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君也 作者:礼从容【完结】(32)

2019-05-13  作者|标签:礼从容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花季雨季 欢喜冤家


  到了府前,只见有两匹威猛的壮马,抬头往上看,才看见了秦青和无踪。
  我故作诧异道:“你家在京城,怎么反跑远了来护送我?”
  秦青呸一声,他拨弄着绳子,睥睨我,“我闲来无事骑马到处溜达,不知不觉来了邯郸,想起你家乡在此,我顺便来看看,我怎么也算是你师傅,这次我教你骑马如何?”
  我扯着温行知往马车那处走,顺便回应道:“不了,天气冷,我和云烟做马车。”
  耳后突然传来踏踏的马蹄声,我不知怎的就被秦青拽上了马,他豪气道:“那慢悠悠的马车有甚坐头?不如享受一下马背上的奔腾潇洒,”他使劲一甩鞭子,大喊:“驾!”
  我整个人耸了一下,险些仰头摔下马去,下意识的便抱住前面的秦青,我的唇部不经意擦过了他的耳朵,此时他耳根渐红,回头瞪我一眼道:“沈从,你非礼我。”
  我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嫌弃道:“瞎说,谁叫你骑马如此激烈。”
  秦青使劲用手擦耳朵,他虽单手扯着马绳,速度一点没降下来,看着着实危险,我却不觉得害怕,忽然想到什么,忙回头看一眼,无踪带着温行知跟在后头呢。
  温行知幽幽的盯着我,我讪讪发笑,将两手摊开表示无奈。
  秦青骑马野得没有边际,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眼前花花绿绿闪的极快,根本看不清路边的景色,所幸无踪紧跟着秦青,距离不远,我能看见温行知就安心了。
  马背颠簸,我单手拽着秦青的后背衣裳,他稍微回眸问道:“你怕吗?感觉如何?”
  我搓搓脸,沉吟道:“没什么感觉,就是冷。”
  秦青声音尾调略高,“不怕?!” 他用鞭子使劲的挥向马屁股,道:“骑我马的人,就没说不怕的,连军中战士也受不了,我就不信你怕!”
  幸亏秦青走的是官道,他要是走什么崎岖小路,这副流星赶月的速度铁定要出马祸,我搓了搓脸庞,呼些热气暖手,再漫不经心的看向四周一闪而过的风景。
  秦青的马似乎已经跑到了极致,他大喊道:“驾!驾!驾!”
  末了,他又问我:“这下,你怕了吗?”
  我无奈道:“真个不怕,不过我冷极了。”
  秦青不甘心,继续挥舞鞭子加快马速,我冷得将手藏进他夹肢窝下面暖手,秦青没好气道:“拿开!”
  我见他没有怕痒的反应,便道:“不,你既不怕痒,给我暖暖又如何?再说是你叫我这么冷的,你得负责。”
  “.........。”
  一路风驰雷掣,到晚间进入城内住客栈,我安安稳稳的下马后,秦青心服口服道:“做我马的人,有头晕者,亦有呕吐者,今日我第一次跑得如此快,你竟什么事都没有,也没叫一句慢,有胆。”
  我打个哈欠,懒懒道:“快些好,明日上午大概就能到京城了,”顿了顿,我懊恼道:“不,云烟底子弱,大抵受不住这么烈的奔腾,明日还是慢些。”
  我转身去看温行知,身后有人嘀咕:整天就知道云烟云烟的,像宠犊子似的。
  我不与秦青一般见识,他狗嘴里一向吐不出象牙。
  令我诧异的是,温行知从容优雅的下了马,他看起来没有什么不适。我上前握住他的肩膀,关心道:“难受吗?身子可好?吹了一天风,真不该,都怪秦青。”
  温行知抬手理了理我的头发,他淡淡笑道:“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病弱,”他低语,“甚至,我一直是顽强的。”
  我莞尔附和道:“可不是,你就是顽强的,顽强的能长命百岁。”
  他非常轻的说了两字,兴许。
  在客栈歇息一夜,竖日上午秦青快马加鞭,巳时便到了太学,为时尚早,学府里的监生人丁零星,除了家中远要早到的几位,其余住在本地的监生挨着时间才来太学。
  本以为孟夫子所说的:凡逾期未归太学者,一律开除。是在唬那些归家了就不想来太学的纨绔,没想到真有个人迟来,孟夫子就下令将其关在门外,退学之,不许那人再踏入学府一步。
  这个人便是黄奚仁,他在外头哭得如杀猪一般,直哀嚎道:“夫子啊!奚仁绝不是因偷懒才误了时辰,实在是路上马车坏了,耽搁了大半日,怕夜里行路不安全,我才说今日上路的,求求你放我进去罢!若让我父亲知晓...我被国子监赶了出来...他会打死我的呀!!”
  孟夫子中气十足道:“迟了便是迟了,勿用借口推脱责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若早些出发,怎会迟到?退一步说你家就住京城,马车坏的借口真是敷衍。”
  黄奚仁哇哇大叫道:“孟院长!你若不放我进去...我就...我就向父亲说,你故意为难我!!”
  孟夫子气得胸腔起伏,他摸着山羊胡,冷哼道:“迟到者不入太学,这规矩也不是本夫子立下的,那你就回家让谏议大夫去朝堂向陛下参我一本便是!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是谏议大夫参我,还是陛下发怒于他!”
  黄奚仁在外头噤了声,过了片刻,他又哭得惊天动地,还使劲的拍门,他拍的门像是在敲知府外头的大鼓似的。
  黄奚仁的声音犹如哭丧,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在申冤。
  他的鬼哭狼嚎接连不断,“救命啊孟院长!!我不想被父亲打死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孟院长!方才是我的错,你莫要计较!我给你赔罪!你开开门,行行好罢!”
  “求您了!求您了!求求您了!”
  .........
  孟夫子没有回应黄奚仁,他转过身来,对正在看热闹的诸位监生淳淳教诲,曰:“尔等可看见了?谏议大夫的品级虽我这国子监祭酒相差无几,可无论是何人,家中的官位大不大、小不小,只要犯了错,本夫子绝不姑息,你们要引以为戒,做一个守时之人,万不要心存侥幸,将来上了朝堂为官,不守时的话,罚你们的可是陛下了,陛下心情若不佳,”他幽幽笑道,“下场则更惨。”
  诸位惶恐作揖道:“孟祭酒教训的是,我等定会引以为戒/遵守规矩。”
  唯独秦青说的不一样,他在人群中道:孟院长教训的是极,我将来定不让自己的下场太惨。
  我觉他这句话有几分理,便附和道:“我也是。”
  温行知:“......。”
  等孟夫子甩袖离去后,我们一干人等便在门口宽慰黄奚仁。
  一人曰:“奚仁兄,虽同窗时日不算多,做了一场同席,多少是有情谊的,你莫哭了,回家主动认错下个跪,态度好些,谏议大夫就不会太生气的。”
  另一人补充道:“是啊,坦白从宽的话,谏议大夫下手兴许就会轻一些。”
  史蕴接话道:“对啊,态度好了,谏议大夫打一阵就不打了,他若用拳头你就受着,他若用脚底你也受着,不要躲闪更惹怒了谏议大夫。”
  我叹息道:“总之,挨打时你就像方才那么哭,谏议大夫若觉着你哭得我见犹怜,下手想必也会轻一些。”
  刘君平敲着手中折扇,唉一声,道:“方才几位说的不错,不过,奚仁兄挨打时不要硬撑,若太痛,就装晕试之,或许谏议大夫心疼,便不打了。”
  我们说完,黄奚仁在外头哭得更厉害了,诸位又手足无措的宽慰他一阵,此时,秦青双臂抱前,他倚靠在墙边斜睨我等,“不知你们是在安慰人家,还是在落井下石,看把胖子吓得,” 他朝门外大喊道:“胖子!别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要哭挨打时哭去!”
  我等抽了抽眼角,鄙夷秦青一眼。
  上课的古钟声响起,大家纷纷散了场,连忙赶去学堂内坐好,将将经过黄奚仁被退学一事,因此大家不敢怠慢规矩。
  学堂里少了“一座山”,好似空了些什么,右边窗户的光线亮了许多,黄奚仁曾坐过的位置干净整洁,讲堂上再没人打呼噜,放堂后,我和温行知也不用帮人挪肚搬桌了。
  黄奚仁的事迹,叫我怜悯,但可怜之人或有可恨之处,走前孟院长的三令五申他不以为意,太学岂是一般私塾可比?规矩自然严苛。
  离家远的同窗都早早来到太学,他家就住京城却还如此拖拉,懒散的惰x_ing使得他与高远的官途失之交臂,确该如孟夫子曰要引以为戒。
  黄奚仁若再为官,走的弯路要更多。


第29章 田假
  在太学中,秦青和我玩的越发好,还拉着我去凉亭里拜了一场把子,反正自我顺着他的要求,唤他阿青之后,他便跟我亲近起来。
  拜把子时,温行知坐在凉亭里静看秦青瞎摆弄,秦青备了鱼r_ou_做祭品,他随意拿两个大碗装酒,先割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在酒碗中,又拉过我的指尖要割破。
  我阻拦住他,问道:“你拜把子也不喊刘世子,当心他生气。”
  秦青轻轻割破我的指尖,分别挤了一滴血在两个碗中,他莞尔道:“我与世子早就拜过了。”
  如此,我便安心由着秦青折腾,他念一句誓词我就跟着念,大概就是沈从某年某月某日和秦青结为兄弟,从今往后,共患难,共生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天地可鉴,如有二心,天打雷劈。
  凉亭结义完以后,秦青要尊我当大哥,我喜滋滋的当了这义兄,后来,他经常大哥大哥的唤我,表面上唤着好听,可是我半点唬不住他,我还是受欺负的那一个,还不如当小弟被他罩。
  一般来说,宗亲者不结拜,有辈分差别者不结拜,姻亲者也不结拜,是以温行知见我和秦青胡玩时,也不说风凉话了。
  温行知酿的一手好酒,所以刘君平经常请教他酿酒的方法,偶尔会把温行知从我身边借走,然后去后院酿花瓣酒,酒罐子埋进土中,还要考究土质的干燥,以及土坑深浅的要求。
  我虽不想借人,也不敢驳了世子的请求,他身份来头比我大,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定王爷当初也曾有过争皇位的资格,只是争不过先帝遗诏,还是安安分分的在京中做王爷了。
  看刘君平的样子不像断袖,我依旧不放心,他们去哪儿我都要当个小尾巴在后头眈眈监视,刘君平转头看我时,我立马就换上和颜悦色的模样,嘴边勾起恰到好处的微笑,以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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