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奴 作者:七六二(中)【完结】(52)

2019-05-13  作者|标签:七六二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宫廷侯爵 江湖恩怨


  “就让他们自己说。”岑非鱼眸中精光一闪,“刘玉那个小瘸子想回中原。三年前我们与他有约,助他名正言顺地从匈奴回来。如今,他与刘曜俱被天山派掌门收为关门弟子,再有怀沙相助,想来劫持个乌朱流是不在话下的。”
  白马咋舌:“这叫名正言顺?太胡闹了!刘玉本就不受宠,如此一来,他爹说不得会杀了他。非要他来动手?没有别的办法了?”
  岑非鱼未知白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先安抚他,道:“若让我们的人去做这事,把握倒是更大,但必定不能取信于人。刘玉身份特殊,他的父亲是已向梁周称臣的匈奴左部帅,他的母亲则是汉人官员的女儿,若由他来劫持乌珠流,好处有二。”
  白马半信半疑,道:“请赐教。”
  岑非鱼老神在在,道:“其一,此事正和刘彰的心意,不甚至能让匈奴内乱。你知道,匈奴左右两部向来不和,关外的右部俱是野蛮人,只会烧杀抢掠。如今,左部出了个刘彰,此人是个人物,当年武帝见他贤明,想要让他入朝为官,刘彰坚持辞让不受,带部族前往冀州放牧。我见过他,他表面谦恭仁厚,其实野心很大,韬光养晦多年,你该知道他想做什么。”
  白马向来一点就通,明白过来,道:“匈奴人是狼,刘彰骨子里有狼的血。刘玉把乌朱流绑回来,待到真相查明,刘彰正好可以打着为大周复仇的旗号,趁机回到关外,吞并右部,统一匈奴各部落。”他说到这里,略有些迟疑,“刘彰统一了匈奴以后,定会转过头来对付大周,会打仗么?若我们翻案,会导致生灵涂炭,我……”他说着,摇了摇头。
  岑非鱼哂笑,道:“你不必太过担忧。一来,匈奴各部要统一,必定有数场恶战,会损伤他们的元气,让他们短期内很难再有动作。二来,梁周皇帝蠢笨羸弱,皇后狠毒短视,藩王心怀鬼胎,朝中万马齐喑,世人纸醉金迷,早已危如累卵。君与臣,国与民,矛盾深重已无法缓和,天下必有一战,非止在胡汉间。”
  白马顿感沉重,问:“那第二个好处呢?”
  岑非鱼道:“其二,此事正合了刘玉的心意,能助他得到刘彰的赏识。刘玉是刘彰最小的儿子,自幼被送到关外为质,只怕刘彰早已忘了他。他若是等到刘彰杀到关外,才被接回去供养,那叫什么事?他必须为将来打算,让刘彰看到他的武力、胆识、智谋,刘彰将会重新接纳他,甚至高看他一眼。刘玉需要这个机会,他若是向当年那般偷偷潜逃回中原,估计才会被刘彰打死。”
  周望舒见两人扯远了,忙把话头拉回来,道:“只要抓到乌朱流,我们就一定能让他开口。先前二哥说得很对,这事正合了刘彰的心意,他在右匈奴中有自己的势力,自会帮我们找到乌珠流的罪证。”
  岑非鱼取出乞羿伽的匕首,道:“这里面是赵王给乞羿伽的矫诏,上面的传国玉玺印是伪造的。你们猜,赵王家中会不会还留着这方御印,以备‘不时之需’?”
  周望舒自然知道这匕首是乞奕伽交给白马的,心神更加安定,道:“据我的眼线探知,这玉玺还在他手上。至于赵王,他的确曾假传圣旨,敛财、养兵,我们手上有不少证物,到时候都给他当‘下酒菜’。”
  岑非鱼笑着把匕首收好,道:“这假玉玺是物证。”
  人贪婪起来,真是胆子比天大,赵王竟敢把私刻的玉玺一直留在手上。
  白马思及此,灵机一动,道:“赵王和乌朱流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们会不会都留了一手?乌朱流手上有能够制衡赵王的东西,譬如赵王与他的来信、信物,譬如并州军向外求援送出的九道羽檄。而赵王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也一定捏着乌朱流的把柄。”
  周望舒:“你猜得不错。”
  白马再想不到什么线索了,只叹一句:“你们真是算无遗策,现在就只怕楚王势单力孤。”
  岑非鱼哈哈大笑,望向周望舒,道:“咱么青山楼是什么地方?周大侠早有安排,到时候会有人支持楚王的。”
  白马很是好奇,问:“还有谁能支持他?而且,这许多线索都极为隐秘,你们到底是如何查明的?”
  岑非鱼没有杯子,喝不了水,说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看向白马,问:“马儿,你还记得在洛阳时,我给你吃过的牡丹饼么?”
  “原来坊间传言是真,那牡丹饼真是广陵王妃做的?韶华真是你们安c-h-a的人!怪不得仙儿姐姐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她是真的担忧韶华的安危。”白马看见岑非鱼的动作,心跳漏了半拍,摸摸鼻子道,“不过,若能让太子的楚王,许多事确实好办多了。”
  广陵王喜欢市井热闹,常常在宫中假扮屠夫宰猪卖r_ou_。广陵王妃许韶华,原是青山楼的娼妓,因为生得美艳无比且手艺超群,得了广陵王的喜爱,未料她真敢开铺子卖芙蓉饼。这事情荒诞无比,让人哭笑不得。
  白马因为“牡丹饼”,想起与岑非鱼在青山楼中“你来我往”的时光,渐觉得脸颊发烫,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把目光从岑非鱼脸上移开,随口道:“乔姐开青山楼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在那些人身边安c-h-a眼线,当真眼光长远。”
  “向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岑非鱼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安心在此住下,待时而动。”
  “白马,我与二哥,俱已成为没有身份的人,故而不能亲自施此计。”周望舒起身,推开门,日光照进,满室金白,“只能让你冒险,但定会保你无恙。”
  白马心中半是激昂,半是踌躇。他站起身来,沐浴在阳光中,喃喃道:“赵灵这名字,总不习惯。我要如何才像父亲的儿子?京城里很多人都认得我……喂!”
  “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岑非鱼忽然从背后把白马抱起来,笑嘻嘻地往外跑,“二叔对你倾囊相授,不服打服就是,怕他们做甚?”
  白马被岑非鱼捏到痒痒r_ou_,笑得飙泪,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骂道:“又发什么疯?你放我下来!我要打人了!”
  “你笑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岑非鱼一个飞扑,倒在院中刚刚铺好的Cao地上,“你就从了我吧!”
  岑非鱼与白马成日漫山遍野地跑,挖了许多野Cao回来当作养料。此时,泥土刚刚翻新过,Cao海柔软一片,两人抱在一起滚了几圈,拔出野Cao相互扔来扔去。
  岑非鱼远远望见檀青站在垂花拱门边,面朝外不知在做什么。这房子坐北朝南,此刻日在中天,门边的石子地面上,斜斜地落着两个人影,一个是檀青,另一个却不知是谁。
  岑非鱼眯起眼睛,喊:“愣头青,你在同谁说话?”
  正是午间,檀青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闻言终于松了口气,转身把人带了进来,走到岑非鱼面前,道:“他说他叫淮南王梁允,名字可真长,你们有人认识么?”
  岑非鱼向檀青身后扫了一眼,摇头道:“名字真长,不认识。”
  梁允苦笑,叫了一声:“二哥。”
  岑非鱼被白马瞪了一眼,活生生把原本准备好的怪话咽了下去,摸摸鼻子,装模作样道:“好像又有那么点认识。”
  八月,淮南王梁允的同母兄楚王梁玮率兵勤王,立下大功,一时风光无二,连带着他也越发地显贵起来,想要巴结他的人络绎不绝。故而,梁允虽在周望舒初至建邺时,就已经遣人前来拜访,但等到现在才稍稍得空,亲自前来拜访,可见他对周望舒很是重视。
  白马他迅速从Cao地上爬起来,拍掉衣摆上的Cao屑,与梁允行过见面礼,道:“这两人脑袋有些问题,请王爷见谅。”
  梁允微笑着同白马点头,道:“岑大哥是x_ing情中人,他与我亲近,才会开这样的玩笑。”虽是王爷,但全无架子,他看着白马,问:“两位小兄弟,是江湖上的朋友?”
  这淮南王不过十七八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看起来略有些弱不禁风。他穿了一身天青锦袍,锦袍虽名贵,却并没有过多的修饰,素雅过了头,反倒显得太过朴素了。此人左不过十七八岁,然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老成持重。
  白马走近再看,发现梁允比自己清瘦许多,只是他的气度不同常人,即使说着平易近人的话,亦自带着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威仪。
  梁允和白马面对面站着,沐浴在阳关下,面带笑意,温和而细致地观察着对方。
  一阵风吹来,白马才醒过神,心道:此人不简单。他心中有了计较,觉得还是该和梁允搞好关系,但没有直接回答梁允的问话,而是笑道:“我在京中见过楚王,他是个难得一见的伟丈夫。王爷帮过我,还向我提起过你,说我们一般大。”
  梁允略有些惊异,忙向白马询问楚王的近况。
  白马说着话,将梁允带至正厅,而后退了出来。
  岑非鱼与檀青坐在地上,对梁允品头论足。
  檀青嚼着Cao根,语气不善,念叨着:“一对桃花眼,骨架不大,像个女的。你们中原的王爷有女的么?”
  岑非鱼打了个呵欠,随口道:“你扒了他的衣服,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又不会武功。”
  檀青认真考量了一番,脸上露出恐慌,道:“若他真是个女的,我岂不是要对他负责?还是算了。二爷,你说他对周先生是几个意思?我感觉不太对劲,直觉,男人的直觉。”
  岑非鱼打了个响指,道:“就是心怀鬼胎。”
  “你两个背后说人什么?”白马实在听不下去了。
  檀青吐了Cao根,对白马挤眉弄眼,道:“嫂子,你这就不对了,攀龙附凤!”
  白马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两句话的功夫你就被他蛊惑了?为了跟周大侠好上,竟认个流氓做大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见色忘义的!”
  而且这辈分也不对吧?
  岑非鱼却被这声“嫂子”冲昏了头,立马与檀青沆瀣一气,趾高气扬道:“就是,你这攀龙附凤就不对了啊!若换作五十年前,我也是个王爷,他梁家窃我曹家天下,王爷有什么了不起?我就是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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