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把子拖走 by 银森【完结】(3)

2019-05-13  作者|标签:


  他的表情让梁暮有点气馁,梁暮想自己也许真的不适合做讨好人的事。在床沿坐下,沉默地往嘴里送着豆腐脑,眼前一亮,真的好喝,难怪这么多人排着队儿买。
  关程也想不到这玩意会那么美味,放下空碗的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他瞧了瞧梁暮,有点别扭地说了声谢谢啊。
  梁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随口问着,好喝吧。
  关程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去刷碗,洗着自个碗的时候又觉得过意不去了,关程想果然是吃人嘴馋啊,甩着手里的水珠又过去了,拿过梁暮放一旁的空碗说顺便帮你洗洗。
  梁暮看着他的背影想其实他还不错。
  当晚合着水吞了宫梓给的安眠药后,果然睡得深沉了。
  自豆腐脑的事情过后,两人开始有了一定的交集,关程愿意同梁暮说上几句话,梁暮也开始不吝啬自己的话语,毕竟是同住一室的人,还得相处好一段时日,能好好相处是再好不过的了。
  杨贵妃笑骂关程没骨气,让一碗廉价的豆腐脑就收买了,调侃归调侃,她还是很乐意见到关程同梁暮成好兄弟了。
  上头打了个电话下来说工作服今晚运过来,让仓库加班给清点下。吃晚饭的时候,杨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晚上有事,就麻烦关程跟梁暮加下班吧。
  关程不肯,杨笑一个霹雳掌拍下来说坏人恋爱是要遭雷劈的!
  关程搂脑门说你知不知耻啊,大庭广众下宣传跟小孟去开房间!
  杨笑眼一斜,笑骂你才无耻,我是跟小孟一块夜游江心屿。
  一旁吃饭的梁暮出声给接了句,江心屿啊,挺好。
  杨笑闻言赶紧转头给了他一记笑,表情甜蜜地说,是吧是吧,所以就麻烦你跟关程加下班喽。
  梁暮看了眼在一旁做呲牙咧嘴状地关程点了下头。
  关程有点小郁闷地嚷你可真好说话。
  梁暮看着他,表情显得很无辜。
  杨笑大乐,扔下饭碗蹦着肥腿跑了。
  关程望着杨笑的背影只能兴叹,原本还想敲诈她一把,看来只能等下次找机会了。
  晚间加班最没意思了,关程无聊的抖两郎腿,顺便翻出杨笑私藏的零食招呼梁暮吃,梁暮拣了包蕃薯干啃着,继续翻看手上的书。
  关程玩了会红心大战,最后还是嫌无聊的关了,转头冲梁暮道,喂,我们来说说话吧,闷死我了。
  梁暮头也没抬问说什么?
  关程凑了过去说,你几岁了?
  梁暮合上书,24了。
  刚大学出来吗?
  不是,我早了一年上学,小学又是五年制的,大学毕业比平常人早了两岁。梁暮淡淡一笑又问,你呢?
  我啊,比你大了两岁, 本来是想念硕士,后来觉得一辈子都花在读书也太痛苦就狠狠心不继续深造了。关程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梁暮觉得有点意思啊,也不戳穿他的谎言,继续往下问,哪上的大学?
  上海,复旦。关程吐出瓜子壳,回答地骄傲。
  梁暮佯装惊讶的啊了一声,这一声让关程很满意。
  梁暮问那你怎么来温州做事了?
  关程做了捧心状,脸上的表情痛苦异常,说你不会明白的,上海让我流了多少眼泪。我跟XX在二年级的时候认识,我们相认相知相爱,可我家人嫌弃她的出身,可我不管,我就是要她,我们顶着压力相爱,我们的坚韧终于让我爸妈低头了,我以为我们迎来了光明,谁料更大的打击在后面,她竟得了胃癌,并且是晚期。
  我……痛悲的往事我实在是不想再提了……
  梁暮眼角抽搐,小说里用烂的情节他也敢拿出来糊弄人?梁暮没好气地哼声说,最后你们天人永隔,你发誓再也不另娶是吧。
  关程哟了声说没那么狗血,我答应她我要好好过,重新找个心爱的女人。
  梁暮懒得理他了,重新低头看书。
  关程抽了他的书,一脸八卦地问,你呢,什么情况?
  梁暮抢回书说,我是这边的人,大学毕业开了家店亏了,相恋两年的女人踹了我,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随便找份工打打。
  你是温州人,那你普通话真是标准啊。关程有点小惊讶,大部份温州人普通话带着好浓重的口音,像梁暮这样的还真的少见。
  梁暮笑了声说谢谢夸奖。
  梁暮没有说谎,只是隐瞒了一些情况。
  梁暮家里头挺有钱的,用温州这边的话说就是家里挺好搞的,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理所当然地宠。
  原本他只要天天呆在家里当只米虫以后的生活也可以不用愁,可他心有天地,大学毕业后就非要自己出来闯,跟朋友开了一家鞋子专卖店,顺便跟家人打了赌,要是没闯出自己的事业他就心甘情愿回来继承他们的事业。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开的店没赚到钱倒亏了不少,女朋友XX又在那时候催结婚,梁暮没答应,他觉得男人就应该先有事业才能有家庭,他不想老婆跟着自己受苦,可XX不谅解,没过多久就找了个男人,一脚踹开了梁暮。
  梁暮吃惊多于悲伤,他以为两年的感情不至于脆弱到这份上,倒没想到XX说分开就分开了。
  宫梓安慰他说早看出来XX不是好东西了。
  这话让梁暮着实难过了一阵,毕竟人是他去挑的追的,宫梓这话就等于骂他眼睛粘了屎,看错人了。
  在家消沉了一阵后,梁暮便如当初所说要去帮父母的忙了,随便就给挑了个活最苦最累的不锈钢公司,并且要求从基层做起。
  原本父母舍不得他去吃苦,但是梁暮觉得自己欠了磨练,打定了主意非要去这个地方。
  运送工作服的车子来的晚,两人清点完一车的工作服已经接近十二点了,一身疲惫。关程捶肩愤愤抱怨说公司简直就是在虐待员工,这是超额工作啊!他强烈要求加双倍工资。
  梁暮不理他的絮絮叨叨,合上仓库的大门锁上,谨慎地用手去推了推门,确认锁好了后才把钥匙放进裤兜,掉头问着关程饿不饿,要不要去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一听他请客关程双眼就发亮了,他正觉得肚子饿呢,没道理不去。关程眯起了眼,客气着搓手,又让你请啊,这多不好意思。
  梁暮淡淡一笑,这没什么。
  梁暮一说没什么,关程露了老态,也就不跟他装客气了,大摇大摆带着梁暮去厂子外边的面馆了。
  这地方很偏僻,附近也就几家小店,面馆还算是其中最高档了。
  关程一眼就瞄到了价格最高的三鲜面,没等梁暮开口问他吃什么便高声叫道,老板,三鲜面一碗,要快。转头又问梁暮,你吃什么?
  梁暮瞧了瞧墙上写得歪七扭八的食品介绍,炒年糕吧。
  再来一份炒年糕,动作快点,快饿死了。喂,你要不要酒?
  少量倒还行。梁暮话刚落,关程就蹿去冰柜拿了两瓶百威回来,推了瓶给梁暮,另一瓶开了就往嘴里灌,动着喉结,然后一抹嘴,真他妈爽快。
  梁暮愣了下失笑,这种情况倒不知道是谁请谁了,没见过像关程这么自觉的。
  回去的时候关程打了一路的饱隔,连带着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梁暮跟在他后头,一个劲盯着他的后脑勺看,没怎么注意关程在说什么,他十分好奇关程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
  他从没遇到过如此厚脸皮的人。
  大门锁上了,只能从侧门里进去,看门的老头大概等困了,撑着下巴不住的点头,关程恶作剧过去就大吼一声,吓得老伯激灵的跳了起来。
  一见是关程,老头子气的手抖嗦,急了叽里瓜拉说了一通方言,关程听不懂也就不在意他是不是在骂自己,指指门说大伯,你可以锁门去睡了。说完,就自顾自往宿舍楼走了。
  梁暮有点难以置信看着关程的背影,转头赶紧抱歉着跟老伯说了句对不起,撒腿追关程去了。做为朋友,梁暮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教说教关程了。
  追进了宿舍,梁暮对正在洗脸的关程说你刚才有点过份了,要吓到老人了怎么办?
  关程用毛巾擦手并不在意,说你也看到了,又没吓到。
  梁暮见他这种态度,倒不好说什么了,沉默了下来,转身找了T恤,准备洗澡,抬头就见关程爬床上去了,忍不住又问你不洗澡吗?
  累都累死了还洗什么澡啊,明天再洗吧。关程张大嘴巴打个呵欠,翻个身闭眼。
  梁暮彻底被他惊到了,他无法忍受一个人这么不讲卫生,如果是寒冬腊月也就算了,可现在已经接近夏初了,今天的活够让人流一身的汗了。但这些事毕竟是关程自己的事,梁暮不好管,他只能嫌弃地皱着眉,拿着脸盆去洗澡。
  洗澡的时候才猛地记起关程没洗过衣服,该不会他身上的衣服是穿了一次又一次吧。梁暮瞪大眼瞧了瞧自己的手,想着中午自己好像有发神经去搭他的肩,顿时,皮肤上起了小米粒,梁暮觉得恶心,赶紧拿起香皂搓手,搓了一遍又一遍。

  四

  隔日一大早,关程一见到杨笑就开始缠她,非要她跟自己讲讲游江心屿的心得。他来温州虽有好几个月了,可这些所谓名胜古迹一直找不出时间去,听人说说也好解解馋。
  杨笑显得特不耐烦,说,就一堆石,一池水,几座寺庙两座塔,隔三五步一小吃摊,卖的全是统一方便面,也就一些游乐园设施比较好玩。
  关程啊了声,不算小的眼睛写满了失望,看来天下景色也都差不多,现代人工雕琢痕迹太重,也就那些宣传词说得好听罢了。
  梁暮倒不认同,开口说杨笑不会欣赏,原本这些地方就是去看它的自然天成,感受那些建筑文物的悠久历史,寻访古代文人所留下的足迹,而那些娱乐设施只是做为修饰之用,哪能比得过岛上的古木葱茏,风景秀丽,而且夜晚过去的话也就只能去玩游乐园,观景还是白天去比较好。
  关程冲他嚷说你这个温州人,当然为温州说好话!
  梁暮不跟他争,摇头说你们都太浮躁了,游这种地方就得带着平淡轻松的心情去。
  这么一讲,杨笑有点不好意思了,说自己登上客轮,就对着巨大的摩天轮流口水了。摩天轮啊,在女人心目中是个多么浪漫的玩意啊。
  关程大乐,发出个喔的单音节,尾音拖得很长,一听就有含有不怀好意,果然他恬不知耻问了,吻了还是做了?
  杨笑气得脸涨红,大手拍过去,还使了大力,打得关程嗷嗷叫,杨笑说关程,我还真没发现你原来如此好色!再用高跟狠狠踹了他一脚,才甘心转身离去。
  关程揉腿冲杨笑嚷,干吗啊,当你是妹妹才问的嘛!
  杨笑转头对他做了个挥拳的动作后才气呼呼走了。
  关程说没瞧出这母的是只老虎啊。
  梁暮低笑说你活该,什么不好问问女孩这些事。
  关程嘿嘿笑得还挺得意,说她这么勃然大怒肯定是被我说中了。
  梁暮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了,他不想跟关程继续聊这些莫明其妙的话题,关程倒不依不牢起来,扯梁暮的头发,梁暮吃痛转过头去,就见关程笑得一脸猥琐,说,不知道日本A片有没有在摩天轮里做的。
  忍了这么久,梁暮第一次有了想搬出宿舍的冲动。
  午后宫梓来了通电话,兴高采烈冲梁暮说晚上朋友聚会,让他出来。
  梁暮平静地应了声去哪?
  说是去迪厅。
  不去。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劲,成成,为了你改地点,慢谣吧?
  不想去。
  操,梁暮你想怎么着吧啊!慢谣吧,KTV,茶座选一个!
  梁暮见宫梓说狠话了,明白不好拒绝了,又不好太扫大伙的兴,道K歌吧。
  OK,六点啊,嘉乐迪见。
  梁暮原本想说嘉乐迪离自己这边挺远的,能不能挑个近点的,还没开口呢,那边就给挂了。再打宫梓也不接,梁暮失笑,他还是这种臭脾气。
  转身去找关程,让他晚点锁门,估计今晚有得闹了,回来怕会很迟。
  梁暮寻思改天去重新打把钥匙,这一把钥匙的还真是不方便。
  关程连连点点,并且十分好心地说,去吧去吧,爱玩多久玩多久,我会记得给你留门的。待梁暮去做事了,关程就往车间冲,让孟江下班后去市场多买点菜,晚上火锅!
  梁暮是顶不喜欢来这种场所,受不了包厢内的闷,更加受不了一群工作狂,这会抓紧时间鬼哭狼嚎地释放压力。
  他正襟危坐在角落里,独享水果拼盘,安静地像个隐形人。
  宫梓扯他去唱歌,他跟宫梓拔河,屁股像是粘了502,没挪开一点。
  宫梓放弃他,自顾自拿着话筒飙高音去了。
  后来大概是众人觉得不尽兴,商量转移去蹦迪,梁暮是打死也不去的。
  宫梓让哥儿们先走,自己留下来陪梁暮,顺便嚷着谁也不准偷偷付账了,梁暮说了他请客!
  大伙冲梁暮吹了口哨,一一出了包厢。
  等人走了,梁暮便去点了歌,拿着话筒唱开。
  宫梓说,梁暮,话说XX离开你肯定有一半的原因出在你性子上。
  梁暮拿开话筒,有点丧气,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知道我性子闷,我也想跟大伙打成一片,无天无地,但是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宫梓说心理疾病啊,有空我好好给你研究研究,一大好青年,总不能就这样埋没了吧!
  梁暮斜视他说,你这话都说了八百遍了,也没见你研究出个什么来。
  宫梓伸手揽他肩说,我记得你是摩羯座的吧,我今天看了星座,一瞧还真吓了一跳,讲得真是百分百啊。
  梁暮唱了句歌词鄙视他,说你怎么也看起女孩子的东西了?
  做为未来伟大的心理治疗师,我有必要各方面都得深入研究一下。
  梁暮见他兴致挺高,给面子地问了句,星座说了什么?
  说摩羯座的优点啊,专情,执着,朴素,总之就是脚踏实地勤勤恳恳的那型,缺点就让人挺郁闷了,说你啊,不懂浪漫,死心眼,思想不知道变通,无论对事业还是恋人,都十分挑剔。
  梁暮笑了声,还真挺准。
  宫梓拍他的肩说放心吧,有我这个伟大的心理治疗师在,我保证让你变成人见人爱的射手!
  梁暮没答腔,看了下表说太晚了,得回去了。说着就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宫梓按住他掏钱的手说哪能真让你掏啊,随便说说罢了。
  梁暮挥开他手笑言,谁掏不都一样吗?
  宫梓唉了声说你没救,较真的性子又出来了。
  梁暮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还有啊,谢谢。
  谢什么啊,莫明其妙。
  梁暮笑了声揽过他往外走。他其实十分感谢宫梓一直给自己留面子,梁暮知道自己的性子不讨喜,而这帮所谓的朋友对自己还能如此热络,有很大部份出在宫梓身上。
  梁暮想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大概认识宫梓是最幸运的。
  打了的士回去,归来的时间太晚终于让看门的老伯忍无可忍爆发,没好气冲梁暮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话,梁暮安静听着,待老伯抱怨完后才出口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梁暮的态度让老人家气消了下去,挥手让梁暮快回去睡觉,就算年纪轻也不能这么日日夜夜蹦达着糟蹋身体。
  梁暮连连点头称是,跨着步往厂房后的宿舍楼走。抬级到了楼层才发现房间的灯还亮着,都这会了,关程还没睡?或许是睡了忘了关灯?梁暮怕吵醒了他,下意识的轻步过去,慢动作的扭动门把,见着灯光下的场景,他一阵颤动,气的,又受到打击了,并且有了第二次想搬出这个房间的冲动。
  他的床上躺了个人,脚上趿着一双人家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踩在他的床单上,另一边的铁床上面是一堆碗碟,电磁锅还冒着热气,汤里浮着红艳艳的辣椒。
  关程跟另外几个人挤在铁床上头打牌,一点也不担心几个大男人的体重会压跨了床。关程低头见梁暮回来了,把手里的牌一甩,嚷着明天再打,都回去睡觉吧。
  几人悉数下了床,朝站在一旁的梁暮笑了笑,梁暮一脸冷淡,把几人吓到了,赶紧扯起睡席梦思上的孟江闪人了。
  关程坐在床上没有下来的意愿,也没瞧出梁暮的不高兴,说,我可说话数话了,给你留门呢。语气还挺兴奋。
  梁暮抬头盯着关程看,一直不说话。
  关程被他瞧得心里莫明发毛,这样的眼光让他有压力,赶紧侧身翻回床上,顺便装模作样喊了几声好累啊,睡了啊睡了,闭着眼睛竖着耳朵听动静。
  梁暮无可奈何,收回了视线,开始动手收拾,拨了电磁锅的插头,锅里碗里油腻腻的汤水让他有点想吐,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语气却依旧客气,麻烦下次请把碗碟都收拾好。
  关程躺着,应也不好不应也不好,隔一会坐起身见梁暮把碗碟堆去洗手间,难得的良心发现,开口说,放着吧,我明早起来洗。
  梁暮从洗手间里出来,没搭理他,上前就把床单一卷,扔门外去了,使了点力甩上门,砰的一声巨响,也不管大半夜会不会吵到人。关程咋舌,赶紧又躺了回去,转了个身面壁,想着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看样子火气好大,少惹为妙,少惹!
  梁暮从衣柜里找出衣服去洗澡,往脸上泼冷水,好让心底的火气能降点。
  杂乱的房间让他浑身不舒服。
  梁暮想自己果然只适合一个人住。
  隔日中午的时候,食堂大门贴出了张公告,明确规定了公司员工门禁制度及用电制度。关程唯一的反映就是梁暮向上级提议的。昨天他不爽的态度可以说明一切。
  关程在心底骂了句,狗娘养的。可这么一来又证实了梁暮身价确实挺高,要不上头能这么容易就接受他落智的意见?关程想着以后应该怎么拍梁暮的马拍,好让他能罩自己一点。
  杨笑也过来凑热闹,看完最后一字便哈哈大笑,搞什么门禁啊,又不是学校,公司搞这些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
  关程转头嬉皮笑脸道,那你去问问梁暮啊。
  杨笑不解,关梁暮什么事?兴致勃勃又开口问了,梁暮是不是不如表面上的那样好相处啊,听说昨天他的表情想吃人一样。
  不用想,肯定是孟江跟她说的,关程忍了,不说梁暮的不是,改口吐出的话让杨笑惊讶,关程说也就那么回事了,谁没点脾气啊。
  杨笑惊讶过后,笑了声难得啊便走开了。
  关程嘿嘿笑,转头咬牙切齿去打饭,谁他妈让梁暮是财阀啊,得捧在手里,不能忍也得忍,得罪不得,谁知道下次惹到他会不会直接让上头开除了自己。
  有时候,饭碗比人格重要。
  打了饭,关程还是蹭去跟梁暮坐一块了,顺便心疼着恋恋不舍把自己碗里的红烧肉夹给了梁暮,嘴里说着不爱吃这玩意。
  梁暮停下筷子,迟疑了一下,说了声谢谢,不客气往嘴里送了。
  关程瞪大了眼看着美味消失在他嘴巴一动一咬间,气得胃疼,妈的,一星期才轮一次红烧肉就这样没了,姓梁的你也不给老子装下客气!转头使劲戳盘里的青菜,愤愤往嘴里扒着白饭。
  梁暮慢条斯理吃着,寻思着要跟关程好好谈谈他的一些习惯,像昨晚的那种情况,他不想再看到。原本梁暮是想搬出去的,后来去人事部一问,被告之没有多余的空位让他住了,他只能忍耐着继续跟关程窝一块。
  梁暮组织了下语言开口,关程。
  嗯?关程嚼青菜转头看他,一看到梁暮的嘴巴,就心疼刚才那块肉。
  梁暮尽量让自己说的委婉,开口道,你知道吧,有时候两个人住一块是一种学问。
  关程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梁暮继续说,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相互了解下彼此的脾性及所谓的底线。
  关程继续似懂非懂的点头。
  我性子很闷,不太喜欢热闹,我希望我住的地方很安静,还有我讨厌脏乱,尤其是我住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讨厌有人随便动我的东西,或是随便睡我的床。
  这句话让关程明白了他昨晚发神经的原因。
  关程急忙开口给自己解释, 那是孟江自己躺上去的,我叫了,他不听。
  梁暮说这些我不管,最后他还是睡在了我的床上。
  关程撇嘴,嫌梁暮无聊至极,不就是躺了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至于嘛?嫌弃归嫌弃,关程还得装着虚心听教地样子。
  梁暮看了他一会问,你的呢?
  关程显得有点呆,反问什么我的?
  梁暮耐着性子说,你的脾性,喜好及底线。
  关程难得的无语了,自己的脾性喜好完全跟梁暮相反,这会梁暮是上帝,他还能开口?
  关程小声说了句,我没特别的喜好,一切俗的东西我都喜欢。
  梁暮皱眉,然后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朋友过来吃喝玩乐,但是我回来之前,我希望我住的地方恢复原样。
  关程点头哈腰称是,当然当然,转头咧嘴便骂三字经,操你X!
  梁暮很满意关程的**,收拾空碗空盘去刷洗,看到门上贴着的白纸,也有点头痛,到底哪个白痴想出来的门禁,又不是小学生!
  梁暮扯下了纸张,往办公楼走了。
  看门的老头给换了,换成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日夜轮流值班,进出门都要问你去干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特敬岗爱业。
  关程奇怪着那老头怎么就走了,杨笑说自己去问过了,老人家说自己年纪大了,这样的工作也干不住了,回去享福去了,公司对他还不错,给办了保险,总之每月可以领七,八百块钱花。
  关程哇了一声,这么多?操,他决定要在这里干到老了,指不定他老了以后的养老保险金每月可以领几千块呢!
  杨笑一瞥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戳他脑门说别做梦了,老头子上头有人。
  关程哼了声说果然什么都靠关系啊。转头瞧见在那边分罗丝跟罗帽的梁暮,关程想要攀好了他,自己算不算上头也有人了?
  关程这么想着赶紧扑过去嬉皮笑脸着帮梁暮一块分。

  五

  周末的时候梁暮回了一趟家,陪自家父亲去吃了顿饭,路过手机店的时候进去买了款手机回来,诺基亚刚出的型号,梁暮其实对这些并没什么研究,就觉得这款手机外观样子还行,加上柜台小姐拼命介绍也就要了,钱是梁老爹付的,梁暮原本想自己陶,梁老爹笑眯眯说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吗?就当提前给你礼物好了。
  梁暮笑道,爸,你又记错了,我生日还有大半年呢,再说了,都这么大了,还能让你送礼物啊?
  梁老爹听他这么一讲就来了脾气,眼珠一瞪说你自己能赚钱了是不是就嫌弃老爸送的东西了?
  梁暮赶紧陪笑,哪能啊,赶紧就把手机给收下了,顺便别扭着说了句谢谢爸。
  梁老爹这才满意,夹着包大摇大摆往店外走。
  梁暮挺无奈的,想着明天去挑套衣服送老爸得了。
  上了车,梁暮在后座摆弄手机,听到老爸问着阿暮,你想不想要辆车?
  要车干吗?梁暮抬头问,其实自己开店那会是挺想要的,想着自己赚到了钱第一件事就要去买辆车,然后带着老婆跑遍温州兜风。现在却完全提不起那心思了。
  梁老爹说买辆车上下班好使,住厂里你妈又担心,三不五时在我耳边念叨,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梁暮想了想说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也不好开车,怕让人讲闲话了。
  梁老爹哼哼说让你做经理非不要做,你包叔叔的儿子一去就当了经理,这不也干得好好的吗?
  梁暮胡乱应嗯嗯,他不是有能力啊,挺好。
  梁老爹说你就是不识相啊,要说能力你会比包子差?
  梁暮差点喷出口水来,让包良宁听到包子这词估计脸要气得发绿了。梁暮不想继续这话题,赶紧找了借口说爸去天一角吧,买点小吃给妈带去。
  梁老爹鼻口喷气说你就只疼你妈!
  梁暮说当然还得要买大块的松糕!让人多放点葡萄干,核桃,一咬啊,又软又香。
  梁老爹一听,这才眉笑眼开,松糕啊,自己最爱吃的玩意了。谁说儿子不疼老爸了?
  梁暮嘿嘿笑,有时候真觉得自家老爸是个孩子,得让人哄。
  吃了晚饭,梁暮打算陪父母玩会麻将,意外地接到了包良宁的电话,还是往他家里打的。
  说是要请他去吃饭喝茶,梁暮直觉觉得他找自己没什么好事便想拒绝,倒是梁老爹催着他去,说你们哥俩这么久没好好玩过了,去去,一块去玩玩,回来找我报销钱好了!
  哥俩?我高攀不起!梁暮在心底鄙视着还是换鞋去了拉芳舍。
  梁暮一直不太喜欢包良宁,就觉得他很俗,全身上下充斥着让他厌烦的铜臭味。梁暮依稀记得在很久以前,大概是小学的时候他同包良宁还是挺要好的,那时包良宁还住在他隔壁,上下学都一块手拉手走的,偶尔也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打个小架,隔天也会马上和好。包良宁那会挺胖,肉肥肥的,估计这包子的绰号还是自己给他起的。后来包良宁搬了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讲话了,再后来的初中两人读不同校就没再见过面,再再后来梁暮只在父母口中听到包良宁这个名字了。
  高中的时候听说包良宁读得是温一中,省一级重点中学,讲出这名字来就觉得很风光很牛叉,梁暮当时还恶意的想他会不会是用钱买进去的?
  偶尔有一次听到父母说包子只穿名牌衣服,杂牌打死也不碰一下。梁暮一听就觉得他俗透了,虽说梁暮也全身牌子衣服,可那是父母硬逼着穿的,父母逼着穿跟自己非要穿是有本质区别在的。
  高二寒假的时候开小学同学会才又见了一面,包良宁瘦了高了,戴着眼镜,脸上油脂过多,代表青春的痘子横布,一张脸像极了月球表面坑坑洼洼。全身上下果然都是名牌衣服。他坐在梁暮面前喷着口水大谈特谈自己交的女朋友,温一中校花,漂亮又多才,活泼又可爱,温柔又善良,集天下女人的优点于一身,梁暮倒没有羡慕,就觉得那女的瞎了眼,好好一朵鲜花就插了包子这坨牛粪上了。隔几天梁暮坐公交车,巧得是包良宁就拉着个女生的手上车来了,倒不是梁暮的眼光高,他是真的没看出来那女生的漂亮美丽来,他跟包良宁大眼瞪着小眼,客套着说了几句话便转过头去了。他想,传说中温一中没美女果然是真的又或者包良宁的牛皮吹大了?
  大学的时候梁暮没考好,只考了第三批,选了所上海的学校念着,包良宁去了北京理工大学,于是就再也没见过面。
  再碰上的时候就是前天了,梁暮抓着那张可笑的公告上楼去的时候,夏会计笑眯眯地说是包经理给写的,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包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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