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我们之间 by 烟雨江南【完结】(4)

2019-05-17  作者|标签:

"唉,都说相思苦,其实等待别人回应比相思还苦哇。"

--孟子烨·恋爱之苦涩感悟。

周五下班后,孟子烨就旋风般冲回家里,先做饭填饱肚子,首先要有充沛的体力迎接各种突发状况,然后梳洗打扮,应该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张弛面前。

七点钟,一切收拾停当,接下来,就该听天由命了。

在战略战术中,有一种策略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似乎大多数人这么做都成功了,孟子烨不知自己会不会有幸成为成功一员。

七点半,孟子烨昂然下楼,如革命志士赴刑场一般满怀悲壮。如果张弛拒绝他,那就真的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他不可能在被所爱的人拒绝后还能若无其事与他做朋友,张弛恐怕也不会与对他有企图的人在一起。然而,不论怎样,都已经不能回头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不可能收回自己的爱意。想要得到爱情,就要逼自己,也要逼张弛,这么做好象有点自私,可是,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这是一场豪赌,在写那封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押上了他们的友情和他的爱情,输赢天注定。

八点钟,孟子烨已坐在挪威森林酒吧的一个角落里,眼睛盯着门口,紧张得要死。主啊,让张弛快来吧,无论是穿灰衣还是穿黑衣都行,给我一个痛快吧。

八点半,张弛还没有出现。

孟子烨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眼睛也开始变得涩起来。

九点钟,张弛依然杳杳无踪,孟子烨叹口气转转僵硬的脖子,开始垂头研究酒的颜色和味道。张弛不会来了,这也就是说他拒绝了,也就是说以后再也不能见他了,好痛苦哇,孟子烨的心已在抽痛,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赌这一把呢,一直做朋友不也很好吗。

"子烨,让你久等了。"就在孟子烨绝望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张弛的声音。

"啊--张弛!"孟子烨惊喜交集,急抬头看向张弛,然而一看之下却又呆住,张弛穿的既不是灰衣也不是黑衣也不是蓝衣,而是绿衣。暗绿色西装上衣浅绿衬衫黑条纹领带黑西裤黑皮鞋,整身装扮既帅气又有活力,越发显得人俊美,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孟子烨呆呆地把嘴张成O型,这是什么意思?

"子烨,认识一下,这位是陈菲菲。"张弛不理他的呆样,气定神闲地坐下,径自向孟子烨介绍他带来的女孩。顿时,还没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的孟子烨又陷入了另一个梦魇。

"你好,子烨,我早就听张弛说过你了。"陈菲菲大方地伸出手。

"哦,你好。"孟子烨心已碎成一片片,但还是凭着本能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没有太失礼。

"子烨,因为菲菲晚上有事,来晚了点,真对不起,呆会让她唱歌给你赔罪怎么样?"张弛揽过陈菲菲的肩,微笑着解释,看去优雅有礼,熟捻中却带着客气疏离。往日两人亲密如兄弟的情景,难道是梦吗?

"什么呀,明明是你拖拖拉拉的,哼,每回你得罪了人就让我唱歌赔罪,讨厌。"陈菲菲马上娇声抗议,粉拳使劲地捶张弛,张弛也不甘示弱,伸手去搔她的痒,两个人亲昵地闹成一团。

此时的孟子烨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脸上却挂着笑,"看着"前面的两人,机械地一口口啜着杯中酒,至于酒是什么味是一点也没感觉出来。

"子烨?你怎么了?"陈菲菲忽然停止捶打,低低唤了一声。

"没怎么啊。"孟子烨回过神来答了一句,他有什么问题吗?不对,是有问题,脸上好象有冰凉的液体流过,孟子烨用手一抹,满手的泪水。

他竟然哭了,而且竟然呆到不知自己哭了,孟子烨猛然站起来,对那两人说道:"对不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张弛,我的酒钱还没付呢,算你账上,听到没?"他快步走出酒吧,四下望望,找了个人看不到的地方,蹲下来抱住头开始无声地痛哭。男人哭是很没出息的,可是失恋了难道还不能哭吗?哭能减轻痛苦和烦闷,有益于身体健康,男人也应该哭的,只要哭一会就好,哭过了就没事了,就让自己难看这一回吧。孟子烨一遍遍地如是安慰自己,可是这该死的眼泪怎么就止不住呢?

张弛在看到孟子烨的眼泪时就呆住了,在他印象里韧得象皮球一样的色叶竟然哭了,天,他好象真干了件蠢事。

"笨蛋,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发呆?快去追呀。陈菲菲捶了他一下,张弛才如梦初醒,起身就往外跑,然而哪里还有孟子烨的身影。

"我就说这么干不行,你偏不听。"陈菲菲跟出来,撇着嘴损他:"看到没,人家可是认真的,就算再没心没肺,看你这样做也得伤心,我不管了,你自己收拾烂摊子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子烨根本不是一逗就哭的人。"

"你这叫‘逗‘啊?哼,傻瓜。"陈菲菲高高抬起下巴瞪了他一眼,有些奇怪这位精明的表哥怎么在这方面这么笨。那个子烨配他真有点委屈了。前几天听表哥的描绘,好象这个子烨真是一无是处,今天见了面才发现表哥这家伙似乎居心不良。孟子烨很可爱,不是长相可爱,而是他整个人就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长得也不坏,鼻梁挺直,虽然不是大眼睛,可是睫毛浓密,忽煽着很动人,嘴唇有些厚,向前微噘着,真是天生一张让人一见就想吻的小嘴呀。陈菲菲开始想入非非起来。

"没事你就回去吧。"张弛一看就知道这色女在想什么,有点悔不当初,不该把孟子烨的事告诉她,更不该让她来帮忙,只会越帮越忙,一点实质性的建议也没有。

"用完了就丢,烂人。"陈菲菲坐上出租回头大叫。

"对,你就是抹布。"张弛一点也不客气地还回去。跨上摩托直奔孟家。

孟子烨一直哭到半夜才止住眼泪,心想可能是眼泪流干了不得已才不流了。拖着快冻僵的身子一点点挪出他藏身的角落,也不打车,慢慢往家走。进了家门便立即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又累又冷又饿,奇怪,都这么痛苦了,他居然会感到饿,晚上吃了那么多预备应付突发状况,谁想还是不够用。好累,就这么睡死过去吧,孟子烨闭上眼,渐渐沉入了无知无觉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声终于把孟子烨从昏睡中弄醒。他勉强睁开眼,想去接,可是浑身的骨头象散了架,于是又倒下去。然而,这电话竟异常执着,一直响着,孟子烨只好一点点撑到床边,拿起电话。

"喂,孟家,哪位?"

那边人深吸一口气,静了半晌,一阵怒吼便传了过来:"孟子烨,你在家是吧,呆着别走,洗好脖子给我等着。"

啊,是张弛打来的,孟子烨心脏大跳,刚想答话,那边已经挂了。这边孟子烨一挺身坐起来,精神大振,嘿嘿,张弛是在找自己吗?难道他并没有被拒绝?孟子烨心里立即开出了一朵希望之花,可是,他好象很生气,怎么回事嘛?

十分钟后,张弛已站在了孟子烨面前,此时的张公子与几个小时前判若两人。头发乱了,西服脏了,领带也松了,狼狈不堪、疲累喘息外加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一条刚打完架的狼狗,孟子烨吃惊之余脱口一声惊呼:"你......你被强暴了!"

呼的一声,屋里的温度立时高了好几度,犹如一粒火星掉进了滚油里,张弛的怒火冲天而起,上前一把揪住孟子烨的衣襟,高高扬起拳头,本想一拳轰到死叶子脸上,可是一看到孟子烨肿得象水蜜桃一样的眼睛,便迟疑了一下,孟子烨便乘着这一点点迟疑扑到他身上,连胳膊带腰一起紧紧搂住,嘴里大叫:"弛弛,你舍不得打我的对不对,你要打我就哭给你看。"

"你--"张弛又气得手脚冰凉,半天才缓过气来,一把挣开孟子烨的搂抱反手把他死死搂到怀里,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这辈子才认识你这魔星。"

当时赶走了陈菲菲之后,张弛便一路疾驰到了孟家,孟子烨果然尚未回来,他便坐在门口等,一边抽烟一边看表,抽了几支烟时间也到了十点多,孟子烨还没回来,张弛这才急起来,从酒吧到孟家就是用走的也用不了一个多小时,莫非色叶出事了?还是一时想不开怎么样了?他马上骑着摩托开始沿路搜索,两个来回下来一无所获,于是又回来等,午夜已过了孟子烨仍是未回,于是他又又出去沿另外几条路线找,这期间不知打了多少电话,所有的都无人接听,如此这般折腾了几个小时,张弛已经耐性尽失,原来对孟子烨的担忧全化成了愤怒,誓要找到色叶后,第一件事就是狠扁他一顿,扁到他再哭一场。终于在手机打到快没电时,孟子烨接听了。可是,见了面,他竟然下不了手扁人,唉,真是......

"那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好事,这辈子才遇到你。"孟子烨在张弛怀里笑嘻嘻回应。他就知道张弛不会丢下他,他看上的人不会那么无情。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天我被你折腾得去了半条命,你知不知道!"

"那我从好多天起就只剩八分之一条命了。"

"哼,你怎么没百分之百的命全没了呢。"

"哼,祸害遗千年,不管怎么说我都得留点命祸害你。"

"原来你还知道你是祸害呀,不过我就奇怪你这点自知之明怎么现在才体现出来?"

"我的自知之明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才体现。"

"......"

没话了吧,孟子烨偷笑不已。

张弛又开始咬牙,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除了疯疯颠颠还牙尖嘴利,死小子,看我整你。一眼瞥到旁边几上有个水杯,遂恶从心起。

因为还伏在张弛怀里,孟子烨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和动作,所以对接着发生的事也没防备,正在得意的时候,只觉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他脖子蜿蜒而下,冰得他大叫一声便兔子一样从他热爱的怀抱中跳开了。张弛终于抱了一箭之仇,心情大好地坐下吩咐:"快去换衣服,一会有事和你说。"

一听这话,孟子烨便顾不上报复,窜进卧室飞速换好衣服,出来乖乖坐在张弛指定的位置,双腿并拢两手放在膝上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听话认罪的模样。

"咳,菲菲是我表妹,你不要误会了。"张弛很满意他的表现,咳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真的?"孟子烨大喜过望,脸上笑开了花。

"谁许你抬头的,坐好。"

"是。"

"菲菲是学音乐的,前几天才从北京的学校溜回来玩,疯丫头一个,我的事,她差不多全知道。

"嗯。"孟子烨嘴里答应着,一面偷偷从眼皮底下看张弛的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洁白,有力好看,哪象自己,一双劳动人民的手。

"认真点儿,大男人玩什么手指。"

"是。"

"......本来就只是要气气你的,你哭什么,还跑得不见人影,也不回家,又折腾我到半死,真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总是栽在你手上。"

"对不起,可是你弄得跟真的一样,换作你的话,你会怎么样。"孟子烨还是有点委屈,噘起嘴偷偷瞪了张弛一眼。

"你还敢辩?我做的有你写那封信那么恶劣吗?"张弛一想起那封信就有要昏晕的迹象。他恶狠狠地盯着孟子烨,强忍住要扁他的冲动,脑子里开始想以后该怎么教训他,要是不管住他,这小子说不定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

"对不起,我错了,我忏悔。"孟子烨老实认错,一面偷偷看张弛的反应,见他脸上终于有了缓和的迹象,马上大胆地挪到了张弛坐着的长沙发上,比着自己的眼皮给他看:"你看,我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当时我眼泪都流干了。"

"这个......你......你还好意思说啊,遇事就哭,象个男人吗。"张弛心里内疚嘴上却不能示弱,只好死撑。

"这又不是别的事,是感情的事,我当然要哭了。"

张弛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答,孟子烨便一点点挪到他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张弛一惊,马上便想甩开,孟子烨当机立断,使劲用两手攥住那只手,脑袋也不客气地靠上了人家的肩膀,可怜兮兮道:"张弛,我又累又困,受了那么多刺激,又在外边呆了那么久,撑不住了,让我靠一会儿。"

虽然明摆着想占便宜,但孟子烨也确实撑不住了,本来就已累到不行,张弛追过来后精神一放松,倦意便几乎渗到了每一个细胞里,他打了个哈欠,只几秒钟,便昏睡过去。张弛只觉得肩膀一沉,低头一看,人竟然已经睡死了,不由心中暗骂,死小子,也不管他困不困,无奈只好把人抱到卧室,扯了两条被子胡乱盖上,自己也迅速坠入梦乡。

第五章

第二天,孟子烨是被饿醒的。睁开眼一翻身就看见张弛睡在旁边,不由色心大悦,马上忘了饥饿,露出典型的**式微笑,支起身子就想凑过去亲近,冷不防一阵晕眩袭来,"啪"地将他击倒在床,及时阻住了此人的不良行为,孟子烨这才发现自己好象病了,浑身酸软,鼻塞头痛,脑袋还一阵阵发晕,看来这是昨天在外面呆了半夜,生生冻出的病了,他叹了口气,却仍贼心不死地往张弛那边凑,紧挨着他又睡下了。

张弛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正面临一种比昨晚还要遭的状况。孟子烨闭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烧得火红,看上去奄奄一息。张公子只好一面生气孟子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一面照顾他,帮他喝水吃药擦脸换衣,又按照病人的意见给他热敷,再盖上厚被让他发汗,忙完了已是下午,刚想坐下歇一会,病人又奄奄一息地说:"小弛,我饿了,从昨天晚上就开始饿。"

张弛此时已是认命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进了厨房。半小时后,便端出了一锅香喷喷的鸡蛋杂烩面条。

闻到面条的香味,再看到做面条的人居然是张弛,孟子烨呆了一会便笑得很白痴,居然自己挣起来坐着,眼睛冒出了绿荧荧的光,根本不象病人。

张弛对此人的疯颠行为已经完全免疫,先盛了两碗凉着,又进厨房切了一碟辣白菜,然后,两人对坐吃饭。

一碗面条下肚,孟子烨开始有力气好奇了。

"真奇怪,你居然会做饭。"

"有什么好奇怪,面条谁不会煮?"

"你也会吃面条过日子?"在孟子烨看来,以张弛的出身和现在的财富地位,不可能会吃面条煮面条吧。

"有什么不会?你以为我一出生就是有钱有势的?"

"哦,看不出来。"

"人都是习惯过好日子,就象你现在,谁能看出你家是从农村过来的?我爸当年也是从小科员干起的,他想往上爬,就得拼命干,我妈在市里乐团,整天忙演出,俩人谁都顾不上我,上小学时我经常到别人家蹭饭,要么自己煮面条,而且那时家里钱也紧,他俩的工资加起来也就几百块,还要供我两个叔叔上大学,我也买不起什么好吃的,哼,说不定你小时候比我更象个少爷呢。"

"哦,怪不得林峥说你善于蹭饭。"孟子烨笑嘻嘻损他,心中暗喜,弛弛其实跟自己一样普通。

"闭嘴,吃你的饭。"

"是。"

第二碗面条下肚后,孟子烨把碗一伸,示意还要。

"你也太能吃了吧,你是病人吗?"张弛仔细审视着这个吃得红光满面的人。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装病。

"你这是什么话,病人才要多吃呢,我饿了那么长时间,而且你做的面条又很好吃,多吃一点有什么奇怪,再来一碗。"孟子烨大喊着把碗塞到张弛怀里,再舔舔筷子上的残汤,一副饿死鬼相。

"I服了you。"张弛叹为观止,只得再给他盛一碗。

吃完了孟子烨抹抹嘴,把碗推给张弛,自己倒头躺下,笑咪咪地看着他不说话。

"死叶子,先让你得意一会儿。"张弛狠捏了一下他的脸,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等张弛洗了碗进来,孟子烨便拍拍自己旁边空出来的床一脸谄媚道:"累了吧,躺这歇一会儿。"

"笑得再恶心也没用。"张弛在他脑门上狠弹了一下:"是病人就得有个病人样,你这么活泼是不是病好了?既然病好了你是不是该干点活了?"

"哈哈,没有,我病没好。"孟子烨忙缩进被里,捂得严严的只露出一双眼,快乐地看着张弛的一举一动。根本就是那种太幸福的感觉才让他忘了病痛的啊,爱一个人真的很快乐,而且还有治病的功能。他很想把这些告诉张弛,但脸皮厚如他者也知道这很肉麻,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也要让你幸福、快乐。

"睡你的觉,不准乱看。"张弛回头瞪他一眼,打开了电脑。

"哎呀,不能开呀。"孟子烨大叫起来,他电脑的屏幕背景可是张弛的照片呀,他可以在信里无限肉麻,可是让当事人当面看见自己的痴迷又是另一码事,呜呼,上帝呀,天亡我也。

"哼哼,看来你一定有不可告人之事在这里面了。"

"没有,不过弛弛啊,我可事先警告你了,开了别后悔。"孟子烨阻止无效只好一头钻进被窝里,企图当它没发生。

过了好久,外边都没有动静,孟子烨实在忍不住,偷偷掀开被角望过去,只见张弛坐在电脑前不知在干什么,看样子应该没事了,孟子烨终于松了口气,嘴角含笑,开始闭目歇息。

二人宁静相处的时光不一会就被一阵铃声打断了,是张弛的手机。

"子烨,我有事出去,你好好睡,听到没有?" 通话结束后张弛就站到孟子烨床边粗声粗气嘱咐道。

"听到了。"孟子烨仍捂在被子里,闷声答应。

"晚上我给你带饭,不准乱动。"

看见孟子烨在被子里点头,张弛才穿上外套走出了卧室。

听着张弛走出去,孟子烨还是忍不住从被里爬出,跌跌撞撞追过去,倚着洗衣机看张弛穿鞋。

"真是......竟然丢下病人......我好可怜......"

"嘀咕什么呢,我是公司里有事才要去一趟。"

张弛穿戴停当,看见孟子烨还在那低头噘嘴,忍不住一笑,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叹了一口气:"笨蛋,我要是不认真努力工作,怎么养得起你这种懒虫馋鬼比猪还能吃花钱如流水的人。"

张弛说完就啪地开门出去了,孟子烨却站在门口,又哭得稀里哗啦。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用在孟子烨身上再恰当不过。美美睡了一觉后,他当天晚上就生龙活虎了。不仅吃掉了张弛带来的大半饭菜,还兴致勃勃提议去唱歌宵夜,不久就在张弛冷冷的瞪视下声称他收回这个提案,然而他又着实兴奋难抑,只好各屋子乱窜,但不一会就因为病后体虚累得瘫在沙发上哼哼唧唧。张弛看着他,忍俊不禁,渐渐的心中满是爱怜。这个家伙,他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围着他转、心里只想着他的呢?他写的那封情书,当时是把他气到昏菜,可是过后再看,总忍不住笑,而且竟有了些许的感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孟子烨这个名字开始总在脑子里绕呢?更可笑的是,等到他发现的时候,这色叶已经深植心底,拨也拨不掉了。这几天张弛翻来覆去想的都是这家伙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闯进来,占据了原来欧阳宁儿的位置的,好象从头到尾,他都是被色叶牵着,然后就在不知不觉中卟嗵掉进他的陷阱里,再也爬不出来,到最后已不想爬出来,心甘情愿地让他赖。啧,这种结论真是让人不爽。

正想得起劲的时候,忽然发现孟子烨已不知何时挪到他身边,正微歪着头,张着那双有浓密睫毛的好看眼睛盯着他,仿佛若有所思。

"色叶子。"张弛忍不住一把将他搂到怀里,将下巴搁上那头柔软短发,声音里不自觉地有了以往还是朋友时所没有的疼惜和宠爱。

孟子烨掐了他一把,使劲反搂着比自己宽厚的腰背,闭上眼,把脸埋在那副宽阔的胸膛上,静静听着他的心跳。这样的靠近心爱的人,被他的气息所包围,曾经是孟子烨梦寐以求的。无比幸福的感觉,好似云中漫步。

"你这个色叶子。"张弛咬牙切齿地把他搂得更紧了。现在的色叶不仅占了他全部心思,还大有把他吃得死死的势头,长此以往,如何得了,需立即实行专政夺回主导权。

"叶子,你老实坦白,交过几个女朋友?"张弛开始循循诱之。

孟子烨眼珠乱转:"没几个,肯定没你的多。"

"少转移话题,到底几个?不许隐瞒。"

"只有两个,我没说谎。"孟子烨老老实实地答,象个受气的小媳妇。

张弛一点也不受蒙蔽,继续逼问:"有没有上过床啊?"

"没有。"孟子烨把玩着张弛衬衫上的扣子,噘着嘴有点赌气。

"那做到什么程度?"

"也就是拉拉手搂搂肩,还能干什么。"孟子烨不满地叫起来,带着点羞恼。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纯情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与两任女友相处时,他一直表现得象柳下惠,从来没有象对张弛那样渴望与之亲近,当时他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现在看来那已经说明他是个隐性的同性恋了,可是以前他也没想与男生亲近,这么说,只有张弛是特别的了。

"有没有这样子?"张弛又捏捏他的两片唇。

"没有。"孟子烨的语气比当年的革命烈士还坚决。

"嗯。"张弛很满意,忽然又想起一事:"那跟男生呢?"

"哼,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孟子烨用拳捶着张弛的胸膛,不依地嗔着,是真的有点委屈了。

"我把你看成是我的叶子,问问是应该的。"

"那你呢,一定风流成性,还好意思问我。"孟子烨把张弛的手拉到怀里使劲的抚摩捏掐,以前他就对这手垂涎三尺,想要狎弄,今天终于得逞。

"叶子,我可是要跟你讲清楚,我从高中时就认识欧阳了,自那以后从没交过什么女朋友,而你不但交过,还拉手搂肩的,不可原谅,所以呢。"张弛拉长声调严厉地瞪着孟子烨,恶狠狠接着道:"色叶,不忠是要付出代价的。"

孟子烨哪里会信张公子没交过女朋友,而且他交女朋友的时候还没认识张弛呢,算什么不忠,但又不敢反驳,只好斜眼向下睨着张弛的手,一脸不服气。

"你哪是什么表情,不信你可以问林峥他们啊。"张弛的邪笑把他原本英俊的脸都扯歪了。让色叶尽管去问好了,当年林峥在外地上大学,回来后又忙着与欧阳宁儿厮磨,哪里知道他的交友情况,**什么的也不算女朋友吧,哈哈,张弛张大嘴笑了一会,想起还有正事要办才勉强忍住。

"色叶,因为你以前的不忠和以后能保持贞节,这有一份约法三章,来,按个手印吧。"张弛从口袋里拽出一张纸,递到了孟子烨面前。

"真难听,什么贞节。"孟子烨噘起嘴瞪他一眼,弛弛什么时候变得和郎进一样贫了,然后舒舒服服靠在人家怀里定睛去看那张纸,不一会就由春意盎然的色叶变成了风中的落叶。只见该约法三章被设置成政府文件的格式,条件不多,真就只有三款,最后签名人是孟子烨,全文如下。

约法三章

一、 我发誓,从今后以张弛一人为命,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

二、 我保证,张弛说向东我绝不往西,张弛说是对的我绝不说那是错的。

三、 我立志,每天洗衣做饭擦地铺床,争做十佳好媳妇。以上条款,如有违反,甘愿受罚。

立约人:张孟子烨

2XXX年X月X日

"你看,我已替你签好名了,你只需在这上面按个手印这约法就正式生效,

来,宝贝,按吧。"张弛拉着还在震惊中的孟子烨的手,按在他早准备好的红印泥上,然后强拉着往纸上按去。

"不要!"新出炉的张门孟氏自然不肯合作,拼命挣扎起来。张弛嘻嘻一笑,对此他早有对策,一手抓住色叶的那只手,一手搂过人来直接吻上了那两片诱人的唇瓣。

孟子烨攸地停止挣扎,自然而然地张开嘴,让对方闯进来恣意吸吮翻搅,深深地陶醉其中。

等到甜蜜悸动的长吻过后,那张纸上已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不--"孟子烨刹时从甜蜜中清醒,尖叫一声便要扑过去。张弛哪里会容他再抢,一弯腰嘿了一声就将他拦腰抱起,扛进卧室放到床上,压上去便开始任意轻薄,心中的快意简直无法形容,他张弛今天终于扳回一城,今后死叶子休想再翻身。

第六章

早上,张弛煮了粥买了包子油条,进来唤孟子烨起床吃饭。

"我不起来,某些人欺人太甚。"孟子烨在被里扭来扭去,不肯露头。他被骗在卖身契上按手印,身子还被折腾得又酸又痛,万恶的张某人,披着羊皮的狼,他被此人温和爽朗的外表给骗了,**失心,血本无归。

"你这个小笨蛋,那说明我在乎你嘛。"张弛把手伸进被里摸着他光滑温润的肌肤,俯下头嗅着他暖暖的气息,真好,想不到色叶子会这么美味好吃。其实,仔细回想他喜欢上色叶的过程,很象动手琢磨一块粗糙的玉石,一点点地剥除周围的杂质,最后得到的是一块最美的宝玉。美玉无瑕,无瑕美玉,是张氏璧。

听到张弛的爱语,孟子烨便把嘴巴弯成月牙,不过,就算他说了这样的话也不行,约法三章第一条尚可接受,第二条第三条没门。而且,还都是他单方面的保证,这是绝对不行地。

"还不高兴,真是,难道你以前在信里说的都是假的?"

"我从来不说假话,只是你的约法里都只我一个人要做什么什么的,你呢?这不是应该双方的吗?"孟子烨噘起嘴嘟哝。

"是双方的,我会做什么现在不告诉你,保证你不后悔进我张家门。"

"好吧,约法三章就先放着,但是凭什么是我进你家门不是你进我家。"

"我到你家也可以啊,入赘,怎么样?"

"你--我不起来了,不理你了。"孟子烨在床上撒泼,乘机狠狠蹬了张弛几脚。

"死叶子,你不起来是不是,还敢踢人,看我收拾你。"张弛捋胳膊挽袖子做势欲打。

"你打啊,你打啊,打死我好了,反正你是人也到手了,就想始乱终弃。"孟子烨根本不理威胁,纵身扑到他怀里扭扯,委屈万分地嚷嚷。

"哎哟,死叶子,停,停。"张弛顿时哭笑不得,但马上就色咪咪起来:"子烨,你可都叫我看光喽,嘿嘿。"

孟子烨闻言面红耳赤,哧溜一下钻进被窝里再也不出来了,任张弛在旁边软语诱哄,总之不起来就是不起来。

"孟子烨,你不起来也好,让我看看,那份约法三章裱起来挂在那里好呢,对了,挂在客厅墙上最好,显眼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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