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取上次的经验，李归海这次十分谨慎的选择了这里，打量着四周，他对这里很是满意，这里的景色略显荒凉，到处都是乱石杂草，偶尔会有单只的小鱼在穿梭。
这时候，手里的那条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那双鱼眼已经变得呆滞空洞，鱼眼几乎快要凸出来……
李归海看到那死气沉沉的眼，心里略有不舒服，微微的皱眉将那鱼头砍掉，接着，他又将鱼肚朝上，指甲轻松的划开鱼肚，然后剖出内脏甩在一边，不再理会。
而那小海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李归海的手指，慢悠悠的动着小脑袋爬到李归海的鱼尾上，小眼睛看也不看那被扔出的内脏，直接就盯着李归海手里的那那白白胖胖的鱼，小小的眼里分外的明亮。
这个位置，刚好是最佳观赏胖头鱼的角度，小海龟略显骄傲的扭了扭尾巴。
他并不是真正的鱼类，自然无法接受生吃鱼鳞，所以李归海表情难得十分认真，手法十分灵敏的将鱼鳞仔细刮干净，而小海龟这个时候简直快要把眼睛黏在鱼身上了。
李归海微微晃动手腕，手里的鱼自然也跟着往右边移动，而小海龟的小脑袋也随之移动，小海龟大概不知道，李归海早已将小海龟傻气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忽的生出了想要戏弄一番的想法。
李归海慢慢的将鱼身不经意的往右一挪，小海龟的脑袋也跟着往右一挪，小眼睛发亮无比，小短腿则微微的动了一下，而身后那小尾巴则不停的甩动着。
忍着笑意，李归海再将那鱼往左边挪，小海龟的脑袋嗖的一下子也跟着往左挪，看上去有些呆呆的，笨笨的，但那双小眼睛却散发出了不可忽视的光芒。
小海龟这幅样子着实让他越发的想要狠狠的戏弄一番。接着，李归海加快速度，左右飞快的移动着鱼身，小海龟竟然也傻傻的跟着左右晃着小脑袋。
左晃——右晃——左晃——右晃——
不到一会，李归海就感觉手臂有些发酸，便停下晃动，此时的小海龟居然还在晃动着小脑袋，可是那四个小短腿慢慢的抖动着，最后噗的一下子，就四肢大开，彻底的瘫了，脑袋无力的垂在右边，小眼睛暗淡无光，可是，那小眼睛依旧固执盯着大胖头鱼不肯挪开。
李归海不知怎么的，忽的笑不出来，心里反倒有些不得劲。
收回眼，不再戏弄小海龟，他很快就把鱼鳞刮干净，随后还不忘清洗鱼身，处理好一切，确定没有血腥味道后，拎起小海龟的壳直接打道回府。
在回去的路上，小海龟的眼睛依旧黏在大胖头鱼身上，不肯离开。
回到了那暂时落脚的家，李归海随便找了一个小石头坐下来，把小海龟放到一旁的石面上，然后用指甲将那胖头鱼分成三段，一段给了小海龟，一段拿在手里，还有一段则放在了一旁。
小海龟看到李归海递过来的鱼块，眼睛嗖的一下放起了光，飞快的扑到那鲜美的鱼肉段上，张开小嘴就开始撕咬。
眨眼间的速度，就见小海龟的脑袋已经埋在鱼肉段里去，几乎看不清那小脑袋，这幅样子显得他越发可爱。
李归海虽然吃的也很急，但他的动作显得无比优雅，一举一动都分外的赏心悦目，魅惑天成。
对于从前的李归海来说，所谓的气质和优雅之类的东西还没有一顿饱饭重要，那时候他连饭都吃不饱，每天努力省钱赚钱，几乎是要把钱掰成两半来花，那时候他希望能够攒钱出唱片，只要词曲好嗓音出色，一定可以闯出名头的。
但是，自从和季云山在一起后，他越发的意识到两人之间似乎隔阂着一道看不见墙，显得两人分外的不搭调，他从不在乎所谓的穿衣打扮，对他来说只要最舒服的就是最好的。
可季云山不是这样，他身上穿的几乎都是正装，一套衣服几乎都可以顶上他一年的工资，难怪，季云山从不会把他介绍给朋友圈里认识，估计是觉得自己会给他丢人吧。
再加上那场大火以后，他的脸还有嗓子被毁，给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厌恶和恐惧，再加上他不能说话，只能用手焦急的连连比划，但又有谁会费尽心思去猜一个丑陋哑巴男人的话呢，所以他得到的只有无尽的嘲笑和奚落。
那些人在和他第一次见面时，明明还未了解，只是凭借第一印象就认为他是罪恶之徒，或者是小混混，不然那一脸的烧伤是怎么来的？
几乎所有的人再看到他的脸后，会恐惧，厌恶，怜悯，嘲笑。
那段时间，是他最为难熬的时刻，或许是这样，他的心思早已扭曲，于是他偏执的开始在那简陋小屋里，逼着自己训练自己的一举一动，让他看上去能给人印象好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点……
那时候，他或许就已经开始自卑，开始将自己的地位放到了最低，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因为治疗火烧伤借了高利债，也不知怎么的，利滚利后就滚了那么一大笔钱，那些债务即使他工作一辈子，不吃不喝都还不完。
何况，他现在这幅样子，还能去哪里找工作。
后来，不管他怎么努力，那些人只是凭借第一印象就会自动厌恶他，鄙视他，哪怕他的修养多么好，一举一动多么赏心悦目，但还是无端的给人阴森变态的感觉，一张好看的脸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过重要，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的太晚。
对于云雨天所做的事，说不恨那是假的，可恨又有什么办法，想到那时候，云雨天当着季云山的面，哭着对着他说：“李哥哥，你就安心治疗，我会让纪大哥帮你付治疗费的，你不要怕……”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李归海忽的笑了，那时候，他说：“滚出去！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