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欺凌事件 by 氤氲【完结】(3)

2019-05-16  作者|标签:氤氲


  
  要解一条几何题,有时要换好几种思路。而在一个上午的观察中得不到结论的问题,李文韦开始用其他方法解决。
  
  只要稍稍俯前身体,就能拿到梁灏桌上的任何一件物品。而梁灏今天是值日生,正在黑板前掂高脚尖抹掉最高一行的粉笔字。
  
  「先从这件开始吧」李文韦心想。在有大片污迹的笔袋里翻出一块橡皮,他右手一挥,橡皮不偏不倚地正中黑板前的梁灏。
  
  被砸中的人倏然停下擦黑板的动作,顿了一顿,却又继续他身为值日生的份内事。
  
  没有得到意料之内的反应,李文韦很是吃惊:从前这人可是会连他随意摆的一个意义不明微笑都在意好几天!
  
  他一向不是缺乏别人注意的孩子,所以不需要全世界的人都围着他转,一时得不到回应也有耐性等待。可就是梁灏漠然的反应,让他像着魔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他信手把笔袋里一件比较沈的东西拿起,丢出去。
  
  再一次击中目标,不知是不是这次没管好力度,那人动作一滞,终是忍不住放下粉刷,也不管满手是粉,便揉起後脑勺。
  
  发上一片白色,课室里不同角落都响起轻轻的笑声,可是主导这一切的李文韦却笑不出来。
  
  梁灏转身时死死地盯着李文韦好几秒,那双盈满透明液体的大眼睛向旁人表达了主人的委屈。
  
  一向做什麽都自信满满的李文韦,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疑问。


校园欺凌事件 07

  因为坐在梁灏正後面,所以李文韦能够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
  
  看他上课时,不时揉揉後脑勺,每隔一会就掏出纸巾往脸上擦,李文韦从不对男生产生内疚、怜悯,可是这样的情绪一点点从心里冒出来。
  
  刚才做的事情,跟之前那些对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可是李文韦被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看了那麽一眼,却突生出点自我厌恶感。
  
  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作为男人的确很爱逞威风,可是玩到这种程度,就跟欺凌弱小没什麽分别了,而欺侮弱者根本不能为人带来自信,也为人所不齿。
  
  及时补救似乎是摆脱这恶劣心情的解决方法,放学钟声一响,李文韦便想拉住那瘦小的男生。不过,真把人拉住了又怎样呢?
  
  就在思索着措辞的当儿,梁灏已收拾好书包离开课室了。
  
  就算把人拉住了还未想到说什麽好,至少要把人给拖住!抱着这种想法的某人於是赶紧追上往校门走的同学。
  
  梁灏放学後去的地方居然不是後门,这让李文韦有点惊讶。不过当他看见那单薄的身影向正门方向挥手时,便马上有了主意。
  
  因为自己对待梁灏的态度极端恶劣,梁灏在班上,甚至级里都没有什麽朋友,而这个能让他热情地挥手的人,除了风纪队长还有谁?
  
  小跑步走近梁灏,李文韦赶在梁灏开口前先向学长打招呼:「学长,头有没有好一点了?」
  
  「应该差不多好了,上次护士换纱布的时候也说过,今天再换一次药就可以不必覆诊了。」学长微笑着说。
  
  「每次都让梁灏来陪你覆诊,今天换我吧。」李文韦主动担了这件工作,而让梁灏先回家:「学长你给我一秒,让我先把梁灏塞进车里。」
  
  然後也不问梁灏,就拉着人家的手往自己的车子走去。虽然尽量朝对方露出友善的微笑,但那双写满疑惑和不信任的眼睛告诉他这种怀柔政策并没有用。
  
  用小动物般惶恐的眼神直视李文韦,梁灏声音也是弱弱的:「你到底想干什麽?」
  
  李文韦没好气地说:「只是用块橡皮丢了你一下·····好吧,还有涂改液,但是你有必要那麽夸张吗?」边说着却不忘把人往自己的车拽。
  
  梁灏欲言又止,被往车子里塞也没有反抗,只是紧紧咬住下唇,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对方。
  
  那张脸只有巴掌大,头仰起的角度显现颈项优美的曲线。李文韦差点伸手抚上去,所幸很快回过神来,改变双手的轨迹。
  
  他捧起对方的脸蛋,手心感受着那滑腻的触感,不爽的心情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真介意的话,我向你赔罪啦。」
  
  梁灏的表情挣扎了一阵,最後因为对这种笑面虎实在气不起来,只得叹一口气。
  
  对方笑意盈盈,却迟迟不肯放开他的脸,梁灏只好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李文韦才高高兴兴地离开。
  
  就是这种温水一般的性格,他才让眼前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三番四次地欺负。
  
  不懂报复也就算了,他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人家态度稍稍好那麽一点,就早早地尽弃前嫌。
  
  梁灏暗暗地按了按手臂上的淤青,提醒自己那人的友善并不会维持多久,回想他在场的,不在场的,大大小小无数次欺凌,梁灏告诉自己:我的好感不是廉价的滞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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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欺凌事件 08

  对於被欺凌的同学来说,更衣室絶对有潜力成为第二个地狱。
  
  就像是学校的三不管地带,大家在更衣室匆匆地换上运动衣的短短五分钟,哪个老师会有那闲心去视察。
  
  但正在换衣服的人,相对其他时候,能被人袭击的机会难以避免地增加。
  
  为了减少变得脆弱的时间,梁灏曾想过把运动衫裤穿在校服底下,那上体育课前只要迅速地金蝉脱壳就可以减少逗留在更衣室的时间了。不过,当他在家中试穿时,却发现裇衫的布料掩盖不了运动衫上的颜色,裇衫上若隐若现的蓝色一看就觉得滑稽。
  
  於是大家都自顾自地面对着更衣室的长椅换衣服,梁灏却要背对着墙壁,一边慢慢解开裇衫钮扣,一边惊惕着。
  
  但怎样防都做不到滴水不漏的,成功地渡过了上课前的更衣时间,下课後,当他转身把刚脱下的运动衣放回袋子里,後背就感觉到某种危险的气息。
  
  「喂~」李文韦这一声刻意拉长,是即将作弄人的前奏。
  
  这小个子男生,让他有种想将其嵌入怀中的冲动。而当自己真的将他单薄的身体包覆,李文韦发现控制不了自己嘴角向上扬起的幅度。
  
  双手从後搂住他的腰,毫不意外地发现掌下的身体微微的颤抖,李文韦一边在脑海中选择戏弄取笑的句子,顺势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没想到让梁灏倒抽一口气。
  
  李文韦下意识放开梁灏,而後者迅速捂住被触碰到的地方。
  
  这时才留意到,手掌也遮掩不了肩头大片的瘀痕,深浅不一的紫紫红红,这应该是近期新添的伤痕吧。梁灏转身面对施袭者,匆忙套上衬衣,露出一脸戒备的眼神。
  
  动作间,李文韦看到对方手臂上也有一片淤青,看得出跟肩上那块不是同时造成的。
  
  李文韦一时呆住,梁灏难得先主动地开口,虽然仍是一贯的低怯:「你想干什麽?」
  
  回应的是露骨的鄙视:「真可怜,身上满是身为弱者的标记呢!」
  
  一向温软的男生倏地瞪大双眼,眼睛毫无预警地涌出泪水,滴落身前的地板。
  
  直到梁灏吸着鼻子逃离更衣室,李文韦还是说不出话。
  
  得到前所未有的成功,梁灏第一次被欺负得哭出来,可是李文韦却觉得一点也不快乐。
  
  看那明显不是意外造成的伤痕,心里想问的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可是一开口却又变成刻薄的说话。
  
  你不是讨厌梁灏才欺负他吗?那为什麽看到他痛苦的模样,心脏却跟着抽痛呢?
  
  满腹的疑问,却得不到答案,李文韦开始对自己一贯的信念产生疑问。
  
  他也问过自己,到底为什麽独独喜欢欺负梁灏。梁灏较内向,不是班里的活跃分子,却也不是性格奇怪的人。
  
  这样的人,理应不会跟自己有太多交集,也不会和自己结下仇恨才对。
  
  可是,不知不觉地,欺负梁灏变成人生的一大乐趣,李文韦一直以为自己想要的,就是看他被欺负得一身狼狈,堂堂男人却眼角通红,死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的样子。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看着梁灏书桌上那个素色的笔袋上染着的大片鲜红色,英文课本封面「李文韦」三字又大又醒目,还有那本只有半册的数学课本。看男生与这些物品无言以对的模样,李文韦自己在心里笑得快要内伤。
  
  但当他身上出现伤痕,心里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强烈的愤怒。这样的愤怒,即使用了比平日更刻薄的语言刺伤他,也没有丝亳缓解的迹象,心情好像反而更糟了。
  
  这比开考了才发现自己温习错了范围、把料理大口吃进去後才发现是辣的,或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更让人恼火。
  
  这种莫名而起的憋气感觉很讨厌,为了摆脱讨厌的东西,李文韦习惯动脑筋去解决。


校园欺凌事件 09

  要解决问题,首先就要知道这种糟糕的心情是因为什麽。
  
  李文韦下意识地认为多和梁灏接触就会知道答案。把家里上好的药膏拿出来,借口去探望请了两天病假的同学,他成功向老师拿到梁灏家里的地址。
  
  保安毫不严密的公共屋邨楼宇,让这个非住客身份的人轻易进入了大厦大堂。好不容易找出正确的门口,当看到梁灏一脸震惊的脸,李文韦觉得这两天的郁闷烦燥被一下子清扫光了。
  
  扬了扬手上的习作本,梁灏再不甘愿也要拉开铁闸把这只豺狼放进来。
  
  每次都会有新的花样折磨自己,梁灏从一开始的讨厌,到现在打从心里恐惧着这个少年。
  
  这里是自己的家,在自己的地盘,应该要更镇定一些才行,也絶不能让妈妈看出什麽。
  
  心里如此对自己说,可是梁灏却做不到在母亲面前向这位同班同学挤出一点笑容。於是梁妈妈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自己儿子一脸僵硬地招呼同学。
  
  「灏灏,你怎麽能这样冷淡,人家同学都把功课拿上门来给你,你就这样臭着一张脸。」她一边唠叨着,一边倒水给客人。
  
  李文韦在大人面前总是一副成熟懂事的样子,忙打圆场道:「阿姨,不要紧,他不舒服嘛。」
  
  梁母代替儿子招呼客人,她不停地感谢李文韦对自家儿子的照顾,让李文韦一时觉得心情大好,自告奋勇向抱恙的同班同学补习,把这两天落後了的进度补回。
  
  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梁灏不得已延长面对这恶魔的时间,乖乖把课本都拿出来。胆战心惊了一阵,却发现一向可恶的同学居然没有耍任何花样,真的开始把老师教的东西重新讲一遍。
  
  「Miscellaneous 部份的题目太难了,一般我都只有等老师开估的份,」被认真气氛感染的梁灏,也慢慢放下戒心,专注於数学习题里:「这一题为什麽到这里就做不下去呢?」
  
  「我本来也觉得这题有点难,不过只要把上一课的定律拿来用就能解决,你翻到那页就一目了然。」
  
  动手翻到第一页,还是没有找到那一课:「呃·····那一页在书的上半部分,我把那半本书放在学校里没带回家呢······」
  
  「······真笨。」
  
  良久,李文韦才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也不敢太大,因为理亏的不是别人:把书弄破的人不正是自己嘛。所以手上也没閒着,迅速把自己数学书上的那一页翻开移到梁灏面前:「这样看吧。」
  
  果然,有了提示,困扰梁灏好几些天的几何题终於被解了,开心得高高扬起的嘴角显示主人的心情,所以连母亲说什麽也应允了。
  
  「灏灏,妈妈现在要上班去,菜都洗好了,待会爸爸回来时要煮饭,之後也要把碗碟洗好喔。」
  
  「知道了。」慷慨地给了妈妈一个灿烂的笑容,压根没记起自己其实不喜欢煮饭洗碗,每次都扁嘴耍赖好一会才不情不愿地答应。
  
  呆呆地盯着梁灏的笑脸好几秒,一旁的李文韦死死忍住扑上去把小男生抱住的冲动,才没有做出会被人家扫地出门的事情。
  
  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吃惊,脑袋却突然清明起来。至此,李文韦终於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了。


校园欺凌事件 10

  李文韦忘了自己是如何糊里糊涂地完成馀下的作业,也忘了是怎样向梁灏道别。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盖好被子了。
  
  比起那泫然欲泣的脸、气愤难平的表情、终日惊惶的神态,他突然意识到,梁灏那纯净的笑脸才真是百看不厌。
  
  之前的一切不快情绪,至此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突然想起书包里的药膏,李文韦觉得有点失策:本来他今天就可以看到梁灏为自己而露出的笑颜,也能获得他真心的感谢。
  
  明天也不算迟吧!
  
  翌日放学後,李文韦尾随梁灏到後门的单车停泊处。
  
  「喂~」阴阳怪气的一声,喷在梁灏耳边的气息让人寒毛刷刷竖起。
  
  转身,发现原来又是这个人:「喔······再见。」打了招呼,正想逃走时却又被拦截住。
  
  「车子送去保养了啊······」李文韦一边用可怜兮兮的声调说着,一边往梁灏单车後座坐去:「今天你送我回家吧。」
  
  不会吧!
  
  梁灏吓得一惊:「你不要开玩笑!」後来觉得这样说实在太狠,於是又补一句:「非本邨恕不接送。」
  
  谁知道你家在哪里呀······但肯定不是跟自己一条邨。
  
  没想到李文韦却说:「好呀,到你邨里也成,近地铁站嘛。」
  
  梁灏摸了摸左手手臂,迟疑地问道:「那个······你是认真的吗?」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样的体力。
  
  对方没有说话,只微笑着望他,身体却完全没有离开後座的意思。
  
  梁灏叹一口气,无奈道:「你要不怕被我摔,就坐吧。」
  
  再玩什麽花样他都不会怕了。
  
  单车经过後门大闸时,正巧郑家豪和几个同学倚在闸门上一副等人的样子,李文韦看见是他们,便朝吃惊的友人挥手,趾高气扬的神情让好友也忍不住笑起来。
  
  只是坐在後座上的李文韦,没有留意到前方的人在看见那堆同学後倏地全身僵硬,差点让单车失去平衡,脸上也是血色褪尽,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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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多载一个人,对体力的需求更大,加上有伤在身,梁灏在回家必经的那条单车径上终於体力不继,在斜坡前停了下来。
  
  「我不行了······」气喘吁吁地说:「这里走到地铁站也用不了多久,你自己走过去吧。」
  
  身後的李文韦双臂却兀自圈着自己的腰,完全不肯下来。
  
  「你也过瘾了吧,我可是真的载不动了。」梁灏没好气地说。手臂愈来愈痛了,可能之後的路都只能推着单车慢慢走。
  
  後座上的人终於站起来了,却把梁灏拉到树干旁。李文韦为拉近二人距离,把人禁个在自己胸膛与树干之间,好让对方仰头才能跟自己对视:「真的载不动了吗?」
  
  心里虽然没有真的想把人再弄哭,但面对梁灏,威逼的戏码很自然地使出来了。
  
  看来自己真的很喜欢将对方完全控制的感觉。
  
  这种压逼感让梁灏直想把他载到地铁入口,免得心惊胆战,可是左臂传来的钝痛让他说不出口,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
  
  见没有回应,李文韦把微笑的脸一下子切换成狰狞可怖的模样,收紧双手:「你别不识抬举。」
  
  头顶上只有一片充满压逼的黑影,一颗心提到嗓眼。
  
  我不想再忍了!
  
  「告诉我你到底想怎样。」恐惧到了极致,突然就不再在乎了,梁灏平静地问道。
  
  居然对这种恐吓不为所动,这样的梁灏让人觉得陌生,李文韦吃惊之中并没有接上话。
  
  「人的容忍度总有个底线·····我没得罪过你,而你却三番四次的欺负,最近还愈演愈烈······」不习惯如此说话的瘦小男生整个身体都害怕得抖起来,但仍坚持下去:「作为当事人,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说罢,伸出颤抖的手,扯下领带,然後将衣服上的纽扣逐个解开。
  
  恤衫滑下肩膀,袒露雪白的肌肤,在斜阳之下依旧眩目。
  
  可是就像被弄污的画布,身上有着几处淤青,不一的颜色,昭示这些伤痕并不是一下子造成。
  
  「到底我做了什麽十恶不赦的事情你要这样对我?」
  
  左手的衬衣袖子也被褪下,露出的不是什麽淤痕,而是一截石膏。
  
  「玩到这种程度,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麽?」
  
  不知不觉撑着树干的双手松开来。眼前的景象让人震惊,李文韦久久没有说话,这种事情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校园欺凌事件 11

  在梁灏面前,李文韦一直都是自信满满、高高在上地俯视对方的所有表情神态。
  
  他第一次不敢对上梁灏的眼睛,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落荒而逃。
  
  这样的资讯超出他预想的范围,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应对,李文韦选择逃避。
  
  终究还是没有把药膏塞给梁灏,李文韦叹一口气。
  
  待自己心率回复正常,不习惯逃避的男生开始思考梁灏那番话出现的种种疑点。参与制造那些伤痕的人明明不包括自己,要说伤害,最严重那次也只是用涂改液往他的脑袋丢了那麽一次,为什麽那小家伙要把一切都认定是出自他的手笔?
  
  是有什麽人用他的名义去为非作歹吗?
  
  因为脑袋快速运转着,李文韦忽略了四周环境,只一通乱走。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在屋邨商场里,正值好几间中小学的放学时间,商场里挤满来吃下午茶的学生和家长。
  
  李文韦发现坐在捞面档前的友人。对方也看见他,并向他招手,又为他张罗了一把椅子。
  
  「这麽快就玩完了回来吗?」郑家豪笑着问。
  
  还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一旁的黄俊辉就替他接了下去:「他前几天才请了假,身上还带着伤,说话不要这麽缺德吧。」说话间却显出底气不足。
  
  李文韦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了什麽,於是问:「他手臂打了石膏,这是怎麽回事?」
  
  黄俊辉轻描淡写地回道:「就是前些天大家跟他玩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嘛······」
  
  郑家豪抢着说下去:「要不是那天你赶时间,我们要把你也拉去的。不要生气,下次玩的时候一定预你一份。」
  
  「我是问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沉下脸来的李文韦让大家不敢敷衍了事,老实把一切和盘托出。
  
  故事并不新奇,不外乎是看见自己在玩,他们也有样学样,对无辜的同学玩些折磨的技俩,只是他们一时高兴玩得过火,三番四次把人给伤了。
  
  花了一点时间理解他们的恶作剧,李文韦知道这二人并没有刻意向他隐瞒,只是事态的发展刚好让不知就里的梁灏以为全部都是他一人精心策划。
  
  过了半饷,李文韦才开口:「明天,你们两个去跟他道歉。」
  
  郑家豪第一个抗议,要他向这麽一个懦弱的男生道歉,他有十万个不愿意。
  
  只是李文韦一句就把他给堵死了,他冷冰冰地说:「知道吗,你这样对待他是犯法的,他絶对有权去告你。」
  
  不想在牢里考试,你给我好好想清楚。
  
  丢下这句话,李文韦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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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要对薄公堂这麽严重,其实里面有几分会成实,大家心知肚明。梁灏家里经济拮据,根本没有馀钱,也不会有那个闲心去打什麽官司。
  
  因此即使这些行为真的触犯法律,年轻人听这个也只会一笑了之。
  
  不过,这话从李文韦口中说出,意义却完全不同。
  
  李文韦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所有得罪他的人,总是被整得很惨,他就是有能耐让人憋得像吃了一斤黄连的哑巴,吃闷亏却不能声张。
  
  所以即使是他的好友们,都不敢随便惹他生气。只是李文韦从不轻易发怒,他们也就慢慢松懈了。
  
  郑家豪一晚上不停发短讯向李文韦道歉,大半天才得到不咸不淡的一句:你需要害怕的人不是我。
  
  於是翌日的小息就上演了这惊栗的一出:郑家豪和黄俊辉向被二人欺负了好久的梁灏,道歉。
  
  二人缓缓向教师桌走去,吓得梁灏拔腿就要跑,身後的李文韦连忙轻轻按住他没伤的那边肩膀,硬是把他留在座位上。
  
  在李文韦的眼神鼓励下,向来惜那三字如金的大男孩轻易地把道歉的话说出口,还附赠隆重的九十度鞠躬。
  
  梁灏发现,自那天後,一切的暴力突然停止了。
  
  只是李文韦会不时冲他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被欺负了好久的人,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那是什麽友好的表示。害怕那是玩什麽新花样的前奏,梁灏觉得最近也不比前一段日子好过。
  
  惶恐之中,上学期的期末考试悄悄逼近,又迅速完结了。


校园欺凌事件 12

  梁灏觉得自己从未在考场中,脑袋像今次这般混沌。因为心思都花在李文韦身上,而且身上伤痕带来的痛楚也总是影响他的复习进度。
  
  走出考场,梁灏失落地推着单车,头垂得低低的像只被打败了的犬,没精打采地慢慢回家。
  
  「喂~」背後传来熟悉却令人恐惧的声音。
  
  李文韦自觉这半个月自己够安份了,每天就只向梁灏微笑当作打招呼,也没有说什麽不该说,做什麽惹人讨厌的事。
  
  可是梁灏仍是一副戒心重重的模样。
  
  或许只一个道歉,他心里还是不满意的。有见及此,李文韦趁期末考完结的这天,想把梁灏拉过来,跟郑家豪他们一起吃午饭,顺便让那两人任凭梁灏差遣。李文韦觉得这是修复大家关系的可行之法。
  
  可是梁灏却不领情:「我不想见到他们。」直把梁灏逼得泪水往下掉,一脸惶恐地死死抱着灯柱,李文韦发现这人虽然对同学的欺凌很能忍耐,却也可以固执如此。
  
  只好作罢,不过好久没看见梁灏露出如此生动的表情,李文韦的脑袋不受控制地飞速冒出许多作弄人的新点子。忘乎所以地完善着最佳方案,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把对方压在路边的灯柱,将他困在自己怀里。
  
  不知为什麽,看着他那温软的神情,李文韦就有种破坏的**。让这个从不为什麽着急的人,气得追着他跑;让缺乏丰富表情的他冲着自己龇牙裂嘴。这一切都会令自己心情愉快,李文韦有时候也会觉得这样的嗜好真是恶劣。
  
  但李文韦还是忘不了那天看到的灿烂笑容。
  
  他还是想多看一次。
  
  深知那些恐吓的戏码絶对达不到目的,放弃己经设计好的戏弄方案,李文韦柔声道:「那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呢?要是我想请你吃饭,向你赔罪,你会来吗?」
  
  被那催眠般的低沉嗓音蛊惑,梁灏胡里胡涂答应了。刚刚应允立刻就想反悔,却苦无藉口离开。
  
  忽然想起今天的预约,於是梁灏委婉地说:「其实,今天手臂要覆诊呢,没什麽时间吃饭。」但因为找到理由而一时高兴过头,嘴角上扬的弧度变得可疑。
  
  李文韦看见他那笑脸,挑了挑眉:「什麽时候?」
  
  「两点正」,不过现在已差不多一点。
  
  勾起好看的微笑,李文韦说道:「那正好,我可以陪你覆诊呢。」
  
  最後还是被李文韦半逼迫地拉进餐厅,只是当梁灏看到香喷喷的食物送上来时,双眼发亮,什麽恩怨情仇都忘得一乾二净了。
  
  午餐吃得差不多,眼看就要到两点了,李文韦起身离开餐桌:「你慢慢吃,我先过去一下。」
  
  向来迟钝的脑袋突然清醒了那麽一会,直觉让他不要让李文韦一个人走开:「我跟你一块去。」
  
  「不用了,你先坐着,我很快回来。」
  
  梁灏想不到任何不听话的理由,便乖乖留下把最後一滴果汁渴掉。只是坐着坐着,他的不安渐渐具体起来。
  
  电视剧里耍人的技俩,最常见的不是骗对方去吃很贵的餐厅,然後借尿遁吗?剩下的那个就要留在店里洗碗,直到把饭钱抵掉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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