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奴 作者:七六二(中)【完结】(64)

2019-05-13  作者|标签:七六二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邢一善甚至能看见他喉头一滚,听见“咕嘟”一声,就好像他真的吃了鱼r_ou_。
  实在太邪乎了!邢一善飞快地把自己的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可白马却先他一步,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擦擦嘴、拍拍肚子,道:“吃得真饱!多谢前辈款待。”
  邢一善莫名其妙,见白马一副餍足的神情,不禁怀疑起自己吃了假鱼,他放下筷子,疑惑道:“你吃着什么了?”
  白马:“石板烤鱼,取鲜嫩活鱼一条,去内脏、去鳞,以五色香料腌制一盏茶的功夫,在烧热的石板上大火炙烤。烤鱼外焦里嫩,外头金黄,骨髓、油脂相融,裹在鱼r_ou_表面,入口脆、酥、鲜、香。里面的r_ou_则白嫩如玉,一丝丝鲜美柔嫩,热气升腾,将鱼骨里的鲜味融了进来,令人唇齿留香。”
  邢一善惊了,指着白马道:“你明明没有吃!怎……你是不是偷吃我的了?”
  白马摇头失笑,道:“此乃独门秘法,曰‘食气’。学成后,自可餐风饮露而有千百种滋味,不必再苦苦求人给你什么香料了。”他说着,又照着方才的样子吞了一口气,砸吧两下嘴,叹道:“这次吃了一口黄焖j-i,j-ir_ou_嫩滑爽口,油脂都流了出来,香料有数十种,味道极好。”
  邢一善听了白马的话,只觉得自己方才所吃的鱼,直是半点滋味都没有了。他实在忍不住,想要学学这门“从一口气中品得万般滋味”的法门。可他知道,白马一定会让自己为他治病以交换,而自己又不能违背在金盆洗手时许下的誓言。
  实在是进退维谷!
  施水瑶见邢一善皱成苦瓜般的脸,不禁莞尔,道:“邢老大,咱们请你回岛上住,你总是不愿意,说要独自修行,可不是只能日日吃这些粗茶淡饭么?眼下你也清闲,不如帮白马治治病,让他教你这劳什子法门,权当解闷。”
  徐弃尘听了白马的遭遇,面上神色平静,心中却很震惊。昨日他见到白马,还以为他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因是赵家人,才得各方庇佑,养成了如今这真诚大方的x_ing子。未料白马连一身武功都是自学而来!其中艰辛,实难想象。
  徐弃尘见施水瑶迅速表态,自己亦开始帮腔。
  “多谢两位帮忙,还是让我自己来说吧。”白马先向施、徐两人道谢,再给邢一善行了个大礼,“我知道,前辈哪里会稀罕我的雕虫小技?您亦非心胸狭窄、刁钻古怪的人。只不过前一阵您心中伤怀,想要休息休息。如今,您胃口好,还想吃更多好吃的,可见是已经走出来了,还要继续向前走。白马班门弄斧,只是想逗您开心,现在此恳请您,请帮我治病。”
  岑非鱼亦起身,罕见地行了个礼,难得正经地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明年开年,白马要去做一件大事,我只要有一口气在,自当保护好他,但我怕他无力自保。邢前辈,你就帮帮忙罢,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若你不愿帮忙,那我只能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邢一善听了岑非鱼的话,并不发怒,反倒觉得很有意思,捋着胡子,笑道:“你们两个小子,破锅配烂盖,都是些什么人呀!欺负我一个老东西。行了,答应你们就是,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第78章 命悬
  邢一善替白马诊过脉,扎了银针,再以真气探查他的筋脉,最终被他气海中那浩瀚汪洋般的真气震了一下,不得不提前收功,喃喃道:“难办。”
  白马咬着牙,虽面色不改,额头却冒出一层薄汗。
  岑非鱼单手压在邢一善肩头,助他调息,问:“如何?”
  邢一善反问:“你觉得如何?”
  岑非鱼道:“近来,白马练功时真气难以凝聚。我将真气度给他,那真气转瞬便消散在他体内,不见踪迹。我探查他的气海,只觉其中气浪翻涌。这事我从未遇到过,故不敢轻举妄动,让他暂时不要再练内功。”
  白马睁开眼,随手抹了把汗,问:“很严重么?”
  邢一善捋了把胡子,道:“回去可以准备棺材了。”
  岑非鱼眉头一皱,两眼一瞪,眼看就要发作。
  白马抓住岑非鱼,把他摁在自己身边,笑着对邢一善说:“那也请前辈让我死个明白。前辈,但说无妨。”
  邢一善瞟了白马一眼,眼神中有许多复杂的内容。他沉默片刻,见岑非鱼就要暴起伤人,这才开始说:“曹老二,我且问你:你行走江湖这些年,可曾见过什么前辈高手给后辈传功的?”
  岑非鱼略一思索,答:“不曾。”
  邢一善笑道:“你可知为何?”
  岑非鱼开始磨牙,道:“少说废话。”
  邢一善“啧”看一声,道:“其一,武者的真气,必然是积年累月修炼而来的,哪个人说舍就能舍?没人愿意向他人传功。其二,短时间内失去大量真气,于传功者而言是极大的损伤,传功后几乎必死无疑。没人敢于向他人传功。亦是因为如此,传功向来被我中原武林视作邪路。为免有人心怀不轨,或误入歧途,先贤早已将传功的法门销毁,中原正道从不沾染。”
  岑非鱼:“我不是来与你论正邪的。”
  白马拉着岑非鱼,让他稍安勿躁,对邢一善说:“二爷因担忧我而心急,口不择言,还请前辈莫恼。传功与我的人,是祆教的一名老祭司,她从不追求至高的武道,很早便带领族人脱离祆教,下山牧马放羊,过更好的日子。她一人护佑我族数十年,心地纯善。当时是穷途末路,不得已而为之。”
  邢一善不理会岑非鱼,而是对白马说:“我省得!当年,光明祭司托尔金娜可是与弗如檀齐名的大人物,是不世出的巾帼英雄。中原武林不沾传功之法,其实还有第三个缘由。”
  白马:“还请前辈赐教。”
  邢一善:“人的经脉好比水渠,那么气海就是一方水塘。大道无形,唯有通过修炼,才能将无形的真气引入体内的水渠,从而充盈体内那一方水塘。真气的水流日月冲刷,水渠才得更宽,水塘亦才更大。这是修行的自然法门。”
  白马眼神一亮,道:“我明白了!传功有违修行的自然。第三个缘由,便是被传功的人往往难以承受传功的内力,说不得会……爆体而亡?”
  邢一善点头,道:“是极!你的身体如同一个小茶杯,托尔金娜是茶壶,她把自己体内的真气都‘倒’给了你。我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竟能成功把那样多的真气传给你。但无论何种方法,纵使当时或前今年看似无害,但从根本上来说,都势必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你亦说了,当时你们是穷途末路。”
  白马点头,道:“当时我全族都已被人下了毒,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为了让我多一分生存下去的希望,她拼着油尽灯枯的风险坚持给我传功。许是光明神怜悯吧。”
  光明神怜悯?白马说出这话,自己都是不信的。这些年过来,他早已不寄希望于任何英雄侠客,遑论什么传说神祇。从前他只相信自己,如今勉强加上个岑非鱼。他会说光明神,不过用一个“神”字来指代生活中的万般挣扎。
  “她传功的法门奇特,我在任何古籍或传说中都不曾见过。”邢一善觉得唏嘘不已,道:“我只能确定一点:她给你施了一层禁制。这禁制施加在你的筋脉和丹田上,一则强固筋脉,二则封存真气。她嘱咐你每日练功,便是为了让你早日提升内修境界,打破禁制,拓宽筋脉,将体内真气为己所用,而不令自己受伤。”
  “禁制?”白马回忆过往,想起些许“小事”,道:“对,总感觉体内的真气出不来,偶尔出来一次,却完全不受控制。有一次,我为了冲x_u_e,强行引出真气,结果真气翻涌,把一个石洞轰塌了,但我本身应当没什么事。还有上回,我无意间使出了周将军的云岚天元掌,体内真气汹涌激荡,甚至将我本人震废了,但最后却是因祸得福,将筋脉拓宽了许多。”
  岑非鱼附和白马,问:“会否因他体质特异?”
  “他的筋脉哪里是拓宽了?那是被强行撑宽的!”邢一善白了岑非鱼一眼,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白马,你运功时,强大的真气在你体内游走,将你的筋脉撑得鼓胀,以便真气流通。从前,你运功时间不长,又有禁制强固筋脉,故而将真气收回以后,筋脉即恢复原样,且未有损伤。再修炼两日,便健康如常。”
  白马恍然大悟,道:“原是因此禁制。想必,这禁制如双刃剑一般,既然保护了我的筋脉,又限制了我的修行和运功。我练功进展缓慢、收效甚微,运功时亦阻力颇大,才会时灵时不灵的。”
  邢一善:“你没有因为强行运功,而在真气的冲击下此即死,一是因为那禁制强如金钟,能够护住你的根基。二是因你修习《无量寿经》,此法亦可修复筋脉。你一次两次地玩火,小命还在,那是走运!”
  白马被说得心虚,道:“是,我用《光明神诀》练气,用《无量寿经》强健经脉,从来未有懈怠,只是近来觉得不太对劲,才稍稍停了一会儿。那我现在仍按老麻葛的交代,好好修炼可好?”
  邢一善被气笑了,骂道:“好你个大头鬼!原本你若不总是犯禁,说不得不过多时便能练成绝世武功。可你三番五次地铤而走险,已经打破了一部分禁制!不仅使筋脉被撑出了裂缝,再难回复原样,更让气海上的禁制难以稳固。你感觉筋脉疏通了、真气运转流畅了,误以为自己的武功有所进益,其实不过是你筋脉上的裂纹日多,筋脉无法复原,而禁制也越来越脆弱的缘故。”
  白马点点头,道:“原是这样。”
  毕竟医者父母心。邢一善满面潮红,气得不行,道:“不懂就算了,偏要瞎搞!”
  白马和岑非鱼齐齐摸了摸鼻子。岑非鱼满脸歉意地望向白马,白马感受到他的视线,回望向他,伸手捏了捏岑非鱼的脸,笑道:“无须自责。你长在中原,哪里了解这传功的法门?”
  邢一善骂骂咧咧道:“你已是强弩之末,昨日还使了云岚天元掌?呵呵,回光返照,回光返照!本是一练武奇才,奈何自毁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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