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驻残香 作者:清宵细细【完结】(34)

2019-05-15  作者|标签:清宵细细 宫廷侯爵

  紫洲站在二层的石梯口处,俯瞰整个一层区零零散散的几位仆人正在抄录卷宗,整理典籍,看样子似乎在集中转移什么。

  他猜想此地应该只是怀影门一个极其隐蔽的据点,规模虽然很小,但至少不容易被发现,淳于风应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据点存在。

  举步方要下台阶想要瞧的再清楚些,一人突然落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紫洲吓了一大跳,拍拍胸脯,气恼的瞪了剑子聪几眼,“你这人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剑子聪的眉间闪烁着极为清傲的神情,漠然道:“门主说过要你在房间内等他回来!”

  自昨夜谈话后便再未见过师傅,因向他问:“师傅他去哪了?”

  剑子聪双手交臂,一个字也不打算多说,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紫洲,似乎要将他盯出个洞来,紫洲被盯的实在无奈,撇了撇嘴只好妥协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在房间内大踏步的来回走了几步,浑身感觉到不安,那么多事都还没弄明白,又背着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太子,五皇子得死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因为除夕事件肯定会被推翻。

  如今被师傅救了出来,加上泸溪壮丁事件,这一次淳于风断然不会轻易放过师傅的。如此一想,心中更觉烦闷,如何教他坐的住。

  走着走着突然顿住,发觉外面没了动静,于是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谁知方走出几步便撞到一堵r_ou_墙,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他索x_ing大方的站直身子,对着剑子聪一字一句道:“撒尿!”

  剑子聪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脚下向右滑一步,侧身而让。

  如此一折腾,便到了吃晚膳的时候,紫洲看着陆续端进来的膳食,目光游动间,灵机一闪,于是他向其中一位仆人要了壶酒。

  待酒菜齐全后,紫洲盘坐在石桌前,斟了两杯烫好的热酒。

  “阿聪!”他执起一杯对着空空的房间,幽幽道:“外面这么冷,进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如何?”

  如所料般没有回应,紫洲耸了耸肩,放下酒杯,只好道:“你若不进来陪我喝两杯,等到师傅回来我便告诉师傅,那天他派来的人迟迟不肯出手相救,任由别人轻薄于我。”

  话音刚落,一阵衣料破空之音,再抬头看时,彼时明明空无一人的屋角,竟已静静的站着一个身着黑衫的少年,他跨步向紫洲走来,径自拿起酒杯仰首饮尽。

  “你果然很在乎师傅!”紫洲半是嬉笑半是认真的说,一边以目示意他随便坐,一边又为他斟了一杯。

  此时的剑子聪已两靥绯红,身子一晃,跌坐在锦墩之上,他别过脸别扭的不肯看对面的人只是伸出手摸向酒杯,送到嘴边又吞了一杯,片刻后便栽倒在石案上不动了。

  紫洲看了一会儿,笑道:“原来是一杯倒!教你喝两杯你还真喝两杯呀!愚不可及!”方要起身便被一只手如铁钳般的钳住了他的手腕,只听剑子聪口齿不清的吐出:“你不能走!”

  “为什么?”紫洲眉间略略一蹙。等了好久,待剑子聪抬起头,醉眼中已写满了忧虑,“门主他……”

  “好了!”紫洲知道他又想说是门主的命令,不禁怀疑此人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于是耐下心来与他讲道理,“我杀了人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必须回去!。”

  “你没杀人!”剑子聪否定道。

  “什么?”

  “他没死……你只是中了幻术!”剑子聪摇摇晃晃的抬起头,酒醉之中还不忘嘲讽一句,“……就你那飞镖不足以致命……”

  紫洲眉睫突地一挑,不由得仔细端详面前醉醺醺的少年,似在探究着对方的神志尚有几分清醒。

  “那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你身边的人。”

  “我身边有很多人,你指的是哪一个?”他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起伏。

  “……苏莫!”

  剑子聪的声音清晰的落下后,石屋内骤然安静。

  紫洲毫无预兆的笑了,只是那抹笑颜稍显牵强。淳于孤睿是有高手保护的,但为何那时不出现,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指使苏莫的人是谁。虽然多少猜的出,但直接从他人口中道出,未免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突然发力猛地甩开剑子聪的手,抄起酒壶,将剩余的酒统统灌进自己的腹中。

  他的胸口急剧起伏着,抬起袖蹭着唇边残留的酒,神色凄凉的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亲近的人还会背叛?究竟是哪里错了?”

  剑子聪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激动的紫洲,听他继续道:“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语气像是在问对方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剑子聪听凭他的语气深以为然的点着头。

  他伏身掩面,双肩剧烈颤抖着,乌黑的头发散落在两颊,剑子聪朦胧的双眼也看不清对方是谁,只听到压抑的抽泣声,他知道那个人很痛苦,所以不由自主缓缓的移到对方身边将其搂在怀中,安慰道:“不要伤心,阿聪会永远陪着你的!”

  两人互相抱着痛哭了一顿,剑子聪便拉起紫洲的手,也不管对方听不听的明白,含糊不清的说着自己的过往,说到激烈时,挥着手朝门外喊:“王老伯……上酒!上酒!”

  待酒重新上来,二人抱着酒坛子又是痛饮了一番,紫洲的酒量也不是很好,喝至此时已经魂颠神倒,拍着剑子聪的背极力安慰着他,过不一会儿突然又反应过来道:“哭的人不应该是我吗?你哭什么呀?”

  剑子聪拧着眉道:“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你都没听进去吗?”

  “啊?是吗?”紫洲搔着头往日尊贵的皇家形象全无,当下被他问的一脸怅然。

  “无妨……无妨!”剑子聪胡乱摇着头,晃晃悠悠的指着头顶上方:“夜还长!我与你再说一遍就是……”话音尚在缭绕,头一歪,倒在紫洲的肩上打起了呼噜来。

  “喂……喂。”喊了两声也不见其醒,于是将他拖到石炕上,身心力竭的紫洲枕着剑子聪的胳膊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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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走了,恐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门主了?”

  这句话是清晨醒来的剑子聪对他说的。

  当再想问下去的时候,剑子聪抿了抿唇,表示不愿再谈下去。而后紫洲呆呆的出了半日神,又想起师傅那句“来不及了!”隐隐约约仿佛猜到了什么,便决定留下来等待师傅。

  五天后,师傅回来了。

  他的神形略显憔悴,下颌间多出一层细细的胡茬,看起来慵倦又颓废,但每次转向紫洲的目光还是那么的光彩熠熠。

  桓行弘拿给紫洲一套女装让他换上,“暂时委屈一下!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紫洲迟疑了一下但并未拒绝。

  石窟在崖壁之上,桓行弘一手搂过紫洲的腰,一手抻着麻绳,接连几纵,满山的雪景自眼前急速掠过。紫洲盘起的发髻被寒风吹松,有几丝零散地覆在粉嫩的面颊上,顷刻间双脚平稳的落于地面。他的视线略略一转,发现师傅凝视着自己的眼神几乎燃起了烈焰。

  “你好美!”桓行弘痴痴道。

  紫洲闻言心下一震,他从没有见到过师傅如此无所顾忌的袒露对一个人的痴恋,看着一张陌生的脸渐渐靠近,瞳仁内倒映着扮成女子的自己,在最后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忙将脸侧向一边,他不想做代替品,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对不起!师傅,我……”感觉到师傅的身子明显一僵,紫洲心中很是愧疚。

  “是我鲁莽了!”桓行弘不在意的一笑,忽略那些微妙的情绪,伸出手拢了拢紫洲身上的斗篷,“不要随随便便就道歉,又不是小紫的错!”

  车厢慢慢的晃动,不时的传来剑子聪驱马的声音。两个人并肩而坐,气氛本是十分的平和,但又有一丝无法言喻的凝滞。

  紫洲的手指无意识地扯着窗帘上的流苏,眼尾却悄悄扫向同样易了容的师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不逃开?你完全有这个能力的!”

  “逃?为什么要逃?”桓行弘涩然一笑,道:“或者说要如何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的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皇帝若要不放心一个人,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何况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又岂能潇洒度日。”

  “淳于风这次是不是要将怀影门并入朝廷?师傅难道没有为以后做打算?”说到此处,他语气突转寒森,直抛问题根源,“难道只是因为泸溪壮丁事件导致淳于风的不信任?我一直没有开口问过师傅,两位皇兄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除夕……”

  他待要再问,却被桓行弘按住了手臂,凝视着他的目光并没有激怒之色却带着些许愧疚之感,“小紫,你要记住,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所以相信我!”

  面对师傅的赤忱之心,紫洲突然沉默了,张张口想要道歉,也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苏莫的背叛他不得不多了一份心思怀疑到师傅身上。

  桓行弘长叹了口气,伤感之色随之消失,变得冷静而尖锐,“当初既然选择留下来,自然会想到以后的结果,所以小紫不必为此忧心。”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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