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番外 作者:允(六)【完结】(24)

2019-05-15  作者|标签: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宫廷侯爵 历史剧

  崔明德为她惊动,才发现自己竟行到了此处,在马上抬头,淡淡将独孤绍一看,独孤绍被她望得心虚,忙将手在唇上一遮,咳嗽道:“今日召的是曾在西北待过的人,明日怕就要召问台阁了,你官职虽不高,毕竟熟知地理,说不得陛下就想起你了呢?你要不要先和我商议商议,看情势到底如何,万一被召,心里也好有个底。”

  越想越觉理直气壮,也不再问,牵着崔明德的马径直就向内去:“李二今日也在,她既在,或明日,或后日,必是要召你进去的了——不行,我要和你仔细说说边关情势。”听崔明德叫了一句“阿绍”,忙道:“你不要推辞,虽是御前语不可泄露,可你我之间…”她的话没再说下去,盖因崔明德早已翻身下马,边向她走边道:“等你孝期过了,我就搬来与你住,孝期未满,我是不会与你在一处的。”

  独孤绍狂喜之外,又不死心地踱问了一句:“那今日呢?”

  崔明德将她未牵马的手放在掌心里,牢牢握住,一面向前走,一面淡淡道:“今日是特例。”

第464章 心魔(三十八)

  门轻轻地响了三声。婉儿一下便睁开眼, 偏头去看武曌。她还模模糊糊地睡着,整个人四平八稳地仰面躺在床上, 过不一会, 更一下一下地打起了小呼噜。

  婉儿轻轻地推了武曌一下, 呼噜停了,她却还闭着眼, 手向身旁一摸,摸在婉儿身上:“今日没有事。”

  门外又响了三声,夹着高延福微带着急促的一声“陛下”,婉儿披衣起身,将门开了一小道,探出去问:“怎么了?”听高延福道“西北急报”,便蹙了眉, 阖门而入,到床沿时武曌还在睡着,手脚张得更开, 平日里遮遮掩掩的白发胡乱散开,东一丛西一簇地落在枕上、被上。

  婉儿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 俯身靠在她耳边,一字一字地道:“是西北急报。”

  她终于舍得动一动,却只翻了个身, 眼睛依旧是闭着的:“你好香。”

  婉儿一怔,蹙眉叫了一句“陛下”,好一会才见她半睁了眼, 叹息着伸出手,马上又将眼闭上,婉儿扶着她坐起身,一面去拿衣裳,听见她嘟囔道:“就不能让我省些心么?”转回来时替她穿着衣裳,又听她道:“你问了高延福,到底是什么事么?”

  婉儿手上不慢,口道:“高翁未言,可见是机密之事,我怎好随意过问?”

  她懒洋洋地伸直手,任婉儿替她穿进夹衫,眼还闭着,慢吞吞地抱怨:“等下去了前殿,你也是要知道的。”

  婉儿道:“终是要守本分的。”见她已穿着停当,便起身打开殿门,门外早有两排人举着盆盏巾帕等物候着,见门开了,鱼贯而入,鸦雀无声,高延福则手掣奏疏,弯腰走进来,候她擦了牙,漱了口,方将奏疏递来,她以目光示意婉儿拿起奏疏,自己自身旁宫人的托盘中拈起一块n_ai糕慢慢吃了,吃完婉儿也正好将奏疏看完,向她看了一眼,她便拍了拍手,侍从们又鱼贯出去,殿中只她们两人,婉儿低了头,轻声将疏中所说复述一遍:“淮阳王在凉州被突厥默啜劫走了。默啜移书边关,自请代吐蕃而和亲。书中还说…武氏方是正朔,请立魏王为皇太子。”

  武曌倏地凝了眉,沉声道:“念。”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又缓了脸色道:“阿婉。”

  婉儿假作没发现她的异样,将整篇疏奏不紧不慢地念了一遍,一面念时,武曌已回了神,手指在膝上轻轻敲打,婉儿念完,她也已下了旨意:“近年中谁曾去过西北?凡在军中紧要职司上待过的,无拘品级、文武,都叫过来。”

  婉儿一躬身要退出去传话,却被她扯住,她笑看了婉儿一眼,扬声叫了高延福进来,原话再吩咐一遍,待人出去,方牵着婉儿的手,轻声道:“你与他们…不同。”

  婉儿手一抖,垂头笑道:“正因与他们不同,所以更不必拘泥于这些小事。”

  武曌不自觉地笑起来,又叫“阿婉”,婉儿不动声色地将手向后一抽,轻声道:“我去见阿娘。”

  武曌一怔,松了手道:“三思进了些好灵芝,说是能令白发转青,你拿一株去。”

  婉儿点点头,慢慢退至门口,抬眼时见武曌还在看这边,便小小屈身,行了半礼:“突厥不过疥癣之患,虽是一时猖狂,必不能久,毋要为此事动气伤身。”

  武曌轻笑着应了一声,嘱咐道:“早些回来。”

  婉儿亦答应一声,退出门外,小奚早已领着近侍人等上前,拥她上辇,自贞观殿一路抬到绮云殿,远远便已望见太子妃的辇驾在外候着,再近一些,母亲与韦欢已一道迎了出来,母亲状甚惶恐,蹙眉将婉儿一瞪,转头对着韦欢时则满面含笑,韦欢从始至终神态自若,丝毫不觉得以她太子妃之尊出迎婉儿这小小承旨有何不妥:“上官承旨回来了。”

  婉儿从容下辇,向母亲一礼,自从人手中取出御赐灵芝呈给侍儿,母亲不安更甚,伏身跪拜,恭恭敬敬全了礼节,陪韦欢进了正殿,口中说要离开,一时却还不走,看韦欢要让婉儿上座,便将婉儿盯了一眼,婉儿自是谦让,彼此辞了一阵,到最后决定两个面对面坐在榻上弈棋,才算是了却这一种礼节上事,母亲亦安心辞去,临走到底还吩咐一句:“小心侍奉太子妃。”

  婉儿恭谨应下,再抬头时,却见韦欢盘踞而坐,早已没了方才的拘谨:“你有个好阿娘。”

  婉儿抿嘴道:“父母之爱子,总是一般。”

  韦欢不语,抓了一把棋子,摊在掌心中,一手点着一颗一颗地数,数完了扔开,方道:“闻说前朝有急报进宫,你可知是什么事?”

  婉儿眼光一闪,笑道:“是东宫听闻,还是你?”

  韦欢轻轻一笑:“是太平早上进来,说在省中听见跑死了一匹马——这人怕发生了大事,陛下将会召见,忙忙地到贞观殿候着,陛下却迟迟未起,她便等不得,又回省中去了。”说时眼带戏谑,婉儿却全无与她说笑的心情:“自太子册立以后,她连节要也懒得看了,非是大事,全是我们这里商拟了呈她画可,早上起身,也一日晚似一日。”

  韦欢笑道:“那不是你之所求么?”

  婉儿垂眼道:“也是。”却也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棋子,一颗一颗地放在棋盘上,摆好一局,方似不经意地问韦欢道:“你说你也曾有以色事人之叹,可你当日,以色事人,为的是什么?”

  韦欢低头去捏自己的衣角:“不为什么,她天生下来就比我强些,等我与她在一处,就已是这处境了。”看婉儿一眼,又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婉儿想起早晨武曌笑着叫“阿婉”的模样,心中一叹,面上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从前真心以求,却求而不可得,似如错付,现在真真假假、虚以应对,所得却反比从前更多、更不费力——世上事荒谬难解,一至于此。”

  韦欢挑了眉,半晌才笑道:“真真假假,便还是有真处,既有真心而又有所得,可见真心未必就没有用处,怎能现在就说是错付?”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5章 雍齿

  因有立太子的事, 三四月朝中又是一通乱忙,我虽不必参与这些事, 也不好显得太清闲, 便隔三差五地向外住上几夜, 或遇崔秀在省,便也住到省中, 与他往来长谈。

  这人以前虽也常常相见,谈吐又都投机,却是至今年才完全和我熟起来,我们两夜里在省中的谈话,也不再是简单的公务对答,又或是不尴不尬的问候,倒像是多年老友一般——崔秀与崔明德一样才高学深, 又都出自世家,初识时总觉不大好亲近,真熟悉起来, 才发现他私下里比崔二这厮要随和多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因年纪的关系, 包容广博,还要更胜崔二一筹,谈话时, 凡我有不懂之事,或是不知之典,都悉心解释, 从未露过半分不耐之色,我见他脾气好,自然将得寸进尺这一美德发挥到了极致,央求他为我从头讲解《史记》。

  从前不懂得,到现在才明白李暅与我之间,所接受的到底还是完全不同的教育。他自三岁起便已从名师教导,学的是父亲亲自为他指定的名家文选,到十余岁和我在一起读书,上课时学的是差不多的东西,课后父亲、师傅和教习、僚属们却还要为他准备别的课程,这也解释了为何当年我们的功课总是那么轻松——就像前世里的初高中,老师们课后补习所讲的才是重点,到真的上课时反倒泛泛带过,而李暅就是那个参加了补习班的优等生,我则是放养的差生,能够入学,真正不过是因“陪读”二字而已。

  我能有如今这个学识,一是因我是大人的灵魂,有前世的底子,学东西也更有系统,二则是因从小和母亲极为亲近,母亲自己读书甚多,又从父母和大臣们习字、习文,有时也夹杂着教我一点,三则是父亲竟还开明,能让我有师傅教导、对我借书拿书也从无禁忌——虽然我只会去借那些故事x_ing强的书,然后哄着父母或n_ai娘们给我讲解。

  独孤绍总嘟囔说她儿时学不到兵书,要崔明德偷偷背诵了给她,那时我还有些不以为然,到现在方知道,如崔峤那样,允许孙女儿们读书,还将崔明德带在身边悉心培养的,已然是这个时代的极少数。

  所以现在有了条件,我竟恨不能要将每一点空闲的时间挤出来学习——何况眼下李暅在都,阿欢和我私下相处的时间一下便少了,独自一人,待着也没什么意思。

  母亲对我向崔秀学史之事乐见其成,初时多半是出自崔秀和我的“关系”,到后来听我谈吐,便渐渐地也喜欢问我些史书典故,无论她知与不知,只要我说,她便总是很耐心地听着,有两回还命我在宫中做了经讲,叫李暅、李旦和守礼一起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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