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羡见过郡王！”殷羡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面上一点儿也没有上次之后的不自在。
听到了殷羡的声音，可孟凌川并没有转过身去，反而一直背对着对方，握了握手心，轻抿了双唇，半晌，才出口一声，语气并不怎么好，“你来做什么！”
第61章 翻墙入院
这话一出来, 殷羡还没什么反应，孟凌川自己却是一愣，心下怔住了。
微微皱了皱眉, 他怎么感觉自己方才那话怎么听都有点儿不对味儿怎么回事？
要是孟心在这儿, 绝对会在心里腹诽，公子, 你这分明和那些久等不到妻主, 心中思念, 却在对方来时拉不下脸面赌气埋怨的郎君一模一样。
没让孟凌川多想, 殷羡就冷静的说, “回郡王，是郡主邀请在下来参加喜宴的……”
孟凌川将头一偏，以示自己并没有刻意听他说话。
“吃喜酒就吃喜酒，跑到这后院来做什么？难不成是王府太大，让殷小姐迷路了吗？”孟凌川的话没有半点不对，可就是那语气，让人听了有种不知名的感觉，偏生他自己却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殷羡悄悄抬头, 看了一眼背着他的人, 眼里带着些许柔意, 他倒也不争, 顺着他的话说，“是啊，王府太大了, 不知郡王可否做个引路人？”
此话一出，他心中一个咯噔，糟了！
殷羡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恐怕忘了带脑子……
小心地抬头看对方，却见孟凌川对于这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好像整个人忽然平静下来了，方才的那点别样情绪再消失不见。
殷羡心中微紧。
孟凌川的手，在没人的地方轻轻颤了颤，他垂下无神的双眸，半晌，才听他缓缓道，“来人，去给殷小姐带路。”
“是。”他身旁最近的一人道。
殷羡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那带路的人都已经来到他面前了，“殷小姐，请吧！”
殷羡好不容易才进来，哪里肯这么轻易就离开，他站定片刻，一旁的人等的有些尴尬，更多的是着急担心。
“郡王，我有些话想要私下与你说。”殷羡硬着头皮说道，心中却七上八下不知滋味。
本以为孟凌川不至于拒绝，可出乎意料，他态度温和道，“前面就要开席了，若是殷小姐再不去，恐怕就要迟到了，还是让小若带你过去吧。”没有明说，却是明晃晃的拒绝二字的意思。
那个名叫小若的男侍又道，“殷小姐还是跟小的来吧，从这儿走到前院可是有一会儿呢，若是不快些，就赶不上开席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殷羡再强行留下也没什么用，只好暂时作罢，深深看了孟凌川一眼，这才转身无奈离开。
直到再听不见脚步声，孟凌川这才颓然坐了在了石凳上，闭眼，睁眼，闭眼，睁眼，这样反复多次之后，才逐渐停了下来。
“这会儿天色如何？”他忽然开口问。
身边的男侍都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才道，“回郡王，已经巳时了。”
孟凌川缓缓抬起头，微仰着头，“这天，亮堂吗？”
男侍心中一紧，看了孟凌川一眼，似乎已然明白对方所在意的重点，忐忑不已道，“回郡王，这天亮堂着呢！”
“哦。”孟凌川又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男侍心中悄然松了口气，正当他想要劝说孟凌川回院子的时候，却又听对方开口说了句，“巳时了，迎亲的队伍也快要来了吧？”
“回郡王，正是。”男侍额头微微冒汗。
本以为孟凌川还会说什么，或者做什么，结果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句，“行吧，他这都要成亲了，我也不好挡在这路上给他添堵。”这儿是侧门和后院的必经之地，如果迎亲的人想要来，必定会从这儿过。
孟凌川不想见孟启云，或者是不想让对方在这一天让对方看他笑话，所以他不准备出现在孟启云面前。
虽然孟启云如今有许多地方都胜不过他，可在嫁人这件事上，他确实是有嘲笑他的资本，可孟凌川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一个影子也没给千方百计想要他出来的孟启云留。
一直到孟启云被迎出了门，都没看到孟凌川的身影，他心中憋屈不已，连成亲的喜悦都被打了折扣。
府中的公子出嫁，应当由同辈分的女子背他出门才何事，而孟凌心自然是不可能背孟启云出门的，孟启云的亲生妹妹年龄又很小，所以他是由喜公背着出门的。
当时孟凌心就站在边上看，并没有任何要c-h-a手的意思，外人对此指指点点，话题一直没有落下。
而孟启云？早就被嫉恨侵蚀了心肺，恨不得将孟凌心两姐弟给打杀了！
直到新人出了门，一路欢欢喜喜唱着喜乐离开，王府的宴席才算开桌。
殷羡不愿引人注目，所以选了个偏僻又靠近进后院那条路的位置，孟凌心一直在跟别人敬酒，殷羡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对方过来，目测孟凌心也是被人缠住了，一时半会儿过不了。
他垂下眼睛，看了看周围都在吃吃喝喝，或者拉关系攀谈，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便低声对自己身边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好说话的人说道，“我忽然肚子有点儿不舒服，小姐能帮我看一下吗？若是有人来了，就帮忙告诉他，我失陪了。”
女人连连点头，眼神里微微带有嫌弃，“去吧去吧！”这才吃了多少，竟然就把身体弄得不舒服了？她这儿还吃饭呢，这人一说要去出恭，合适吗！
不过虽然这样，她倒也并没有忘记殷羡让她帮忙的事，一会儿过后，孟凌心走了过来，看着殷羡的空位，“诶，这儿人呢？”她问。
“回郡主，那人说肚子不舒服，所以这会儿应该去出恭了。”这人回答道。
孟凌心：“……”
“被出恭”的殷羡这会儿正小心翼翼地偷溜进了王府后院，就算有人发现了他，也是认识他的，所以对他并没有什么阻拦。
殷羡一路畅通地来到先前见到孟凌川的练武场，意料之中，那儿已经空无一人。
这府里他想不到孟凌川会去哪儿，但是有个地方他是肯定要去的。
那就是……他自己的院子。
如果孟凌川不在那儿，那他就慢慢等，总会等到他回来的。
然而等殷羡到了那儿的时候，却是听见了那人的声音，他在！
“孟心，你也下去吧！”孟凌川坐在桌边道。
孟心刚办完事回来不久，对于孟凌川的情绪有些疑惑，他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可他可以去向别人打听，此时离开，正是他打听的好时机。
于是并不拒绝，“是。”
院子里再没有别人，孟凌川再没有像刚才那样撑着，而是整个人都趴在了石桌上。
正值寒冬，孟凌川趴在这冰冷的石桌上其实很冷，而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好像正好需要这种冷，他闭上眼睛，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还是闭上了，仿佛只有这样，才会觉得自己的眼睛还是有点用的。
忽而，耳边响起一阵沙沙沙的声音，令听觉灵敏的孟凌川瞬间警觉了起来，“谁？！”
没有人回答。
孟凌川站了起来，凭着记忆回忆方才听到的声音的方位。
直到又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孟凌川顿时转身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究竟是谁？！”
半晌，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大声喊外面的人进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悠悠响起，“是我……”
孟凌川：“……”
“你来做什么？”孟凌川重新坐回到石凳上，好整以暇地问，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这句话了。
“你不肯见我……”殷羡低低的声音依旧那样悠悠地响起。
不知怎的，孟凌川忽然就起了一身j-i皮疙瘩，心中忽然一颤。
“行、行了，殷小姐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别躲我。”殷羡的语气总算正常了一些，可这话却是十分的不正常。
“我……躲你？我为什么要躲你？”孟凌川微微侧过了身子，不知怎的，忽然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似是为了掩饰什么，他又连忙说，“对了，殷小姐还没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怎的没听到通传？”
“怕你像之前那样不给进，所以借着墙边的树翻进来的。”殷羡说的倒是毫不避讳毫不警戒。
孟凌川：“……”
“我什么时候不给进了？”他只给殷羡一个侧脸，此时无神的双眼成了他最好的掩饰，即便心里再多情绪，也无法让人猜出来。
殷羡一噎，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人也有耍赖的时候？而且还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哦，那我知道了，是下面的人假传了你的意思，记得要惩罚，下次不要再让她们来守门了。”他咬了咬牙，顺着对方的话说。
这回被噎的换成孟凌川了。
他微张着嘴，眨了眨眼睛，脸上还有些惊诧的表情，他敢发誓，他这辈子都还没让人这么噎得说不出话来过！
“行吧，快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记得我给殷老板放了假，一直到这个年过完，殷小姐都不需要来王府报到了。”不知怎的，孟凌川总觉得心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