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出书版) 作者:偷偷写文(下)【完结】(12)

2019-05-15  作者|标签:偷偷写文 虐恋情深

  杨如钦悄悄绕回来,到他身后,突然伸手拥住了他。

  独孤航反s_h_è x_ing地钳住他的腕,正要反击,杨如钦在他耳边低声道:“又会血雨腥风了……你要自己小心!”

  独孤航怔住,松开手,杨如钦撤臂,绕过他,出门去了。

  杨如钦心中不是没挫败感的,折在这小儿手中,他有些y-in沟里翻船的自嘲,不过他还有别的目标和事情,这种关键时刻哪里容得了人自怨自艾。

  这些日子,言青带着部下四处搜他,他想象得到为什么。

  朴寒被陈则铭贬出京,一腔怨气没处撒,得势后又弄不倒陈则铭,手边恰巧有陈则铭的旧将,不压他压谁。言青本来信了自己忽悠,在陈则铭出兵期间增派人手加强皇宫守卫,辛苦一番,不但没得好处,反立刻被降了职,就是那股怨气也足够让他掘地三尺,把自己找出来。

  不过现在不用他费力气了,杨如钦就要堂而皇之在他面前出现。

  很快杨如钦被捆成粽子带到言青面前。

  言青一见,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再看着对方笑得那个一如既往的卖弄高深,不由得更是牙痒痒,立刻叫人去拿棍子。

  杨如钦倒在地上,抬头张望的样子让人不自禁想起蚕蛹,很是狼狈。

  言青看着大笑不止。

  拿刑具的兵士很快奔回,言青接过棍子在手掌中敲了敲,踱步到他身前:“杨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如钦挣扎翻过身,仰躺着往上看他,道:“也没什么,不过风云将起,来问问旧友队站得可对。”

  言青一时半会没回过神,听明白之后,脸色突然大变,立刻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所幸此刻身旁都是几个亲信,这才松了口气。

  愣了片刻,回味着这句话,心中翻涌惊疑不定,连忙低头去瞧地上那人。

  杜进澹是个最讲究步步为营的人。

  这么多年官场打拼,他奉行的便是谨言慎行,没十成把握在手的事他从来不做,没看出上意之前的话他绝对不讲。

  可凡事都要成竹在胸也是件难事,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尽力把住一个稳字。这亦是他纵横吏道数十年的经验。

  比如此刻,他便能完全确信自己已经实实在在把住了萧谨的心思。

  萧谨面上那不是y-in沉,而是苍白,他到底不似萧定那般能喜怒不形于色,只拿眼死死盯着匍匐在地的太医令,忍不住重问了一遍,声音中悲愤惊疑,诸味纷呈:“朕与皇兄当初的症状果然相同。”

  那老医师跪答:“启禀万岁,当初废帝低热,万岁是高烧,同有体热不退,药石无效的特点,总体而言,其症有所不同,可也有相似。老臣看来,病因可能同出一脉,也可能……”

  萧谨哪里还有耐心听他啰嗦絮叨,怔怔坐回座上,半晌不能言语。

  杜进澹躬身道:“万岁……”

  萧谨抬头,虚弱道:“纵然是毒,也不能断定便是魏王所为!”

  杜进澹低声道:“这个自然。”说着命内侍将太医令领了出去,待那些人出门,又跪下来,“万岁,臣有本要奏。”

  萧谨心中早是惊乱不已,理不清头绪,无力道:“……左相大人,明日朝上奏吧!”

  杜进澹俯身,坚持道:“臣参的是魏王!”

  萧谨闻言转过目光看他,定定地不做声。

  黄明德连忙下阶,将那奏本接了过来。正要递给萧谨,萧谨扶头:“择紧要的讲吧!”黄明德扫了一遍,低声吟读。

  杜进澹这本子参的是陈则铭拥兵自重,笼络人心,并拿萧谨当初箭s_h_è 小宫宦,陈则铭出手阻止为例,道魏王在宫中尤如此,在宫外更当何如。奏章最末更是骇人听闻道,众臣入宫拜万岁,出宫拜魏王,已成惯例,长久如此,天下当只知魏王,不知万岁矣。

  黄明德读毕,将折子合上,郑重放到萧谨身前御案上。

  萧谨盯着那奏折,半晌不开口。

  杜进澹道:“万岁,尾大不掉啊,如今的局面尚有回旋余地,可若再这么拖将下去,将无法可制魏王,届时危及的终将是陛下,请万岁三思!”

  待杜进澹退下,萧谨将那奏章收在袖中,到了寝宫尤翻看不已,面上神色游离,终不能定夺。到夜间,萧谨无意中询问黄明德:“那毒,到底会是谁下的?竟然能下到朕的饮食中,实在可怕……”

  黄明德叹道:“那样多的奴才试食都无事,显然下毒的人与万岁独处时间极多。”

  萧谨怔忪:“那为什么他又住手,饶了朕一命?”

  黄明德也不明所以:“恐怕他另有他意?”

  萧谨听这话,追问:“他会有什么缘由?”

  黄明德道:“或者是看陛下尚不足为患,只是警告?”

  萧谨抱头道:“朕糊涂了,朕给他那样大的权力……”说到此,他又醒过神来,直直盯着黄明德,“连你也觉得就是魏王?”

  黄明德连忙跪下叩头:“老奴怎么敢武断。”

  萧谨想呵斥他,却终究没了那种心情,退到床榻上,又摸着那奏章边角,心中难定,如此怔了良久,才望向黄明德:“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黄明德一直跪着,不敢起身,此刻闻言作势思考半晌才道:“老奴小时候未入宫前,见过驯虎玩蛇的把戏,当时老奴年纪尚小,见识也浅,猛一见以为是神仙下凡。那杂耍班子演了十七场,老奴便在帷帐外偷看了十七场。最后观望清楚,才发觉那猛兽均是去齿拔爪的,这才想明白……若想避免猛兽反噬,非如此不能饲养。”

  萧谨怔忪,黄明德却俯身下去不再说了。

  萧谨等了半晌,面上渐渐露出恍然之色。

  

  第九章

  

  萧谨将杜进澹暗中上的奏折留中不发,私下召见了他三次。

  之后,虽然依然不肯接受魏王单独觐见,但君臣对答间的颜色却缓解很多,后又因黑甲军平定豫州部分地区贼乱,萧谨对陈则铭再行封赏,对朴寒的找茬参劾,太明显过分的也会驳斥。

  外人看起来,之前那段微妙期已过,很显然两人是重归于好了。

  百官都松了口气,不用再考虑站对站错的问题了,私下也各自庆幸不曾有什么过激行为。

  陈则铭却心中忐忑,每次求见,黄明德会亲自来辞,温和解释万岁心情不佳,又或者事务繁忙。拒绝的理由层出不穷,陈则铭的心只觉得步步踏空。

  韦寒绝更是笑容不减,一语中的:“万岁若真是芥蒂全消,为什么还不曾将殿前司朴寒调开?”

  陈则铭闻言只是笑:“朴寒除弹劾我之外并无大错,为什么动他?”

  韦寒绝看着他:“大人真的不明白?”

  陈则铭笑而不答。

  韦寒绝话语间并不挑明,但隐隐听着,怎么听怎么象是劝他及早自立的意思。陈则铭心中知道这少年是急自己所急,但他只能装糊涂。

  韦寒绝分析的是形势,他没看到过陈则铭的内心。

  萧谨是陈则铭反掉萧定后一手扶持的,萧谨成功了,才是陈则铭的成功。反了提携自己的君王,又反掉自己拥立的君王,他还怎么取信天下。谁会相信他并没有野心,史官会如何描写他的一生,他怎么去见九泉下的父亲。

  陈则铭在夜间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要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到底有没一块骨头,名为反骨。

  他总是叹息着垂下手。

  抚摸那重锦斗篷,他还抱着希望,萧谨不是萧定,他一定会留下回旋的余地,于是自己能做的还有很多。

  又过了一阵,豫州最终大捷的消息终于传来,号称歼敌十万。江中震整编战俘后,立刻领军回朝。

  大军行到途中,封赏已经颁下来。陈则铭身为枢密使,论功行赏自然又是头功。这一次连他两名姐姐也被封了夫人,得了无数锦锻马匹。就哪怕他那个鲜有人见过的小妾,也赐了宫花首饰。

  这真是一人得道j-i犬升天。

  外人都道陈家是祖上厚德,以至于荫及子孙。任谁也看得出,陈家权势早盖过京中各路亲王权贵,足够称得上如日中天不可一世。

  陈则铭的两个姐夫虽然也是官宦之后,却都资质平平,科举不中,原本各自花钱捐了虚职。陈则铭得势后,自然有人上赶着巴结,将他们一路扶持上来,现如今也都是二三品的大员了,实在是平步青云。

  这日,两家一同回陈府探亲。四乘大轿,浩浩荡荡,随从人员从街头排到街尾,引了无数行人观望。有权当用,这是俩姐夫的共同体会。

  陈则铭闻讯出迎,看到这架势也有些无言。

  进到院中,姐姐姐夫们忙着比赛打赏,看谁出手阔绰,下人也跟着满面春风起来。

  正要进屋的陈则铭见之一怔,收回了已经跨过门槛的那只脚。

  周遭明明一派祥和,他却竟然有些隐隐的不安。

  古往今来,多少功臣因得了天宠,太过得意忘形而遭杀身之祸。看看眼前,哪个脸上刻着的不是忘形两个字?

  萧谨的赏赐一波接一波,实在带了些波涛汹涌之态。

  从前的萧谨也不知节制,从来都有恨不能倾尽所有的趋势,可那时候他一心拉拢自己。如今少年天子分明是气头上,这一幕便有些欲盖弥彰的古怪感觉。

  厚恩之下是福是祸,谁能知道。

  陈则铭很快上表,自叙无功,不敢自居,金银封赏该拿去犒劳黑甲军士,以显示皇恩浩荡,而自己已经受朝廷重用,鞠躬尽瘁原是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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