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于是也开口回了一句：“为了联邦的荣耀，长官。”
顾立华动了动手指，然而还没抬起就已经放下，他侧过身，“你阿姨在等你。”
顾淮却忽然上前一步，猛地把顾立华拥在怀里，他紧紧抱住有些怔愣的长官，深吸一口气说：“父亲，辛苦了。”说完这短短一句话，他把脸埋进对方的脖颈，遮住了自己微红的眼眶。
他的动作让周围几人感到惊讶，毕竟上将与少将之间的冷战已经打了很多年，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这场冷战，冷得在军部几乎无人不知，更何况和顾淮关系密切的他们。很多时候，顾淮在路上见到顾立华都目不斜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
顾立华皱了皱眉。他也完全没有想到顾淮会有这样的动作，但儿子的话不免让他冷硬的心变得柔软，身侧的手也迟疑着落在了后者的背上。
他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淮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已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险些失控，只是因为上辈子死后看到了顾立华因为他的死而万分痛苦，褪去冷硬的伪装，上将的情绪几度崩溃。
他其实一直觉得顾立华对他很不满意，对成绩不满意、婚事不满意、上战场也不满意，对他永远都是冷脸相对，而他对顾立华也有很多无法宣之于口的气愤，但直到死后他才明白，原来顾立华的不满意全部基于对他的恨铁不成钢，即便后来时时刻刻担忧他的安危，却也因为种种原因不知道从何下手去弥补了，只好任由两人之间的裂缝越划越大。
不过现在他既然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顾立华无法拉下脸去做的事，他先开口也好，冥冥之中给了他这个机会重活一次，用来补偿过往的遗憾也不算晚。
想到这，顾淮拥住顾立华的双拳又紧了紧，才松开手后退一步，他抬手敬礼，朗声道：“原谅我的失态，长官。”
顾立华看他一眼，须臾，点头说：“没事就好。”
顾淮勾唇笑了笑，才对站在顾立华身后的高雅茹颔首示意，后者上前几步，想要抬手摸摸他的脸，却又不敢下手，只说：“你爸和我一直在担心你，我听说蓝星气候恶劣，你在那里是不是受了很多苦，看看你，都瘦了……”
高雅茹言辞恳切，不论是否真心，她对顾淮从来没有怠慢过，甚至有些讨好，所以顾淮即便曾经厌恶顾立华在母亲死后不到三年就重新娶妻生子，但对她的态度也没有太差，只是心里的坎一直跨不过去，和她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冷不淡，见面只打了个招呼，“高姨。”
顾立华却在听到高雅茹的话后皱眉说：“身为军人，就要有在任何地方都能适应的能力，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也没有资格佩戴联邦赠予的荣誉勋章。”
上辈子顾立华也说过这样的话，顾淮只以为他是在冷嘲热讽，于是在天台就和他不欢而散，闹得两者关系更加僵化，整整半年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过这次——
“还有，你阿姨买了些菜，都是你爱吃的，”顾立华沉声说，很久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生硬，“等到这里结束之后，回家一趟。”
顾淮转眼和他对视，但顾立华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好了，军部还有些事，我先走一步，你和他们聊吧。”说完这句话，他再看顾淮一眼，才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
高雅茹只好留下几句关心的话也跟着他快步走远。
顾淮目送顾立华的背影消失在出口，直到这时，身后才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淮哥，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让渣受出来溜一溜了……
第11章 李维林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顾淮微微侧脸，就见出声的男人快步走上前来，在他转身瞬间攥拳抱住了他，声音有些干哑：“淮哥，你回来了。”
“喵！”
顾淮把口袋里冒出头的毛团按回口袋里，然后抬手在怀中人的背上轻拍两下，“没事了，我已经回来了。”
楚云深抱住他良久，手臂还在小幅度地颤抖着。
顾淮垂眼看着这个男人。
楚云深长相英俊，x_ing情温和内敛，他的精神力达不到cao作机甲的最低要求，做事却很稳妥，毕业后就去了外交部工作，只可惜由于天赋的原因，在近几年想主攻军部的楚家得到的关注寥寥。
对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虽然当年的订婚完全是出于顾淮的一时冲动，不过他们自订婚以来，也已经正式开始交往，仔细算一算也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了。这两年来，楚云深对他情意深重，任谁都看不出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然而，这样的情深义重到今天看来，都只是一层厚厚的伪装罢了。
顾淮不得不承认楚云深的确骗过了他，如果不是一次死亡的经历，他可能至今依旧被蒙在鼓里。
“淮哥，我听说你的机甲在星际战场出现了故障？”
楚云深的声音打断了顾淮的思绪，他说：“这些都过去了，不用担心。”
现在还不是机会和楚云深直接撕破脸皮，对方身上还有他想要得到的答案的线索，在没有得到线索以前，他也不介意陪对方把这个游戏继续玩下去。
“也对，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楚云深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下意识抬头想要亲吻顾淮的嘴唇，却被后者不着痕迹地避开，只蹭到了线条流畅的下颚。
“好了，大家还在等着我们，走吧。”
楚云深一怔，他没想到自己会吻空，可抬眼看向顾淮时又没有在对方的脸上察觉任何异样，只好把心里浅淡的不安搁置，轻声道：“好。”
顾淮没有对他解释什么，他任由楚云深抓住他的手让两人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却再一次抬起来把想要爬出来的毛团按了下去。
也直到这个时候，周围的几人才对视一眼走了上来，其中一位脸上挂着笑来到顾淮身边，撞了撞他的肩膀说：“跟哥儿几个说说，蓝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顾淮转脸看他一眼，“这么感兴趣，不如过几天我带你去看看。”
后者连连摆手，“那还是不了，快活日子我还没过腻，何必去遭那份罪。”说到这他脸上笑意更浓，“一会儿有没有时间去开一局，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早就等着呢。”
顾淮意有所指，“今天不行，尖刀已经废了。”
这句话落，他感觉到身旁楚云深的脚步顿了顿，只不过停顿的时间非常短，如果不是他一直关注着对方的动作，很有可能会错过。
另一旁的男人则皱起眉头，他看了看顾淮的脸色，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就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说：“那要不去老地方聚一聚？替你接风。”说完对身后道，“齐老二，你那儿还有位置没有？”
“李少和顾少要去，那还不是随时都有位置。”
顾淮却突然住脚。
一众人只好跟着他住脚。
“淮哥？”
顾淮抬手示意楚云深不要说话，才转脸说：“维林，我记得你正在研究一款新式机甲。”
李维林回望过来，他不动声色，语气还是轻松的：“是啊，怎么——啊！”他拍了拍前额，“看我这记x_ing。你的尖刀没了想要新机甲，没问题啊，我其实也已经给你量身定做了一款型号。明天你有空一定过来看看，有问题就及时修正。”
顾淮这才抬脚往前走去，闻言眉头一挑，“是吗？”
李维林笑嘻嘻地走过来，抬起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清咳一声说：“那什么，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这台机甲我给你打个八折。放心，联邦仅此一台，包你满意。”
他是联邦财政大臣的独生子，大约是沾了一个‘财’字，所以自顾淮认识他到现在，就再也没见过比他更能生财的人了，听到这样的话也见怪不怪，只说：“我一会还要回家一趟，机甲等我明天去看，至于钱……”
李维林一脸r_ou_痛，“最多七五折！”
顾淮轻笑一句，“既然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机甲，我也不好一毛不拔。三折吧，算清楚之后报账给我。”
李维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明知道三折我连本钱都不够——”
“就这样吧。”顾淮已经一锤定音，“大家散了，抽时间再聚。”
除了不会发表什么不同意见的李维林，在场再没有旁的人会驳顾淮的面子，他这句话出口，众人纷纷道别，天台上只剩下最后三人。
顾淮先问楚云深：“云深，你要跟我一起去一趟，还是先回家？”
楚云深迟疑片刻才说：“要不，我还是别去了，爸爸一直不太喜欢我，我去了反而给他添堵。”
顾淮本来也不太想带着他，有了现成的一个理由，更乐得这么做，“也好。我在那也待不了太久，你没必要白跑一趟。”
这句说辞没有破绽，顾淮不想理会楚云深对此有什么反应，说完之后就转脸对李维林说：“顾上将认识云深的车，你送我过去。”
李维林撇嘴，“干嘛啊你，一回来就拿我当司机使唤。”
“淮哥……”
顾淮抬手把楚云深揽在怀里，在他额头敷衍着印下一个吻痕，漆黑双眸冷若寒星，声线低沉醇厚，“别担心，一顿饭而已，他不会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