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肉 作者:烤翅店店长(上)【完结】(53)

2019-05-13  作者|标签:烤翅店店长 强强 天作之合 三教九流 幻想空间


  邹仪本提议立马就回村,青毓却眼尖,见着有客栈的厅堂坐满了人,原是有人在此说书,他忙拉着两人找了个椅子坐了,桌上有免费茶水瓜子。
  几人将面饼在茶水里泡软,淅淅沥沥喝了,青毓压低声音对邹仪说:“你瞧着没有,这就是商家手段。免费的茶水瓜子不值几个钱,却叫人觉得老板大方,这评书又说得好,人听得正高兴,也就乐意掏钱再买些别的小菜点心。”
  纵观厅堂,三分之二的桌上都摆了额外的点心和小菜。
  邹仪扫他一眼:“看你脑子活络得很,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
  青毓却不知怎地突然面上一红,只说自己一心向佛,然后低下头去小媳妇似的剥瓜子,他本是剥一颗吃一颗,这下却是堆在小碟子里,东山眼馋伸手去捉,被青毓重重拍了下r_ou_手,待那小碟的瓜子r_ou_已堆成小塔,才朝邹仪方向一推。
  邹仪受宠若惊的瞥了他一眼,又见碟子里的瓜子仁都是一份碎成两三截的,还黏着不少瓜子壳,不禁笑起来。
  “你也吃啊,我一个人吃这么多,要上火的。”
  青毓这才抓了把瓜子仁塞进嘴里,东山的小眼睛在这对狗男男之间逡巡了会儿,突然也探出手,青毓见状就要打他,他忙缩回来,抚摸着自己r_ou_r_ou_的手背,眼神委屈得不行。
  邹仪见状一面笑一面抓了一把放到东山掌心里:“吃吧。”
  东山忙谢过邹大夫,然后朝自己的师兄翻了个白眼。
  青毓险些跳起来:“小兔崽子,这瓜子可是我剥的,你不谢我就算了居然还敢朝我翻白眼,你哪儿来的胆子?!”
  东山一缩脖子,很有躲在邹大夫身后不出来的架势,青毓恨恨磨了磨牙却没有甚么办法,忽听东山道:“咦,这不是兰姑娘吗?”
  两人抬头一看,就见她面色惨白的从楼梯口下来,走得又轻又快,东山想伸手朝她打招呼,但青毓见她脸色不对,阻止了。
  这夏日昼长夜短,估摸着戌时三刻天都是明亮的,三人刚吃过晚饭,肚里有着沉甸甸的面饼,一时半会儿也赶不了路,干脆再多坐会儿喝喝茶水,听听评书。
  这评书人是位白须公,手里的惊堂木因被日积月累的抚摸亮得出油,他一面拍着惊堂木,一面捋着胡须,嘴唇上下翻动,显然是老道极了。
  三人津津有味听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离开,忽听楼上爆发出一声尖叫!
  那声音十分尖利,不少人都听见了,连说书人也停下来,店小二一个赔罪一个腿脚灵活的往楼上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屁滚尿流的爬了下来。
  他面色惨白,说话结结巴巴,直到被掌柜的呵斥了他才lū 直了舌头:“掌、掌柜的,有人……死了!被捅死了!”
  众人都是一惊。
  掌柜的一边提腿上楼,一边喊人去叫官府,客栈里的听众都凑到一块儿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东山见师兄和邹大夫脸色都不太好,过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问他们:“我们……走不走?”
  青毓眼前正是兰娘面色惨白、神色匆匆下楼的模样,他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忽然一掀眼皮扯出个笑来:“不必走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官府来了。
  官府来了,自然是一个都跑不掉,客栈被团团围住,尸体被运回衙门,客栈里的听众被一拨拨的叫去录口供。
  这人多得很,口供也就是个形式,可再是形式也架不住人多啊,轮到邹仪他们的时候天色已经灰蓝灰蓝的了。
  审问他们的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眉毛很淡,头顶毛发也很稀疏,唯有肚皮上的脂肪长得十分繁茂,他旁边有一男一女都是年轻小孩,显然是打下手做记录的。
  按照惯例,他问了他们三人姓名身份文牒,当听到他们没有文牒时突然眯了眯眼。
  邹仪叹了口气道:“不敢欺瞒大人,并非有意,只是不知大人还记得前夜的海风吗?我们三人的船只进水,用了小船逃出来的,钱也好文牒也好都没来得及带。”
  那人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都两天了,你们怎么还不曾来办暂住证?”
  “暂住证?”
  “你不晓得?”
  “我们幸被乡下渔村人家收留,今日是初次进城,有不知之处,还望大人言明。”
  那虎背熊腰的大人砸吧了下嘴,显出几分不耐来,在旁奋笔疾书的小男孩立马凑过来解释:“这暂住证就是给没有文牒的人准备的,这住店做工都需要的,倘若没有可白白多添了许多麻烦。”
  审讯的大人屈指敲了敲桌面:“好了,好了,回来,半个时辰前你们三人在做甚么?”
  “在厅堂里听书。”
  “可有人证?”
  “跑堂的曾来添过水。”
  听到这话那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叫人去喊店小二,店小二做了证,也就放了他们。
  那肚皮圆滚的大人在他们走前忽的想起甚么,对身边记录的姑娘说:“小钰,你领他们去办一下暂住证。”
  名唤小钰的女孩瞧着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十分漂亮,尤其是一双鹿般的眼睛,十分灵动,听罢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推开了房门。
  他们选了客栈的一间厢房做临时的审讯室,在房间里还不觉得如何,一出去才发现挤了满当当的人真是热闹。
  邹仪问小钰:“招工一定得要文牒或暂住证?”
  小钰道:“是,规矩是这样定的,如若没有也许会有人要,只是都不是甚么正经地方,工钱也必然被压得很低。”
  邹仪想起他去药堂做短工时他们笑得多高兴,还有那极其有限的薪水,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话间下了楼正要出门,迎面却见两衙役带着一年轻姑娘进来了,那姑娘面孔灰白下巴尖尖,眼珠因为恐惧而不住瑟缩,见到邹仪他们愣了一愣——正是兰娘!
  小钰见状也不禁愣住,忙问那衙役:“怎么回事?”
  那衙役忙答道:“回蒋小姐,据证人词,这位姑娘之前和死者单独在屋里呆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啦!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邹仪飞快的同青毓对视了一眼。
  那衙役甫一说完,就见兰娘忍不住一个颤抖,她狠狠的咬了下嘴唇,咬得嘴巴都歪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声音道:“不……不是我……”
  邹仪瞧着她的纤细脖颈上顶着个乌黑油亮脑袋,虽不大,但因脖颈过于纤细,总觉得会一不小心折断。
  兰娘算不上多漂亮,但年轻的小姑娘,青春摆在这里,也丑不到哪里去,更何况男人见到年轻的女孩儿总归是要心软的。
  邹仪叹了口气,轻声道:“兰姑娘。”
  兰娘正被带着往前走,听了脚步一顿,颤颤的抬眼看他,就见邹仪冲她安抚的笑了笑。
  邹仪这人轮廓温柔,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看了就叫人心情舒展,兰娘不由得也放松了冲他回笑,就听邹仪道:“兰姑娘,不必担心。”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她不禁脸色一白,邹仪却微笑着说:“我之前在大堂听书,是亲眼看见尸体被如何抬下来的,死者身高五尺多一二,左胸有一匕首自上由下,显然是被比他高的人所刺,可兰姑娘至多不过四尺半,这差距大得很,兰姑娘不必担心。”
  兰娘听罢面孔出现一丝血色,僵硬的点了点头:“是这样最好,谢邹大夫吉言。”
  说着身后的衙役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声,她忙闭上嘴,低眉顺眼的上了楼。
  小钰,也就是蒋钰本在旁默不作声听着,见兰娘上了楼才将目光转到邹仪身上,沉声道:“我听她叫你邹大夫,邹大夫,你怎地这样信誓旦旦凶手必然比死者高大?为什么不是死者不甚跌倒时候,凶手趁机刺入他体内的?”
  邹仪看着小姑娘的朝气眉眼,很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不禁微笑道:“我不过是粗粗一看,这验尸的活儿,还得是仵作来干。”
  她还想说甚么,青毓c-h-a话道:“快些走吧,再晚天就黑了,回去不方便。”
  几人应了一声,蒋钰便也闭上了嘴,她领着三人去了衙门办暂住证。
  本来衙门这地方只要没有案子,水的很,浑水摸鱼一个下午差不多了就该放衙,只是出了这么一场祸事才生生耽搁的,许多人都不曾顾上吃饭,y-in森森的衙门里头飘荡着一股厚重怨气。
  蒋钰领他们到办暂住证的地方,却被告知没他们的事儿准备放衙不办了,她喊几个匆匆路过的同僚替他们□□,要么只做双耳聋,要么讲自己忙得脚不沾地,要么打太极道不合规矩。
  她恨恨的在门口站了一刻钟,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邹仪见状宽慰她道:“蒋小姐,既然他们打算放衙,明日再来就好。”
  蒋钰抬头瞥了他一眼,鹿似的大眼睛狠狠s_h_è 出两道光:“呸!一帮尸位素餐的玩意儿,明明还有半个多时辰呢!”
  邹仪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想:果然还是初入官场的年轻人,一腔有所作为的热血撞上浑浊无能的泥沼,现在火气这样大,过个三年半载只怕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蒋钰不知道邹仪这样想她,若是知道必然得给他狠狠的来一拳。然而她并不会读心术,不但不知道,还瞧着这三人可怜,见外面天色已是乌漆墨黑,便连声道了歉,去衙门附近的小客栈开了三间房请他们睡一晚。
  这下倒轮到邹仪吃惊了。
  蒋钰付了客栈的钱一回头,就见邹仪盯着她背影瞧,触及目光又挪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一脸的莫名,正打算瞧个究竟,却见邹仪旁边的光头和尚上前一步,巧妙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旁人的事她也不便多管,手头还有个新鲜热乎的命案,她嘱咐几句便告辞,赶往案发客栈。
  这客栈算不上如何好,但有热汤热水热饭菜,对于这群穷得叮当都不响的人来说,实在是神仙般的日子。
  邹仪虽没考上功名,书也不怎么读,但那一丁点儿读进去的书却叫他有了文人清骨,当时他是想喊住蒋钰的,可转念一想自己连个铜板都没有,那骨头就不由得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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