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 作者:流年忆月(上)【完结】(10)

2019-05-12  作者|标签:流年忆月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宫斗 报仇雪恨

  “……”

  回到阁内,晏苍陵快步走到季拂心边,低声安慰,待得季拂心情绪稳后,方松了口气,问道:“他体内的迷幻药究竟是何药,为何多日来都未根尽。”

  上次同季拂心道了过往后,季拂心似对晏苍陵放下了戒心,虽见着他还会惊慌害怕,但却不会尖叫了。后来晏苍陵逐步引导,让季拂心接受了王大夫的每日号脉,以及他的照顾,衣食如厕,现今皆由他一人来做,唯有沐浴,他不敢亵渎季拂心身,每日只拿热水擦身便罢。

  王大夫脸上皱纹都拧成了一团,搭着季拂心的脉探了又探,摇首道:“不应当啊,王府内奇丹妙药不少,老夫可是下了重的分量,论理如此多日,再厉害的迷幻药也当根尽了方是,为何还会如此。”

  “根尽个屁!”晏苍陵火气上来,就不顾礼仪地吐出了粗言鄙语,“若真根尽,为何他还尖叫!给本王治,要何药只管说,芳城未有的,本王派人去别地寻,但若人治不好,小心你的俸禄!”

  “是是是。”王大夫捏了把冷汗,低头应下,眼珠子溜向了歪头看他们的季拂心,心里暗道老祖宗,你快些好起来罢,不然老夫的俸禄不保了。

  “成了成了,快收拾东西出去,甭打扰恩人歇息了。”晏苍陵不耐烦地挥手赶人,扶着季拂心靠于床头,取过布巾裹手,给季拂心按揉方接上筋脉的手脚,“恩人我给你按揉,你若疼便说一声。”

  晏苍陵行为举止拘礼,未有一分出格,季拂心一瞬不瞬地盯在低首的晏苍陵上,目光深悠得仿若清泉中的两粒黑晶,透彻明亮。

  “恩人姓甚名谁,我至今不知。望你早早好起,省得我日日夜夜都挂念着你的名字。是了,”晏苍陵一个拊掌,笑道,“我自个儿都忘了介绍,我名唤晏苍陵,字慕卿,你大可唤我慕卿。”

  季拂心忽而掀动着嘴角,露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可惜晏苍陵却无缘看到——他同季拂心相处时,生怕自己的目光凶恶吓着季拂心,总不自禁地低首侧头,几乎不会将自己的目光放至季拂心脸上。

  按毕手脚,晏苍陵将布巾随手丢至木案上,正要扶季拂心躺下,却见季拂心盯着那皱成一团布巾蹙眉。晏苍陵一愣,讪笑着将布巾扯平放好,搁于盘上,看季拂心的眉头舒了,方扶着他躺好。

  拿起枕边的那锭刻字银子,晏苍陵一如平日地将其塞入季拂心无力的手中:“拿着!你时刻切记你拿着的是志,而非银子!”

  季拂心低头去望那锭银子,但薄被朝身一盖,便阻挡了他的视线。

  “志仅是意念,无法见着,但你却可感觉得到,你瞧,它便在你的手中。”不轻不慢地丢下这句深意的话,晏苍陵收拾好了布巾,推门而去,独留一双别有深意的眼,看着他的背影。

  许颂铭早已等得不耐烦,双手环胸在阁门前走来走去,一见着晏苍陵,抖抖袖就躬身上去:“王爷。”

  “嗯,到书房说话。”

  “是。”许颂铭应声,内里却在腹诽,去书房,唤我来朝临阁作甚!

  书房里已燃起了提神的清香,香烟袅袅,丝丝缕缕沁入肺腑,晏苍陵深吸一口,舒缓紧张的心情。待门阖上后,便正色道:“寻我何事,莫非有何进展。”

  许颂铭腹诽的神情散去,肃然道:“王爷恕罪,进展并不大。某的人已打入了品芳阁内部,但可惜方进不久,探不出太多消息。今日方知王爷当日所见的老鸨,名唤梦容,只是阁内一个甚少接客的姑娘,而真正的老鸨则是她的亲姊晴波。”

  “哦?”晏苍陵吊起了眼梢,并不续话。

  许颂铭继而道:“约莫两个月前,晴波外出,将品芳阁交由梦容打理,直待今日早晨,方匆匆赶回接手阁内事务,与此同时,梦容称因病卧榻,外不见客。”

  “哼,如此凑巧,便病着了。怪道那时这梦容不过被我吓了一吓,便脸色大变,如此慌乱焉能坐上老鸨之位。不过说来,这姊妹感情似是不错,不然晴波焉会将品芳阁交由梦容。”

  “不错,”许颂铭颔首道,“探子查过,这俩姊妹自小一块儿长大,相互搀扶方有今日,对对方是全权信任。只是妹妹x_ing子不好,自打她接手事务以来,阁内出了不少的乱子,众人皆对她极其不满。而新来的清倌她也不知施恩,只会打骂逼迫他人接客,一些受不住的便悬梁自尽了。”

  “新来的清倌。”晏苍陵一顿,脸色变了变,“新来的那批清倌,具体是何时进的阁。”

  许颂铭皱眉思索道:“约莫半个月。”

  “半个月?!”晏苍陵赫然大惊,双眼瞪得圆直,“王大夫道恩人的手脚筋已断了一个月,若恩人是与那些清倌同批被卖入品芳阁的,那么……”他续不下去了,身子禁不住地打了个寒噤,那便说明,真正害恩人成这般模样的,并非品芳阁,而是另有其人。

  许颂铭继续道:“探子亦曾私下问过,也是将近半个月前,王爷的恩人方进阁的。听闻他进阁时,手脚便已不能行,每日只能靠丫鬟小厮服侍,但那伺候的丫鬟小厮,探子却查不出究竟是何人。”

  晏苍陵沉了沉怒气,转而问道:“关乎迷幻药,你可有何消息。”

  “此药名唤梦魇,听闻服用者会产生幻觉,误以为身周皆是恶魔鬼怪,以致神智不清,恐惧万分,害怕见人。只是此药过于猛烈,不利于接客,因而除非那清倌太过难训,否则不会用到此药,但若用之,俱会给被下梦魇的清倌下合欢药,以使恩客尽兴。”

  晏苍陵脸色愈来愈难看,怪道那一日,唯有恩人如此特殊,被下了合欢药。端看恩人醒来后咬乐梓由的手便知,恩人是个烈x_ing子,只是在青楼那等地方,x_ing子烈可不是好事,他定是强烈反抗,方会逼得梦容给他下梦魇。可具体他做了什么,又受过什么罪,却无从知晓。

  “自打芙蓉花会后,同恩公相关的人与事俱被掐得老紧,众人缄口不言,探子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方得来一点皮毛消息。”

  “品芳阁在刻意隐瞒恩人的身份。”晏苍陵毫不迟疑地得出如下结论,“稍后你派人去查,今日可有形似梦容之人离开品芳阁,去向又是何处。我估摸,这会儿梦容已被藏起来了,但不论是城内城外,都去查查。”

  “是。”

  “唉,”晏苍陵揉着眉间道,“究竟恩人是何人,为何他们要如此隐瞒。”

  许颂铭眉头皱紧,摇首道:“这些年来,某亦曾派人查过京城一干人等的户籍,亦一一探访过,但不论是官家或是富商,都无符合王爷这位恩人之人。若说王爷恩人并非京中人士,而是暂居京城的话,也甚是奇怪,当年的客栈同城庙居住录册中,也并无相符之人。且据城门卫兵说,”他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晏苍陵,“得其首肯后,方续道,那段时日因武举出事,天子封城,不让城内人外出,直待两个月后,武举事了结方开城。可是……”

  “可是那时我早已借用义父的权利,去查探恩人的下落,出城令还未出时,我的人手已入城查了,但依旧无所获。是以,”晏苍陵续道,“此人要么是当年居住于友人之家,后来因事流落红尘,要么是真真从天而降了。”

  许颂铭不再接话,低垂着头又是一声叹息。

  “不对,”晏苍陵心念一转,骤然一拍桌面,悟道,“尚有一种可能!”

 

☆、第八章·唇语

  晏苍陵一击掌心,紧绷的神色缓缓舒展:“因赋税严苛、律法不严之故,许多百姓会私下行贿,对新生儿瞒而不报,以致户籍上的记录同实际人数大有出入。”

  “王爷的意思是……”许颂铭一点便通,“有可能,恩公的户籍并未记录在册,是以我们方查不出。”

  “不错,”晏苍陵颔首,“恩人出身富贵,财力定不菲,行贿不成问题。可问题便在于,若是普通百姓,漏报一人,只消瞒得好,无人上告便无事。但若是富贵人家,则易被有心人盯上,因而想漏报一人,不但得行贿,尚得有足够的能力,让层层上报户籍的官员都守口如瓶,连户部尚书亦不例外。”

  “商人地位极低,仅凭金钱相诱定是不成的,因而剩下的可能,便是恩人出身官家。”

  晏苍陵赞许地拍了拍许颂铭的肩:“是极,如此便可排除了恩人出身富商的可能。那么若是官家,这官必得做大,方能镇得住人。京城内有此权力的官可不多。只是我想不明,若是官家,这银两定是不少,为何要顶风作案瞒而不报,若非为了避税,又是为何?”

  许颂铭亦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摇头不言。

  晏苍陵轻击掌心,徐徐续道:“若是官家,那么恩人从京城流落到芳城来,一要么是意外同家人走散,被人迷昏了卖到此处。二要么是恩人的家中出事,当官者犯罪入狱,恩人受牵连被贬为贱籍,被人暗地里偷出买卖。若果是后者,纵观而瞧,那么这官家非但权大,尚得在近几月来犯事被罚,我左思右想,只有一人符合。”

  “兵部尚书。”许颂铭不疾不徐地续了出口。

  晏苍陵赞许地一笑:“当然这仅是我的猜测,做不得准。但综述来看,恩人官家出身的可能x_ing极其之大。如此,那事情便好办了。”

  许颂铭眼皮莫名一跳,试探地问了一声:“王爷,你待如何?”

  “我去品芳阁。”晏苍陵笑着拍了拍许颂铭的肩头,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而你则去各城门守卫处,询问近一个月来可有何人带着大箱物品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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