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奴 作者:七六二(上)【完结】(67)

2019-05-13  作者|标签:七六二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岑非鱼摸摸鼻子,“噢”了一声,继续说道:“你的一位前辈,于临终前将毕生功力传与你。所以我才会说,你比周溪云更适合为我逼毒。”
  “你说的没错。”白马未有遮掩,直言相告,然而说到此事,他却眼神一暗,“只不过,我身体残缺,无法随心cao控那股真气,出招都是时灵时不灵的,怎可把它随意用在你身上?”
  岑非鱼笑道:“这位前辈内力深厚,他怕你承受不住,故而用了一种极为高明的手法,将真气封存入你气海。天下武林人虽多,武林中的高人却不多,你的气海被封住,若无名师指导,练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有所成。”
  白马既知岑非鱼武功高强,而自己身份低微,对方不必诓骗自己,亦早就从成千上百次的失败中,明白了内功修炼不比外功招式,无人引导,甚至连门都不一定能入。
  他咬了咬嘴唇,显是心有不甘。
  岑非鱼笑意盈盈,一眼就看穿了白马的心思,拉着他的手,让他与自己十指交扣,道:“何必苦恼?你面前这位玉树临风的小爷,就是一名绝顶高手。这种手法,区区略知一二。先让我来引导你,你再来帮我。”
  白马双目圆睁,刚想说“好”,然而话到嘴边,又被他咬着嘴唇咽了下去。他虽然想要学会cao控真气的法门,但眼下是非常时刻,他人的x_ing命与自己的武学修为,甚至是自己的前途相较,孰轻孰重,他不可能分不清明。
  更何况,那人还是岑非鱼,是他跟刘曜从小就仰慕的岑非鱼——但白马绝不会将这层心思,告诉眼前这个混蛋。
  他只是装作有所顾虑,推辞道:“这么短的时间,我不行的。”
  岑非鱼不知哪里来得盲目的信心,一抖脑袋,清清嗓,直接说道:“名师来教,你且听好了:不计众苦,少欲知足。专求百法,惠利群生。志愿无倦,忍力成就。此乃《无量寿经》的开篇法门。”
  他开口说第一个字时,白马就愣住了。这不是自己儿时,从父亲处听得的口诀么?猛然从岑非鱼口中听来,他实在不能不惊讶。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不禁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岑非鱼只当法门复杂,以为白马他并未听清,道:“你记不住?那我再念一遍。”
  “不,不是。我是说……”白马心道,他曾在鱼山出家为僧,学得必然是佛门功法,这不过是个巧合,我何必如此惊异?他平复呼吸,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这功夫我曾经练过,但根本不行。我气海内封存着的,乃是祆教一脉的光明真气,与你佛门真气相互排斥。我将两门功法交替着练习,反而弄得现在体内真气时强时弱,根本就不听话。”
  岑非鱼两手一紧,几乎将白马的指头夹断。
  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才稍稍减去力道,盯着白马,问他:“这……和尚不会来春楼嫖妓,这功夫,你是从何处习得的?”
  白马不知这功夫是否是佛门的不传之秘,被岑非鱼那紧张的模样吓住,不敢以实相告。未免麻烦,他随口编了个理由,想要碰碰运气,先搪塞过去再说,“檀青,他、他教过我。”
  他心想,檀青在后院跟随周望舒习武,岑非鱼成日游手好闲,又如此好管闲事,定然会去指指点点,若是他没有教过檀青,自己便骗他,说是在他喝醉酒时听来的。
  岑非鱼闻言,收起了眼中笑意,仔仔细细地将白马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而后沉默着,与他相互对视。
  白马眼睛的形状,长得像鹿一样,他的眸色灰绿、神情灵动,像一池流动着的春日溪水,反映着一个狼狈却仍旧帅气的岑非鱼。
  岑非鱼的眼眸明亮,如夜空晨星,耀眼而刚强。他哪怕只是露出一丝失落,那一点点泪水,也如同热铁淬炼成钢时飞溅出的火星子似的,灼热耀目,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相顾无言,那一眼,似万年。
  “你两个倒是兄弟情深,日日在墙头爬来爬去,屁股没摔肿么?”
  岑非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沉默,他点点头,苦笑一下,道:“旁的事先放一放,不要东拉西扯,我是在说你。内功不比外功,不可依样画葫芦,你修炼勤勉,应当有所悟,但你不必因此泄气。譬如说,我师父弗如檀,他早年间奔波万里、传播佛法,到我拜他为师时,双腿已经病得变了形,可他依旧是中原武林顶尖的高手。”
  白马心中稍安,道:“你师父很厉害。”
  岑非鱼吹了个短口哨,道:“我师父缺了一双腿,而你不过是缺点儿蛋。”
  “你闭嘴!”白马臊得满脸通红,羯人羽扇般的睫毛在油灯微光下,变成了柔软的红棕色,一颤一颤。他骂道:“你个油嘴滑舌的臭流氓,哪里来得那么多废话,到底有没有中毒?”
  很显然,岑非鱼确实中毒了,只不过他服下太清丹后,已无x_ing命之忧。他让白马帮自己的忙,一是为图便利,二是想指点对方修行,才会说那么多看似没用,实则能够引导白马放开心中顾忌的东西。
  此时,他看到白马色变,知道不能再多废话,直入主题,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想做什么,必先相信自个能做。男儿大丈夫,‘我不行的’这种话,是要放在战败身死以后才可以说的。”
  白马:“你说得对。”
  岑非鱼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孺子可教!须知‘诸法无我,诸行无常’,佛对众生一视同仁,这天底下,没有谁不能练、什么真气不相容的道理,那都是凡夫俗子自个学不会、弄不明白,才想出来麻痹自己的东西。”
  白马:“是。”
  岑非鱼肃容道:“你能学到这门心法,乃是你的机缘,我不会追究。从前练过的功夫,你暂时不要再练,应当先打好基础,从今日起,每隔三日,运行一次《无量寿经》。先前你修炼的路数不对,须调换行气运功的顺序,且听我说……”
  白马心里明白岑非鱼想帮自己,只是被对方调笑,一时气不过。
  但当岑非鱼说到了正经的东西,他也能够立即放下心中的怒气,以及对这流氓的成见,认真听他分说,生怕错过半句。
  岑非鱼目露欣慰神色,觉得这一点十分难得。
  岑非鱼说话,白马仔细聆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白马看着看着,眼前渐渐浮起十岁那年天山脚下朦胧的电光。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三个少年在四面漏风的帐篷里,彼此紧紧相互依偎,憧憬着白马银枪岑非鱼的慷慨豪迈,向往着逃出生天寻得自由以后的生活。
  如今,原本毫不相关的两个人,穿过万里河山,在茫茫人海中相遇。
  原本,白马看二爷是哪里都不顺眼,这人平日里,无论是言语抑或是行为,处处都透着股流氓习气。
  然而,此时灯下观他,眉目疏朗、神态肃穆,坐得端正方直,令白马一颗心莫名其妙的“突突突”地跳个不停。他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陌生的宿命感,忍不住要想“偷喝二十年的烈酒,生出七情六欲”,到底是何种境遇?
  想到酒,白马不禁抽抽鼻子,“你今天没喝酒。”他再看了岑非鱼一眼,道:“看你的样子,像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喝酒了。”
  岑非鱼不知他何来此问,一时答不出来,只能反问:“你听懂了么?想什么呢,就不关心关心你二爷的小命。”
  白马是个不服输的,果断答道:“自然是懂了。”
  “懂了便来啊,问东问西。”岑非鱼牵着白马的手,让他的双手摁在自己胯间,突然想起上回,自己趁着酒醉,大着胆子与白马亲近了一次。此时,他无比清醒,回味起来,却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当时虽是浅尝辄止,但自己心中十分快乐。
  他喝了十多年的酒,早已习惯三天一大醉、两天一小醉。然而,自从上次酒醉胡闹,害得白马落水、差点遇险之后,他就常常生不出喝酒的欲望,只有在杀人前,心里头有些烦闷,才会喝上那么两壶以忘忧。
  他知道吗?他知道我为了他,连酒都不想喝了吗?
  岑非鱼心里打着鼓,虽未表露出羞怯,但耳朵根子微微泛红,他抖抖脑袋,清了清嗓,道:“练武时脑子里不可有杂念!教你,学着点儿,此处乃是会y-inx_u_e,上通泥丸,下透涌泉,真气聚散,皆从此关窍尻脉周流,一身贯通。”
  若真比较起来,白马尚未被“普度”过,在情爱一事上的心思没那么多。他问岑非鱼是否喝酒,是因为今日没有闻到酒气,心里讶异罢了,想借着这话岔开话题,怎会想到岑非鱼花花肠子如此多,能“见一叶落而知秋”?
  他被岑非鱼看得浑身不自在,直觉下颌僵硬,不知该说什么,便附和道:“会y-inx_u_e,一身贯通。”
  岑非鱼也愣了愣,重复道:“一身贯通。”
  白马:“……”
  岑非鱼:“……”
  岑非鱼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号称“百花丛中过”“精通房中术两百多式”的伟丈夫,怎能在个黄口小儿面前如此窘迫?
  他连忙摇头,道:“我看你是懂了,好,很好!那么,你便将真气蕴于掌中,自会y-in而起,上至关元、外陵、天枢,令气劲流转于我气海外。”
  烛光微明,夜风穿窗而入,吹得灯芯剥剥地响,溅出火星。灰烟伴随着滋滋啦啦的响声,飘到两人眼前。
  两个人的眼眶,都被熏得微微发红,额头与后背渐渐浮起薄汗。
  白马被看得很不自在,道:“你闭上眼。”
  岑非鱼饶有兴趣,问:“为何?”
  “闭眼。”白马涨红了脸,用膝盖狠狠撞了撞对方。
  岑非鱼哈哈大笑,道:“得令!”
  圆月自西升,至中天,继而偏向东斜,夜风忽起忽落。
  白马双眉拧紧,双掌一左一右贴在岑非鱼的小腹上,划着圈向他气海并拢,继而缓慢向上推动。岑非鱼随着白马的动作而调息、运功,麦色皮肤下,血脉由红变成青紫,继而聚在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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