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肉 作者:烤翅店店长(上)【完结】(37)

2019-05-13  作者|标签:烤翅店店长 强强 天作之合 三教九流 幻想空间


  方旌动了动嘴皮子,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来:“邹公子果然是妙人也,断案如神。”
  邹仪一掀眼皮,又快又短的笑了一下,然后换了个坐姿,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笑意吟吟的桃花眼有种说不出的刻薄在。
  他道:“这些算甚么,我这样愚笨的人都想到了,谷城诸位栋梁自然也早就想到了。可是朝廷却一丝动静也无,又听传闻户部是富甲商子云集之地,我斗胆,多嘴问了一句,道是锦蜜堂曾转过手,旧主人姓方。”
  方旌这下笑不出来了,死死的盯着他。
  邹仪道:“让我猜猜看,还要过多久,是今晚,还是过一天?朝廷就会宣布,是城主命锦蜜堂研制的解药,因怕引起恐慌而未曾告知。这下既赚了白花花的银子,又赚了一心为民的名声,岂不是一石三鸟,不,一石四鸟,好得很?”
  方旌本来面色发白,四肢发僵,听罢终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站起来活动活动了手脚,才给他脸上添了丝血气。
  他俯视着邹仪,邹仪坦荡荡的抬头同他对视,眼睛极其明亮,方旌微不可闻的笑了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这样聪明……所以我才不想给你看那份名单啊。”说着把之前递给邹仪的证物又取了回来,随手塞到怀里。
  他就是怕邹仪和青毓会多管闲事,所以才把残香给邹仪,叫他一心扑在解香毒上,现下被拆穿,也就没了这个必要。
  他看着青毓坐在邹仪身边,同他手挨着手,青毓将杏仁塞到邹仪手里,邹仪瞪了他一眼,青毓笑嘻嘻地凑到他耳边说了句甚么,他便扁扁嘴,却终究还是剥杏仁给青毓吃,不知怎的,他看着觉得碍眼得很,不由得别过眼,咳嗽两声道:“我家的药堂我清楚,虽说这香是仿制的,东西用的不如原样的精致,可也绝不会用些坑害人的,这样密集的出现香毒致死必然是刻意针对。我们方家一直是户部的中流砥柱,当初为了避风头将药堂脱手转到幕后,却还是被人揪了出来。他们不但针对我,更是针对户部,针对城主!还请邹公子多多费心,替城主扳回一城。”
  邹仪还不曾说话,青毓先y-in阳怪气的开了口:“我们当初答应的是查出刺杀监斩之人,可没说要搅和到你们这些腌臜事里。所谓民心所向,无往不利,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方大人又何必强求呢?”
  方旌瞥他一眼,强硬道:“我求的是邹公子。”
  青毓嗤笑一声,邹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他们现在有求于人端的是让人坐地起价的时候,况且这背后捣鬼之人恐怕和刺杀监斩是同一人,早破早好。
  邹仪道:“我自然尽我所能,只是也希望方大人能改改这惜字如金的毛病,您说一半藏一半,叫我摸不着头脑,又从何帮起呢?”
  方旌忙称是。
  邹仪又起身给他倒了杯茶,请他坐下,方旌愣了愣,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青毓冷眼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儿,哼笑一声。
  邹仪坐回来,打了他一下,咬着他耳朵道:“你今天怎么y-in阳怪气的,好好说话不成么,还救不救东山了?”
  青毓的回答是在他手心画了一个完整的王八壳。
  邹仪甩开了手,觉得平白耐心等他的自己也实在是闲得慌,他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正色道:“方大人之前说有内j-ian,是否属实?”
  方旌点头:“是,且是浸 y- ín 我朝多年之人。”
  邹仪道:“可有头绪?”
  方旌:“大抵是有的,只是这数量不小,也没甚么真凭实据确认不下来。”
  说着他借了笔墨,就地写了一连串名字,名字之上还有个人对应的部门,是同一派别的便用墨线连接起来。
  这谷城人不多,朝廷的人却不少,方旌洋洋洒洒写了十几个名字,再加上连线,乱得叫人看了就头痛。
  邹仪仔细辨了会儿,忽然指着严铮的名字道:“这人就是养了刺客做家丁的郎中大人?”
  方旌道:“是。怎么?”
  邹仪道:“我曾听店小二讲过,一年前处死了一位提出要‘涨盐价充军资’的大人,那位大人好像……也姓严。”
  方旌的眼皮抽了一抽,邹仪的直觉没错,谷城这样巴掌大的地方,谁同谁没有沾点儿亲戚关系,更何况是同一姓氏的,基本都是直系亲属。
  方旌低声道:“邹公子所言不错,那位大人原是户部左侍郎,严铮的表侄,严旦大人。兵部同户部在打旧朝的时候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到了如今太平日子算是均分了天下,只是二部都觉得自己的功劳要大些,因而相互唾厌,也算的上是宿敌了。
  严旦大人出自兵部世家,幼年考妣见背,严家各户将他拉扯长大,他自幼就对兵家弟子所习的拳脚功夫不感兴趣,却是嗜爱读书,科举后自愿去了礼部,后来……后来他碰上了户部郎中田大人的女儿,便不顾亲族反对做了田家的乘龙快婿,也调到了户部任职。”
  好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话本戏文里的妖男狐女、侠客义士、富千金穷秀才铺天盖地,人人都爱看,人人都爱听,人人都是为爱奋不顾身的义勇之士,倒叫人迷糊起来,自己所处的世间竟是这般通情达理的可爱。
  却道是人心不足,一脚踩着功名,一脚踏着利禄,两只眼睛还要虚虚的往上看,看自己没有的惊天动地惊世骇俗。
  然而也就看看罢了,还是脚踏黄土的实在,倘若有人真这么做了,就像是话本里蹦出个血r_ou_之躯,非人乃妖,得赶紧请道士泼狗血撒香灰,诛他个魂飞魄散。
  现在想来,他提出了“涨盐价冲军资”的法案,即便不成也不必被处死,想必是严家、整个兵部对他恨之入骨,因而使出了这一刀斩净的招式。
  青毓却忽的问道:“那田家小姐如何了?”
  方旌抿了抿唇,将视线移到地砖上,似是要把地砖瞧出朵花来,过了半响才低声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么?”
  青毓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他见邹仪蜷缩了下手指,他状若不经意的碰了碰,发现指尖冰凉,便倒了杯崭新的热茶递给了他。
  邹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有青毓看不懂的神色,然而他睫毛轻轻一眨便将神色全部遮住,眼睛像月牙似的弯了一弯,那弯得形状实在是漂亮的不得了,弯得青毓心花怒放,如果不是惹人嫌的方旌在,他肯定是要调戏他一把的。
  这么想着,青毓皱着眉看向方旌,却见方旌目光闪烁,他心头不禁一紧,就听方旌对邹仪道:“邹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三日后礼部在春昼阁宴请青年才俊,也算是次相亲会,田家小姐毕竟还年轻,自然要找个好夫婿。只是严家人心有怨懑,严铮之子严暄更是袭仿其父之风,脾x_ing又臭又硬,怕是要在席上说出甚么叫大家都不痛快的话,请邹公子帮个小忙,叫他难再自命清高。”
  邹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抬眼直直的盯着他,邹仪目光明亮锋利像一把短又快的匕首,将天底下污秽都照了个干干净净,叫方旌心虚得不敢对视。
  邹仪轻声道:“春昼阁有艺妓否?”
  方旌道:“……有。”
  邹仪道:“朝臣可招妓否?”
  方旌道:“不是,我……”
  邹仪道:“方大人只需回答可或不可。”
  方旌干巴巴道:“……不可。”
  邹仪不说话了,只飞快的一掀眼皮,含糊的笑了一声。
  方旌咬了咬牙,终于抬起眼睛:“邹公子放心,朝臣招妓顶死也不过是拘个十日,伤不到他半根头发。虽伤不到他,却对我们户部至关重要,前有内忧,后有外患,谷城这数十年来走得步步为艰,也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凡御天下者,谁不是这么走过来的?”
  邹仪不说话,他便又从口中磨出两个字来,虽不发声,那口型却确确凿凿是东山。
  邹仪久久的看着他,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甚么,最终他退败的叹了口气,微不可闻地说:“好,我帮你研药,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方旌忙道多谢。
  天色不早,他呆着也只是讨人嫌,方旌说完正事后便急急忙忙喝干了茶告辞,邹仪见他驾轻就熟的支起了窗,下半身已经到了窗外,突然心里一动,喊住了他。
  方旌回头,就见邹仪说:“智欺一时,难罔一世,久势必趋之以阳谋道。”
  他顿了一顿,扬起一个清浅的微笑,下一秒就干脆利落的跳到了房檐上,跑远了。
  邹仪还在发呆,青毓却先一步捏了捏他的手,然后起身去关了窗,喊他入睡。
  邹仪直至脱下鞋袜脑子都还是木木的,他还记着方旌走前的笑容,那很明显是敷衍的,一个哄孩子似的笑容。
  青毓见他这样没来由的有些吃味,突然将手伸进他被窝去挠他的痒,邹仪吓了一跳,一面哈哈大笑一面受不住的躲开,直到后来两个人都折腾的气喘吁吁,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才停下。
  青毓皱着眉嗅了嗅自己的胳肢窝:“我们有多少天不曾沐浴了?也该是时候洗个澡,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臭成咸腌菜了。”
  邹仪道:“怎么,不怕谷城的大律了?”
  青毓想到甚么,神色古怪的一撇嘴:“我又不是东山,又不会在……锅炉里洗澡,怎么会被人抓到?我明个儿带你寻个自在地方好好洗一通,先睡吧。”
  邹仪忍不住噗嗤一笑:“怎么每天晚上都要听你说一遍睡觉。”
  青毓叹气道:“谁让你实在是不听话,夜以养精,固本复元,邹大夫堂堂江南第一神医,怎么连这些都不晓得。”
  邹仪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有道是久不疏则滞,滞则堵,堵则伤。”
  不如不养的好。
  说完便翻了个身,把背影面对着他,青毓愣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一把,张了张嘴却觉得胸胀吐不出话来,笑也不是怒也不是,最终只好深深几个呼吸,把心头和身上的躁动都给吐干净了,这才咬牙切齿的掀被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伙伴的提醒,年方有强调年纪小的意思,年方四十运用不妥当,现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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