房。

哥哥随后跟了进来,冷眼看着我,恨底藏不住蠢蠢动的恨意。

“怎么?想他了?”

我昂扬起头,把满身的不屈与桀骜显摆在他眼前。

“是,我想他,想得快死了,如果说死可以换他在我眼前出现,我立刻就去死。”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哥哥走过来,残忍地挑起我的下巴,愉绝的目光打破我的梦想。

“你这一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吧,”得意而残酷的笑,“就算相见,你们也是敌人,你是烨主,他是奕王,你要杀了他,他要杀了你。”

“我绝不会杀他。”

我的绝决比哥哥的冷酷更势不可挡。

“你还存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还爱你?我们一行走了十天,他没派一兵一卒出来追你,也许是他念着旧情,安心放你走,以后大家战场上再相见了,又或者,他更加想的是忘记你,不再看你,不再想我,不再碰与你有关的任何事。”

“不——”我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说过,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要与他在一起,不管他恨我也好爱我也好。”

20

第二十章

客栈依芷湖而建,每个房间的窗户都正对芷湖,我房间的窗户也不例外。

窗外是客栈的院子,空荡荡的通向湖边堤岸,一条小路从屋子旁婉婉延延伸展,远方湖畔的大石上遥遥可望见有“画矶”两个巨大的字。

遥望着画矶,有登高临远之意,心思已飞了上去,粹小小窗口看丽的芷湖远远不够,如果能凭栏高处,江山尽在脚下的感觉一定很好吧?

哥哥冰冷的话语没有影响我的情绪,他根本想不到我甚至有些雀跃,因为北月的计划,我可能在今逃走,或许可以有机会上画矶看一眼,满足我的心愿。

人越是身处危险的时候越兴奋,越想做一些平时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

曾记得答应要和奕焰一同来宜芷看看的,可惜他没有来,只好我一个人去了,把他那一份也看个饱,做奕国的王,那么忙,根本抽不出空来呀。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0/12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