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奴 作者:七六二(中)【完结】(60)

2019-05-13  作者|标签:七六二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方鸿宾拿到令牌,回到船上。
  岳明非忽然反应过来,问:“二爷,听小周说,你此番前来是为找邢前辈替你侄儿。”他一阵张望,“怎不见你侄儿?”
  无人应答,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岑非鱼没个正形,故作神秘,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白马见岳明非东张西望,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回。
  船很驶出港湾。
  岳明非一人在岸边摸着后脑,同方鸿宾一般,看看岑非鱼,再看看白马,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船行近四个时辰,终于在傍晚时抵达青灵坞。
  方鸿宾即青灵坞坞主。他下了船,把货物清单递给前来接应的手下,继而带白马等人前往自己所住的碧竹林。
  地上积雪满布,青碧竹林被雪花覆盖。风消雪止后,冰霜缓慢化冻,冰条挂在叶间,雪水顺着竹节留下。
  青竹晶莹,仿若一片碧玉琉璃。
  方鸿宾边走边说:“此处在鄱阳湖深处,是一片水中孤岛,岛上有大小船坞百余个。先帝题字后,百姓们为附会‘十二连环坞’的名号,将这湖中岛屿划为十二个区域,每一区域推选一名德才兼备者作为坞主,主管日常事务,凡事皆由所有坞主共同商定。故而我说,纵使是周望舒,亦不可擅自做主。”
  方鸿宾说罢,半晌不闻回应。他回头一看,哪里还见得到那两人的身影?他扶额长叹,生怕自己的字画遭殃,循着雪地上的脚印,一路小跑回去找人,终于在密林深处找到他们。
  冰天雪地,岑非鱼同白马趴在地上,脑袋挨在一处,不知在发什么疯。
  方鸿宾走近了,见两人一人折了一根竹枝,正聚精会神地掏兔子洞。
  白马:“别动!它本已探出头来,被你一戳,又缩进去了。”
  岑非鱼笑嘻嘻道:“哪有?你才是不要趴在别人家正门口,它见了你还以为是狼来了,不躲进去才有鬼。”
  白马一本正经道:“不可冒进。这样,我守在洞口,你绕到后方,对它形成合围之势。你用真气把它震出来。”
  岑非鱼:“得令!”
  “嘘!”白马瞪了他一眼,“你小声些。”
  堂堂中原第一枪,能不能有一点大侠的矜持?方鸿宾一阵腹诽,莫名被他们带得紧张起来,直到两人抓住兔子才敢出声。
  从前,方鸿宾一直觉得,从青灵坞渡口到自己的住处只有一小段距离。
  可今日,他同岑非鱼、白马一路走来,那两人一会儿用真气围剿兔子,一会儿使起轻功追野鸟,把一片宁静碧竹林搅得j-i飞狗跳,让他觉得这段路莫名漫长。
  尤其令他崩溃的是,在他回答了不下十次“冬天是没有竹笋的”以后,那两人还要拿着银枪宝刀,在地上戳戳挖挖,非说竹笋冬天缩进地里了。
  唯有一点令方鸿宾稍感欣慰——岑非鱼亲自下厨,仅仅是一顿晚餐,就做了大大小小十二道菜。然而,这欣慰转瞬即逝。
  开饭后,岑非鱼夹菜,白马吃菜,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吃起饭来像是饿死鬼投胎。如此就算了,更过分的是,岑非鱼总用一种温柔得能流出水的眼神,看着那“饿死鬼”埋头胡噜。
  方鸿宾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多余了!
  幸而五名好友闻讯前来,及时解了他的苦闷。
  白马见有人来,连忙刨了一大口饭,放下筷子一抹嘴,起身招呼众人。
  来人成群结队,闹哄哄一片。
  行在最前头的,是一名身材敦实的黑脸汉子。此人面有刀疤,长着一把络腮胡,持一把白玉金错刀,虽生得壮实,但行路时虎虎生风,反将其余几人甩在后头。
  别看他模样凶狠,面上却一直带着笑,见了岑非鱼,先是一声吼,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嗨呀!听说二爷当了三十年的在室男,终于讨了个媳妇儿!咱娘家人可不得放下手里活计,立马跑来看看。”
  “在你n_ain_ai个腿儿!”岑非鱼一口饭喷了出来,忿忿地一抹嘴,“老李,狗嘴里吐不象牙就别乱说话!”
  老李一把推开岑非鱼,见了白马,登时收敛起来,道:“好俊的女娃娃!”
  白马苦笑,对老李道:“前辈说笑了。”
  岑非鱼一把推开老李,揽着白马,骂道:“你他娘的眼睛长在屁股上?”
  老李反被吼得莫名其妙,当场气沉丹田,吼了回去:“你他娘的骂我作甚!我说错什么了?”
  “老李是粗人,小哥莫要见怪。”一名风姿绰约的女子疾行而来,她长得极美艳,最多不过三十岁,虽走得很快,却是踏雪无痕,可见轻功极好。
  这女子站在老李身边,笑道:“二爷眼界高,庸脂俗粉怎入得了他的眼?能与他相伴的,自然是能与他旗鼓相当的人物。老李啊,你可莫要乱说话,得罪人呢。”
  白马对这两人拱手行了个晚辈礼,笑道:“见过两位前辈!我叫柘析白马,并不是什么人物。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同二爷有恩怨,找他报就是了,纵使打死当场,我都没有一句怨言,可不要拿我寻开心。”
  那女子爽朗大笑,道:“白马?名字有趣,人也真有趣!奴家施水瑶,忝为渐台坞坞主,不过就是这鄱阳湖中一个采莲女罢了。江湖人惯爱给人戴高帽,称我一声云波娘子。”
  白马同她点头,道:“施姐姐。”
  老李仍旧看不明白,摸着胡子嚷嚷起来,道:“我横看竖看,你这模样可不就是个女娃娃?”
  白马暗自打量老李,见他脸颊微微泛红,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知道此人应该是个爱喝酒的。他听了老李的话,并不恼怒,反而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的人,笑道:“前辈可不要以貌取人。我看你‘大肚能容’,我是男是女,待会儿咱们喝过酒,保管让你晓得。”
  老李一惊,对白马的看法顿时改观了,指着白马兴奋地说:“嘿!你也好喝酒?那可要让我好好见识见识!”他两手一拍,“忘了说,我是李笑风,使的是一把祖传金错刀,现在是栖霞坞的坞主。”
  白马点头,道:“李前辈。”
  李忘风吹胡子瞪眼,又嚷嚷起来:“你叫她作姐姐,怎叫我就是前辈?恁生分,莫不是记仇?”
  白马哭笑不得,“李大哥。”
  “且慢——!”
  一名矮瘦中年男子急匆匆走上前来,劝说白马,道:“李忘风一把年纪了,你叫他作大哥,这也太给面子了!你得管我们叫叔叔才是。”
  此人不过六尺余,比白马还要矮上一截,身材劲瘦,手臂肌r_ou_尤为发达,拿一对黄铜长锏,看模样应是身负巨力。
  白马哪能不知道,自己若管他们叫“叔叔”,那岂不是岑非鱼也要跟着喊“叔叔”,这平白无故就降了个辈分,他自可不干。他连忙说:“前辈说笑了,你们正值壮年,各个都身负绝世武功,我管你们叫叔叔,活生生把人给叫老了不说,若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你们已经风烛残年,想要倚老卖老呢!实在是有损你们的威名。”
  岑非鱼对白马比了个大拇指,赞道:“是我的白马!”
  “有意思,有意思!能受得了二爷的,果然是非同凡响。”那矮瘦男人被白马反将一军,却哈哈大笑,继而说道,“老夫王玄林,金明坞坞主是也。”
  白马乖巧道:“王大哥。”
  岑非鱼笑得合不拢嘴,道:“他向来螃蟹似的横着走,故而江湖人称八面威风。你跟着我,叫他老王八就是了。”
  王玄林亦好酒,闻言眉毛一扬,嘲道:“待会儿杯中见真章!”
  最后到的两人,一路上都在交谈。
  走在左边的,是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他身材高大,面白微须,眼神甚是锋锐,持一杆梨花枪,轮廓隐隐有些胡人模样。
  走在右边的那男子年轻一些,穿一身白衣,作道士打扮,手持一杆玄铁判官笔,虽外貌儒雅,却难掩一身勃然英气。
  “仇谢坞,绝命枪徐弃尘。”
  “云梦坞,铁笔判官程Cao微。”
  两人不多废话,方一走到白马面前,便先主动报上名号,显是对他十分客气。
  白马分别叫了“徐大哥”和“程大哥”。
  徐弃尘却道:“徐某四十余岁,怎好让你叫大哥?”
  程Cao微笑问:“徐大哥,你想占咱二爷便宜不成?”
  徐弃尘反应过来,不禁失笑,眼神中的锋芒消散,看着很是和善。
  方鸿宾把人带进屋,屁股一沾上凳子,便赖着不肯起来,指使程Cao微去添碗筷、拿酒。程Cao微好脾气,二话不说便到后厨去了,轻车熟路,简直像是在自己家里。
  白马见状,主动跑去帮忙。
  岑非鱼瞬间起身,准备跟过去,当场遭到众人调笑。他不仅不怒,反而十分得意,跑去厨房再做了好几个菜。
  待得一切都准备妥当,众人也已熟络起来。
  屋外,彤云满布,凉风从地底升腾而起,把云吹成雪雾,一阵一阵缓缓飘落。
  屋内,炭火烧得通红,暖意袭人,众人围桌而坐。
  方鸿宾是主人,坐在正对大门的上位。
  程Cao微同主人关系最好,坐在方鸿宾对面,准备为大家添饭倒酒。
  岑非鱼在方鸿宾左手边第一位,白马在方鸿宾右手边第一位。这两人本要坐在一块,方鸿宾心道“这还了得?”,当即对王玄林一瞪眼。
  王玄林是无事也要生非的人,没事就爱瞎起哄,以为方鸿宾的意思是要分开灌酒,旋即大声嚷嚷着“岑非鱼耙耳朵”,死活要让两人分开坐。他让施水瑶挨着岑非鱼座,打的是让女人给岑非鱼灌酒的心思,自己则挨着白马坐,自然是为了亲身验验方才白马放出的豪言。
  李笑风说话粗鲁大声,施水瑶不要他与自己同坐。故而,最后李笑风坐在王玄林下手,施水瑶身边则是徐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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