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公。”边伯贤欠了个身，推门而入。
那人披着明黄色的披风，背过一只手站在桌案前挥墨，边伯贤走近，一撩衣袍，双膝跪地，“臣边伯贤，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叩首贴地。
没有声音，边伯贤也不动。
朴灿烈放下笔，看着眼前俯身的人，眼神复杂，“起来。”
“喏。”
边伯贤站直身子，却依旧垂首，敛下的眸子被睫毛的y-in影遮盖。
朴灿烈看着边伯贤这样少见的宁静样子，说不出来的烦躁，却还是放轻了语气，“过来。”
边伯贤走到朴灿烈身边，只见大大的纸张上一个“国”字。
顿挫有力，霸气十足。
“朕的字写的怎么样？”
“皇上的字自然是无人可及。”
“朕的天下呢？”
“皇上英明神武，治理有方，自然国泰平安，四方来朝。”
“朕呢？”
“皇上乃真命天子，自然是人中之龙。”边伯贤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突然下颚被一阵外力迫使边伯贤抬起头，对上朴灿烈眼睛那一瞬间，边伯贤错开了视线。
“看着朕！”
边伯贤顿了一下，随即平缓地看进朴灿烈漂亮的眸子。
僵持着，寂静无声，相望无言。
“边伯贤，你到底要的是什么。”过了良久，朴灿烈盯着边伯贤才狠劲儿说了这么一句。
“臣......”
“边伯贤，自从朕登基，就越来越看不透你！你告诉朕，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替父亲告老还乡，并未同朕商讨过。你自荐为相，同样，也未跟朕提起过。这都可以，你要相位，朕给你！可是，现在坊间流传的，朕不信你没听过。搞成这个样子就是你要的？！边伯贤，你能不能让朕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此番君臣之礼是做给谁看！朕已是天子，朕却觉得离你越来越远。”
边伯贤看着朴灿烈疑惑的眼神，叹了口气，“灿烈啊......”抬手轻轻拽了拽朴灿烈的衣角。
朴灿烈身体一僵，这是边伯贤小时候总是在耍赖撒娇的时候做的动作，上一次冲着自己做这动作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朴灿烈放轻了手上的力度，有些期待地看着边伯贤，可是边伯贤终究也只是唤了他一声灿烈。
灿烈，我要的是什么，连我自己都看不清。
而我能做的，只是全力去实现你所要的。
“伯贤，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坐上这个位置么？”朴灿烈停顿了一会儿，低沉地开口。
边伯贤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为何，自从我登基，你我之间就如同多了一道沟壑？”朴灿烈抬手用力捏着边伯贤的肩膀，摇了摇，“边伯贤，你看看我，我仍是你的朴灿烈啊。”
边伯贤凝噎，专注又深情地看着面前这个占据了他满心的人，却终究将涌上心头的千言万语压了下去，拂开朴灿烈的手，一字一句，仍旧是轻柔的语调。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朴灿烈仿若当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心口却又倏地怒火中烧，一把扯着边伯贤的胳膊，挥开案上的东西，一时之间，纸笔噼里啪啦散落了一地。朴灿烈甩手将边伯贤按在了桌前，身子前欺，压得边伯贤只得向后仰去。
朴灿烈狠劲儿捏着边伯贤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边伯贤，你对朕说君君臣臣？！被压在身下的不叫臣，顶多是个男宠！”
随着话音刚落，嘶啦一声，朴灿烈借着内力直接撕开了边伯贤那身在他眼里分外扎眼的朝服，“朕的宰相，暂时先扒了这身皮吧！”
边伯贤没有动作，他可以在一开始就推开朴灿烈，论武功，真要是动起手来，输的真不可能是他。但他没有动作，没有抵抗，只是顺从。
朴灿烈一口咬上边伯贤微昂的侧颈，边伯贤吃痛缩了一下，朴灿烈放了力度，轻轻地吻着，“伯贤伯贤......”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
朴灿烈手探进边伯贤半散开的衣装，顺着边伯贤光滑的皮肤下滑，在那紧实的腰线上流连，敏感怕痒的边伯贤终于伸手一把握住了在他身上点火的手。
“放开，你没有资格拒绝朕。”朴灿烈埋头亲着边伯贤的锁骨，火热又热情的吻，冰冷又疏离的语气。
边伯贤没动，“没听到么？！朕的臣子！朕让你......”朴灿烈带着点怒气的抬眼看向边伯贤，却在撞进那温柔如水的眸子里时，停了话。
朴灿烈突然心里狠狠得像是被扎了一下，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这是边伯贤啊，这是他心尖上的人啊。
这是......不管朴灿烈做什么，都这样轻轻柔柔望着朴灿烈的边伯贤啊。
一下子泄了力，朴灿烈垂着头，抬手将边伯贤的衣服遮好，停顿了一下，突然俯下身子，紧紧地环住边伯贤的腰，贴着边伯贤的身子，头枕在边伯贤的胸口，闷声道，“对不起，伯贤。”
边伯贤没说话，就静静地仰躺着让朴灿烈抱着。
良久，朴灿烈松了手，起身，“回去吧。”
漂亮修长的手指绕上了准备离开的朴灿烈的手，朴灿烈心里一惊，不可置信地顺着那直接分明的手看去，却被突如其来的吻阻挡了视线。
边伯贤一手撑着案子起身，一手直接揽过朴灿烈的脖子拉向自己，径直地吻了上去。
朴灿烈瞪大了眼睛，边伯贤依旧是温温柔柔的眸光满含笑意对望。
唇贴着唇，“灿烈啊，案子硌得身子疼，去榻上吧。”
朴灿烈仅是怔愣了一下，反应一时，径直打横抱起边伯贤，朝着寝榻上快步走去。
暖帐落下，缦纱轻扬，暧昧昏暗的烛光，在这偌大又空冷的皇寝里，映着交叠纠缠的身影，丝丝压抑的呻吟带着一丝绝望的欢愉被这寂静的夜吞噬，情意绵绵的耳边软语终是在天明前掩盖得毫无痕迹。
一场深夜的放纵，是我再也难耐不住的满腔爱意，这是我能给你的，也是我仅能给你的。
我的灿烈。
天亮时，阳光太刺眼，你的帝王座明黄耀眼，你的皇服正气凛然，你的子民翘首以待。还有我，笑意满满，忠义跪拜。
我的王。
边伯贤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试着动了动身子，果然，浑身酸疼，似是被碾压过一样。
稍微侧了侧身子，朴灿烈还阖着眼沉睡着。边伯贤终于可以放空一切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
英挺的眉目，此时也变得柔和。真的很好看啊，这人生的。
边伯贤抬手，食指轻轻划过朴灿烈有点外张的耳朵，忽然就笑了。小的时候，边伯贤没少因为这事儿嘲笑朴灿烈。
朴灿烈总是会带着边伯贤趁着没人的时候溜进宫里的藏书阁，翻着一些奇文异志。一次，边伯贤正好翻到本图册，画了些神魔鬼怪，里面的怪物也张着尖尖的耳朵，顿时边伯贤就笑开了，一边揪着朴灿烈的耳朵，一边对照着册子，放声大笑。
当然，最后，两个小孩儿被路过的太傅发现，罚着面壁了半天。
从那以后，边伯贤就总是拿着朴灿烈的耳朵打趣。朴灿烈也不怒，每次也只是憨憨地笑一笑。
忽然翻了个身的朴灿烈将边伯贤从自己的回忆里拉回。看着不似小时单薄，而是已经宽阔得可以包容天下的肩膀，边伯贤心里一酸。
若是还可自私，边伯贤只想要那个哪怕并不强大却只顾着自己的孩童。
可如今，他只能选择仰视着那俯看天下的背影。
边伯贤忍着身子的不适，手一撑，从榻里越过朴灿烈翻了出来，轻手轻脚地穿戴整齐，站在榻边，盯着朴灿烈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轻带上门。
朴灿烈在门阖上一刹那，睁开了眼，手扶着额，泄了力平躺，也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自古，帝王心，不可猜。
C7
边伯贤窝在自个儿府后的园子里，眯着眼仰躺在摇椅上。
微风徐徐，暖阳尽洒，少见的闲适让边伯贤放松了心情，懒懒地打发着时间。
鹿晗寻到后院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边伯贤这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听着脚步声，边伯贤偏头看去，看是鹿晗又眯着眼睛躺了回去。
“怎着这个时辰来了，应是刚刚下朝吧。”
鹿晗撩了衣袍，在石桌旁坐下，放下一个锦盒，自己倒了杯茶。
“身子好点了么？今儿早朝都没去。”
“无碍，偶感风寒而已。”
“皇上让我给你捎个东西。”鹿晗点了点锦盒，推到边伯贤那边。
闻言，边伯贤起了身，拿过锦盒，打开一看，是一白玉佩环。把玩了片刻，疑惑地看向鹿晗。
“皇上说了，前阵子你不是嚷嚷着在古玩店那儿寻着一上好白玉，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么。这不，皇上让我闲时给你寻着，找到了之后，给你打了个白玉佩环，也方便着你系着。”
边伯贤将佩环系在腰间，手里轻轻摩挲着，上好通透的白玉，甚是光洁。
“他倒是有心了。”边伯贤不自觉笑着说道。
“伯贤......”鹿晗略迟疑地开口叫了边伯贤一声，却停了话头。
“嗯？”
“皇上他......其实是在乎你的。日理万机，为了讨你欢心也是记挂着了。”
边伯贤拈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小口，甜甜的口感。
“伯贤，他毕竟是一国之主，有着万般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