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刀与断情水 作者:skyrian123456/安日天【完结】(65)

2019-05-15  作者|标签:skyrian123456 安日天

  “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苏风溪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转身欲走,却听见一声沉闷的声响。苏风溪的嘴唇微颤,却没有回头。

  司徒宣双腿笔直跪在地上,满脸都是泪痕,他不知道他为何要下跪,只知晓他再也站不住,长久以来支撑他走下去的信念在迅速崩塌,真相来得仓促而决绝。如何能不生疑惑,如何能彻底瞒得住,苏风溪,他不过为了个男人,便止住了探寻真相的手。

  “苏风溪,”司徒宣喊得声嘶力竭,“若你想报仇雪恨,有人可助你一臂之力,你和他联合,便可将那魔头斩杀。”

  苏风溪站在原地,如一座冰封的雕塑,冷硬却不通人情。司徒宣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又道:“我为了杀那魔头而来,苏风溪,我早就将自己看作是苏家人,我想为你报仇,如何与我无关?”

  “司徒宣,”苏风溪突兀地开了口,司徒宣挪动着双腿,伸手向前想去抓他的衣摆,手中却落了空,那人边说边向前走,他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会寻个时机,送你离开这里。”

  司徒宣惨然一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苏风溪,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心狠之人。”

  “我是,”苏风溪看向紧闭的门扉,轻声回道,“莫要再吵了,若庆儿醒来,说不定,我会杀了你的。”

  那杀意不似作伪,硬生生压在司徒宣的面前,叫他再说不出话来。在那一瞬,他想起曾经听过的传言,有一位正道子弟当着苏风溪的面说杀了他全家的便是魔教,当夜他便身亡。司徒宣曾以为,杀他之人或许是他人,但此时此刻,他便知晓了,定是苏风溪,杀人灭口。

  他用无数的谎言包裹住自己,远离真相,辜负了整个家族的亡灵,构架出虚假的平静表象,陷入爱恋,麻痹自身,可恨又可怜。

  他就那么爱他么?

  苏风溪就那么爱皇甫庆么?

  那他司徒宣算什么?他这么多年,焦灼疯癫又算什么?他为他用尽手段,他为他以身饲狼,他告知他真相,他却是恨他的,他竟是恨他的。

  司徒宣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本以为干涸的泪重新汹涌而出,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还能行走还能奔跑,踉踉跄跄,痴痴傻傻,疯疯癫癫。

  他的眼前掠过无数幼时的画面,竹马竹马、两小无猜,他唤他果果,他喊他哥哥,手牵着手,笑意盎然。他的苏哥哥,那个信他护他帮他叫他敬佩的苏哥哥,怎么就变成这模样了?

  他撞进了自己的房门里,却发觉室内光明一片,皇甫玄端坐在床上,正盯着他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抓起身边的瓷器,便向那人的身上投掷过去。

  那瓷器尚在半空中,便被皇甫玄的内力震成了灰尘,四散而来,像繁华落尽的尘埃。皇甫玄几步便走到了门口,将司徒宣一把揽入怀里,笑道:“庆儿和苏风溪伤你,你对我发什么脾气。”

  司徒宣不去想皇甫玄为何在这里,亦不去想他为何这么说,他只知晓他疲惫极了,倦怠极了,狼狈极了,便无比渴求着这个拥抱,他颤抖着手揽上了皇甫玄的腰身。

  皇甫玄将人抱紧,嘴角挑起凉薄的笑意,手心却依旧温柔地顺着司徒宣的后背,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扔到了床上,吻上了司徒宣的嘴唇。衣衫尽褪、水r-u交融,司徒宣只觉得这场x_ing事舒服极了,叫他忘却所有的苦痛,沉迷其中。

  6.

  苏风溪同皇甫庆私奔了。

  司徒宣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对着镜子涂胭脂。皇甫庆的脸总是红扑扑的,小跑到苏风溪面前,苏风溪便会伸出手盖在他的额头上。

  司徒宣想了很久,或许苏风溪喜欢那种泛红的脸,便拿了胭脂,细细地搽着。侍女轻声地说着消息,司徒宣将最后一点搽好,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红扑扑的脸颊,像极了那个人,但苏风溪连看也不愿意看一眼,宁愿带那个人走。

  他选择了逃避,何尝又不是一种保护,他护着那人,便想带他远走高飞,忘却一切的烦恼,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司徒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手指间落了不少胭脂色,他唤人去搬一坛海棠花进来,嘴角的笑绝望而明艳。

  蒙面人如期而至,司徒宣立在窗边,扶着窗沿摇摇欲坠。

  “司徒宣,你有什么心愿么?”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同我睡一夜?”

  司徒宣点了点头,极为自然地褪下了外衣,那蒙面人却别过了脸,只笑道:“莫要这么做,你有什么心愿,我愿意帮你的。”

  “我想,”司徒宣说了两个字,眼泪便突兀自眼眶中滚落,他却是木然的,好似正在哭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我想叫皇甫庆生不如死,饱受折磨。”

  那蒙面人却轻笑一声,反问道:“你不想叫苏风溪也受尽折磨么?”

  司徒宣伸手抹了一把脸,哑着嗓子道:“我舍不得。”

  舍不得,纵使他将千万把刀捅在自己身上,亦不愿意将刀尖对准心心念念之人。

  “好,我答应你。”

  蒙面人走了,没过多久,苏风溪随着教主回来了,少教主亦回来了,只是听说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缘来是喝了断情水。

  那是司徒宣第一次听说断情水,他听了便想拿一瓶叫苏风溪服下,他刚刚起了这念头,皇甫玄却嘲弄般地开口:“断情水给了苏风溪,他却喂给了庆儿,他不愿失去记忆,纵使你求来,也没什么用。”

  苏风溪竟然舍得让皇甫庆忘记他。

  司徒宣低垂着眼睑,熟稔地解开了皇甫玄的腰带,他跪在地上,含住了那人的孽根,在呕吐与快感间沉沦又清醒——是的,他爱他,自然要叫他忘记他,忘记一切的真相,便可肆意妄为,永远快活。

  知晓得愈多,便愈绝望,苏风溪是想独自背负起一切,好叫他的爱人大步向前,莫陷在泥潭。

  嫉妒、恨意、绝望,想要泯灭一切的渴望。

  你要守护的,我偏偏要毁得一干二净。你若下不去手,便叫我来下。

  夜夜缠绵日日笙歌,司徒宣坐在皇甫玄的身侧,笑着看皇甫庆伸长了腿,用一双漠然的眼神看着苏风溪。他抬起了酒杯,以袖掩面,笑着饮尽杯中酒。

  又过了一些时日,皇甫玄的身体终于出了问题,他的魔功变得紊乱,却并不慌张,依旧宿在司徒宣这里。司徒宣猜皇甫玄早就知晓他的身子是致命的毒,他或许一心想去死,又或许筹谋着什么,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皇甫玄是一定要死的。

  皇甫玄也果真死了,同武林盟主双双战死,坠落山崖。司徒宣笑着在卧室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他笑得魅惑又矜持,是被调教好的模样。

  只要皇甫庆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他间接杀死皇甫玄,便十分值得。不知何时,他不再是为苏风溪报仇雪恨,而是想深切地报复皇甫庆,只要他难过痛苦,他便兴奋得浑身颤抖,连梦中亦会笑出声。

  武林正道早已没有了他的归处,他知晓他的命运会是被皇甫庆继承,那是炉鼎的宿命,亦是皇甫庆无法推卸的责任。司徒宣高兴极了,他马上就能触碰到苏风溪守护的宝贝了,他会叫那皇甫庆喜欢上他,他会亲手将皇甫庆推入深渊,他会让苏风溪眼睁睁地看着,他会一点点杀了皇甫庆。

  他瞧着铜镜中那一张过分妖娆的脸,一点点调整成怯生生的表情。他站起身,走过门扉处的海棠花,推开了房门。

  苏风溪立在原地,冷漠如冰。

  司徒宣便笑了,似在开玩笑一般:“苏哥哥,你要来带我走么?”

  “司徒宣。”苏风溪冷淡地道出了这三个字。

  司徒宣攥紧了手心,用疼逼得自己脑子清醒些,他听到苏风溪说完了后半句话。

  他说:“司徒宣,莫要欺负皇甫庆。”

  司徒宣的眼前突兀变得模糊,手指已挖破掌心的皮r_ou_,他恨到极致,反而笑了,他笑着回道:“你放在心尖上的人,我如何敢欺负?苏哥哥,我不过是个炉鼎,你莫要怕啊。”

  “如此最好。”苏风溪如此说道,却拔出了腰间的碧游剑,剑尖抵在了司徒宣的胸口,手却握得极稳,“你伤他半分,我便会要了你的命。”

  司徒宣脸上的笑越发绚烂,他答道:“我都听你的,苏哥哥。”

  苏风溪收回了手中的剑,转身离开,司徒宣目送他消失不见,脸上一直是那绚烂的笑。

  他想起许久前,他同皇甫玄j_iao 欢,一时不察想起了苏风溪,皇甫玄便笑着将他的头浸进了水池里,低声道:“我若想看你笑,你便要笑得叫我高兴。”

  司徒宣将烈x_ing的毒贴身藏着,他不想再忍耐,只想同皇甫庆同归于尽,一切的筹谋在此刻被他推翻成空,他想叫那人去死。

  但当室内空无一人时,门口却偏偏闯入了一人,隔着红色的纱布,他亦能看清他的轮廓,便听到他心爱之人、他心恨之人道:“跟我走。”

  苏风溪,苏风溪,苏风溪。

  为什么每一次我对你绝望的时候,你都要出现,给予我一丝一毫的希冀。

  司徒宣慌张地站起身,他的脚撞到了椅子上,却踉跄着向门口跑,他怕这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害怕他的苏风溪眨眼就会不见。

  他伸手握住了他的衣袖,像梦中一样。红色的头纱悄然滑落,再无遮掩,司徒宣贪婪地看着苏风溪的脸。

  苏风溪蹙了蹙眉头,问道:“你的脚还好么?”

  司徒宣抿了抿嘴唇,回道:“不太好,哥哥,你能背着我么?”

  苏风溪的眉头皱得更深,最终却弯下了腰,司徒宣扑了上去,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他伏在苏风溪的背上,叫他背着他,在魔教的屋顶间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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