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恩就越是担惊受怕。
柯林没有注意到柯恩的状态，他只是很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夜过去，顾淮对他就变得这么生疏。难道只是因为那天投影室里他下意识避开的动作，顾淮就打算彻底跟他划开界限吗？
一旁的柯恩咽了咽口水，强行按捺住想要逃跑的冲动，然后挪到毫无所觉的顾淮身旁，拽了拽他的袖口，“顾哥哥，你最近怎么了？”
顾淮扬眉，不明所以，“什么？”
柯恩伸出一根手指迅速指了指柯林的方向，“你不觉得哥哥最近心情不太好吗？”
“柯林心情不好？”闻言，顾淮挥手打散面前的投影数据，皱眉看向了柯林，“为什么？”
柯恩眨了眨眼睛，“顾哥哥，你最近是不是也心情不好？”
顾淮终于正眼看他，“柯恩，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只是，”柯恩眼神飘忽，他害怕会被柯林听见，声音轻得有点咬字不清，“我觉得你好像跟哥哥有点不开心。”
顾淮讶然问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不肯和哥哥走在一起了，”柯恩小小声，“你以前一直和哥哥走在一起，现在都和我走在一起了……”
顾淮听出柯恩话里想说却没有说得太明显的意思，英挺剑眉不由微微蹙起。
柯恩这么问，难道是觉得他像和柯林闹了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顾淮：你将我误解。
柯林：你也将我误解……
感谢【本薄凉、】的手榴弹，破费了么么-3-
第42章 想通
顾淮正想着, 柯恩又凑近一点问：“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哥哥不开心？”
“其实我没有——”
“柯恩，你在做什么？”
柯林的声音打断了顾淮的解释, 也让柯恩吓得浑身一抖, 他抬手捂住嘴唇, 一步一步退回去，边退边说：“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什么都没说！”一句话被他捂在掌心，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你先回去休息吧。”
柯恩连忙转向门口, 满口答应，“好！”
顾淮早就看出柯林在柯恩心目中的形象，对眼前发生的场景见怪不怪, 只在柯恩离开的时候笑道：“有时候真是看不出你们两个是亲兄弟, 他和你的x_ing格相差很多。”
柯林看着柯恩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闻言回了一句：“他现在还小, 等到他成年, 就必须肩负起为帝国而战的责任。”
顾淮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转而问：“那你的兄长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按照星际航行的全息投影标识，舰队再跨越一个时空虫洞就会到达德尔星系, 而时间大约需要三天。
穿越时空虫洞的当天, 他们就可以和柯林的专属部队汇合, 到了那个时候，剑指德尔首都星的日程就非常接近了。
“兄长是王上的第一个儿子，他是帝国的大王子, 也是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柯林放下手里的白手套，缓步往信息台走去，站定后抬手在星网搜索出了大王子的信息，大致浏览一遍，对顾淮说，“你们搜集到的信息还算完整，除了一点需要补全——他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帝国的前任王后死于能源感染，他是王上和前任王后唯一的血脉。”
顾淮走过来，闻言问：“能源感染？”
柯林说：“在帝国，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病，诱因比较常见的是服用能源过多，会导致身体因此出现异常反应，从而损坏循环结构。”他看了一眼顾淮，“同时这也是绝症，尤其对皇室成员来说，循环结构一旦被损坏，死亡就随时会来。”
顾淮也浏览了一遍这位大王子的个人信息，听柯林说完才出声：“你说这么多，难道这跟他想要发动政变有关？”
柯林点了点头，他单手按在cao作台上，看着星舰窗外一望无际的漆黑风景，淡淡说：“他一直认为是我母后给前任王后下了毒，也认为这里面一定有王上的手笔，才会让他失去了母亲。他从小就憎恨皇室，也憎恨被皇室庇佑的臣民，他积攒力量发起战争，只是想毁了帝国。所以这场战争不论成败他都不会在乎，因为——”
顾淮接口说：“因为他只想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柯林一怔，他的视线从窗外转到顾淮的侧脸，“没错。他只想不择手段毁了皇室，毁了首都星，他想毁了整个德尔。”
顾淮这时也转眼看向他。
两人视线相对，互相都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间会议室内瞬时安静下来。
良久，顾淮先开口：“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他确实对这一点有些好奇，“听你这样说，似乎已经把大王子的想法猜透了，既然这样，在这之前你为什么又会指挥舰队亲自去星际战场和我作战，这样不是正好给了他一个可乘之机吗？”
柯林下意识移开了视线，他回道：“我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很像是一个借口，顾淮也及时察觉到柯林的回避，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到了对方不愿意回答的隐私，不动声色地说：“这些消息一定能派的上用场。”防止尴尬，说完他就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对了，你最近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他把柯恩的话润色一遍变成自己的说辞，“如果是的话，介不介意跟我聊聊，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
提起公事以外的私事，柯林的神情不由紧绷了一些，“是不是柯恩跟你说了什么？”
顾淮还记得和那个小家伙的约定，再说他也不会出卖这个小情报员，当然一言否认，“他不怎么跟我提起你的事。”然后说，“只是我觉得你最近像是有心事，所以问问而已，如果你不方便答，就当我没说吧。”
话落又是沉默一段。
顾淮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以为他是默认了当作没说的话，就翻看起星网内记录的大王子资料，也没觉得时间过去太久，但柯林按在cao作台上的五指却渐渐收拢起来。
他很想问，顾淮究竟为什么能这样简单就把心里的话轻易说出口，可当需要开口的人变成了他的时候，这些听起来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话，就如同增加了千斤的重量，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在他看来，上战场都比现在说一句话来得轻巧。
当顾淮关闭投影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神情沉重的柯林，不由出声问：“怎么了？”经过刚才柯恩提醒，他也觉得柯林的确有时候显得心思很重，如果对方愿意说，他很乐意给他疏导，或者只是当个倾听者，只要对柯林有帮助就好，毕竟接下来的一场战役会很艰苦，身为指挥官的柯林要是状态不佳，对整支舰队都非常不利，这是顾淮身为联邦少将绝不愿意看到的事。
除此之外，身为朋友，他当然也希望柯林能撇开烦恼，只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然而柯林没给他这个机会，“没怎么。我只是，在想关于接下来这场战役的事。”
顾淮扬眉看他，颇感意外，“你最近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这个？”
话已经说出去，柯林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抿直薄唇，双眸看着窗外，“对，就是因为这个。”
“我还以为，”顾淮迟疑着说，“你对这件事已经成竹在胸了。”毕竟刚才听柯林提起大王子时的语气，分明没有把对方太放在眼里，现在却又因为要和大王子兵戎相见而闷闷不乐，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他想了想，劝说：“这段时间我们已经做过详细的数据比对，大王子在德尔的战力还不如你，再加上联邦的舰队，你的胜算已经很大。”说到这他灵光一闪，“如果说你是在担心德尔星系会毁在大王子的手里，也大可放心，你现在有了能源供给，还有各部支持，到时候再重新整顿也就是了，我相信联邦会给你一定程度的帮助。”
柯林听他说完，才终于酝酿出一星半点的勇气，“顾淮，”可他转眼就望进那双漆黑色的星眸里，让他好不容易滑出喉咙的话又停在了舌尖，“我……”
“嗯？”
柯林悄悄把按在cao作台的拳头收到背后，他的指节已经捏得发白，听到顾淮的声音，更是双手一颤，“我——”
王子冷峻的神情一向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思，对此顾淮也不例外，他见柯林皱眉重复了两个“我”字还不能继续往下说，自然而然以为对方是有什么难处，“还是关于战场的事？”
柯林不敢和顾淮探究的眼神对视，干脆转身背对着他，“不是。”
“只要你还把我当朋友，”顾淮耐心十足，“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尽可以告诉我。”
柯林往前走过两步。
他的背影看起来挺拔英武，举手投足间十分赏心悦目，顾淮没看出异样，只等着他开口。
但等了半晌，也只听到对方说：“我想说的话，现在我还没有彻底明白。”话落，顾淮看见柯林侧过脸，可他的目光还没滑到眼角，就又转了回去，“等到胜利之后、等我彻底明白之后，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顾淮直觉他这件“还没彻底明白”的事，才是让他最近心情郁郁的源头，“好，那我就等到你想要告诉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