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刀与断情水 作者:skyrian123456/安日天【完结】(71)

2019-05-15  作者|标签:skyrian123456 安日天

  他的话语却远不如白明玄的棋子来得快,苍牧后退了数十步,依旧没有躲开那一颗棋子,手臂便多了一个清晰可见的血洞。

  “不会伤他的,庆儿,莫要害怕。”白明玄柔声哄道,顺手将小孩抱了起来,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苍牧不知为何,捂着胸口,便向前走了一步,左腿处便悄然无息地又多了一个血洞。他有些站不住,便用手撑着树干,只看着眼前的两人。

  他听到那没良心的小孩说:“那就好,白哥哥对我最好了。”

  习武之人,受伤不过家常便饭,苍牧那一瞬,竟也会难过痛苦,他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过身,悄然无息地离开。

  他自然也就看不到,当他彻底离开后,小孩抬起了头,眼圈竟是通红。

  白明玄抬起了手,用指腹擦拭着皇甫庆的脸颊:“庆儿总说最喜欢我,如今却为他人难过。”

  皇甫庆吸了吸鼻子,便回他:”我是很喜欢你,但苍牧对我好,我知道的。“

  “你也很喜欢苍牧?”白明玄神色未变,拿着手帕给皇甫庆擦脸。

  皇甫庆的寒毛却一下子竖了起来,谨慎答道:“他毕竟是我爹送我的影卫。”

  “罢了,小孩子总是这样,喜欢来得快,见谁都想黏一黏。”白明玄将皇甫庆放在了地面上,随意地摆了摆手,“去吧,莫要再烦我。”

  皇甫庆咬了咬嘴唇,到底惦记着苍牧,竟真的转身离开了。

  待人离开了院落,又有一人从隐秘处出现,那人走到白明玄的身边,伸手便掀翻了棋盘,又笑道:“替你翻了棋盘,不用谢。“

  白明玄便抬起头,揉了揉太阳x_u_e:“皇甫玄,你是不是有病?”

  “哪里有病,你分明气得头痛,我是替你出气罢了。”皇甫玄笑得肆意又从容,靴子踩过棋子,黑白的棋子俱成了粉末。

  白明玄同他争辩不过,便换了个话题:“苍牧是个祸害,你放在庆儿身边做甚?”

  “为庆儿多留条命。”

  “倒不如将命蛊留在别人身上,再将那人严加保护起来。”

  “哦,那就是为了有趣。”

  “有趣?“

  “有趣。”

  白明玄知晓皇甫玄不愿意再说,便也不再问了,只惋惜道:“你毁了我一盘好棋。”

  “你这棋局不合我心思,毁了倒是好事。”

  “陪我下一次?”

  “我又不是孟昀,不耐烦同你下。”

  “怕输?”

  “不怕,只是不喜欢同你下。”

  “哦。”

  “‘哦’什么?”

  “没什么的。”

  9.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苍牧与皇甫庆的关系时而疏远,时而靠近,两个人都谨慎地靠近,再谨慎地疏远,怕靠得太近刺伤彼此,怕离得太远再也回不去。

  这一晃便过了数年,当年未到腰间的小孩,已经变成抽条的少年,少年长得极为清俊,气质卓然,笑起来还有极浅淡的酒窝,少年很嫌弃这酒窝,便不怎么爱笑了,还要向白明玄要一份药,去了这酒窝去,得了过几年长开便没了的答案,才不愿闹腾了。

  苍牧在皇甫庆的身上,总能看到骄娇之气,活脱脱是个宠溺长大的孩子,文才武艺都不缺,甚至也有心狠手辣的手段,情感上却分外依赖于人。

  苍牧心知这种局面并不正常,他隐晦地提过几次,但抵不住皇甫庆沉迷于虚假的幸福之中,便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坠入名为白明玄的陷阱,渐渐动了初心。

  晚风习习,皇甫庆与苍牧并肩而坐,一起看夕阳落下,苍牧抬起手,极为自然地将落在皇甫庆肩头的蝴蝶挥走,却听那人笑道:“苍牧,我心悦白明玄。”

  苍牧的手顿了顿,指尖却精准地夹住了那只没有飞走的蝴蝶:“他是你爹的炉鼎。”

  “我知道,”皇甫庆松松垮垮地伸了个懒腰,惬意又自然,“我心悦于他,不求他心悦于我。”

  蝴蝶无知地扑腾着翅膀,下一秒却成了一团血泥,苍牧的声线极为平稳:“你开心便好。”

  “苍牧?“皇甫玄向身旁望去,却已不见人踪影。

  苍牧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那手帕是皇甫庆用过随手便扔掉的,苍牧一开始捡起手帕,不过是嫌弃浪费,捡着捡着便成了习惯,到了后来,他用的每一条手帕,俱是皇甫庆用过的。苍牧用手帕将手指尖沾粘的血渍擦拭干净,他的心口有细小的刺痛,似可以忽视又偏偏无从忽视。

  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到底生出了些心思,不知从何时开始,从单纯的亲情中滋生出了一丝占有欲。好在此时断掉,亦不算难,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喜欢谁,想同谁在一起,又与他何干。

  帕子沾染了血,便弄脏了,苍牧顺手将它扔了,却在松手后又向下抓紧,本能大于理智,彰显着不舍的心思。苍牧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将那手帕收回到了怀中。

  苍牧总以为,以白明玄那般在意和宠溺皇甫庆,多少会手下留情,却没想到,白明玄竟然会在茶中下毒。在皇甫庆倒下的下一瞬,苍牧的剑便比在了白明玄的脖颈,他知晓他杀不了白明玄,但杀意却无法抑制。

  “交出解药。”

  白明玄愣了几瞬,却莞尔一笑,只道:“喝了我的茶,中了毒,庆儿便可忘掉我,断了这乱*的心思,我自是有解药的,这解药,你可要?”

  这解药,你可要?

  “要。”苍牧答得斩钉截铁,倒是让白明玄有些吃惊。

  “为何?”

  “庆儿是个人,忘或不忘,总该叫他自己决断。”

  “我是他爹,我替他决断便是。”只听人声,不见其人,却是魔教教主在暗中窥视着一切。

  这魔教中似乎没有什么他不知晓,亦没有什么人不为他掌控。

  白明玄便轻轻地叹了口气,手指点了点皇甫庆的眉心,似叹息似浅笑:“可惜了。”

  苍牧闭了下眼,归剑入鞘,上前一步便将人硬抢了过来,回道:“忘了白先生,亦是少教主的幸事,苍牧带少教主,先行告退。”

  话音刚落,苍牧便提了内力,直接抱着皇甫庆离开了此处,白明玄竟也没作阻拦。

  10.

  苍牧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药,能够叫人忘记过往,又察觉不出什么不对。

  皇甫庆昏睡了一日一夜,醒来时夕阳正好,苍牧抱剑坐在门扉处,听得响动转过身,便见皇甫庆自被窝里钻出,头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都透着迷茫的气息。

  苍牧走上前,便听皇甫庆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

  是你救过又骗过的人。

  是想带你走又被你留下的人。

  是你曾经唤过哥哥的人。

  苍牧抖动了一下眼,回道:“你的影卫。”

  “哦。”

  不过失去了记忆,对皇甫庆这样的人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依旧读书习武,每日去找魔教教主和白先生,约莫一个月,便陆续“记起”了许多过往。

  唯一忘记的、想不起的,便是他对白明玄如同魔咒的眷恋。

  皇甫庆的爹似乎仍不放心,依旧叫皇甫庆常常与白明玄接触试探。又一夜,皇甫玄竟然叫皇甫庆与白明玄同榻而眠,苍牧得知了消息,便去白明玄的门口守了一夜。

  待到日头初升,不见皇甫庆,反倒是白明玄走了出来。苍牧拔出了手中剑,欺身上前,剑离白明玄胸口数寸,却再难前推。白明玄手中执着两枚棋子,棋子夹着剑尖,竟就这么止住了剑锋。

  白明玄露齿而笑,轻声问道:“为何守在这里,又为何对我刀剑相向?”

  苍牧没有说话,但他总知晓,那拼命压制的、极力否认的东西,早已生根发芽、无法抑制。

  因日夜相处生诸多情愫,因万千情愫生无尽烦恼,独占的欲望丛生,明知是劫难,却总归义无反顾。

  白明玄的指尖稍稍用力,一把好剑便从中折成两段,棋子亦化成灰烬,随风而逝。

  “我知你心思,”白明玄从怀中取出丝帕,擦了擦手指尖,“但苍家公子,庆儿不会对你有同样的心思,这一点我不说,你也清楚吧?”

  苍牧将断剑一寸寸c-h-a回剑鞘,他没有反驳,因他知晓,白明玄所言非虚。

  白明玄擦完了手指,顺手将帕子扔了出去。苍牧才发觉那动作像极了皇甫庆,不,或许原本就是皇甫玄学了他的。

  苍牧的嗓子干涸得厉害,说出的话语却是平静的:“他还在睡?”

  “在睡觉,你且放心,我不会动他的。”

  苍牧便跨步向前,欲往里冲,在同白明玄擦肩而过时,清晰地听到白明玄叹息般开口:“傻子。”

  这一句傻子,说的不知是苍牧,还是皇甫庆。

  苍牧进了室内,见皇甫玄睡得香甜,连脚都蹬出了被子,不禁笑着摇头。他悄悄地将被子向下拉了拉,便隐没了身形。

  纵使他不会爱上他,能如此陪伴他,亦不错。

  那时的苍牧是如此想的,但却不想到,后续变故丛生。

  先是魔教动乱,苍牧同皇甫庆同去平叛,又是路上遇袭,他虽护住了皇甫庆,却也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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