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 作者:流年忆月(中)【完结】(3)

2019-05-12  作者|标签:流年忆月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宫斗 报仇雪恨

  晏苍陵双瞳瞪如铜铃,本以为季崇德是遭小人陷害,谁人会想,竟是真犯其罪。

  “被流放当日,我娘同我分开了,我本以为我会被罚去役场,却不想,呵,我被人迷晕送入了宫中,那段日子,那段日子……”季临川倏尔双手攥紧了面前的被单,条条青筋狰狞地在手背上显现,双唇抖得泻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晏苍陵蓦地拥紧了他,惊慌道:“璟涵,别说了,别说了。”

  “不,我要说,”季临川双眼空洞得看不见边,惊愕之中如透过重重回忆,看向过往的恐惧,“我不知幸是不幸,他不喜主动强上,而是变态地喜好折磨他人心智,迫使他人从心底上屈从于他。那段时日,整整一个月,他为了逼我就范,用了无数个折磨我心智的法子,试图让我屈服。那段时日我快疯了,我屡次想死,可我想到为我而死的拂心,我又不能死,我已背负了太多的罪孽,不应再用死而惩罚我爹娘。我反抗,试图逃跑,却被他割断了手脚筋。我已逃不出去,只能等死,可我未想到他也累了,他得不到我,也没了兴趣,不再来寻我,而之后未过多久,我便迷迷糊糊地被送到了芳城。至于我会被送到芳城,经过如何,我什么都忆不起来了,那段时日,我如同疯了一样,真的疯了一样。”

 

☆、第五十九章 ·解开

  晏苍陵一句话都无法续下,抱着季临川的手力道大得将近将人揉碎。

  当过去的恐惧在话中落尽时,季临川好似失却了所有的气力,他虚晃着抬起了手,刺红的木银链在风中斜斜荡荡,如若浮萍,摇摆不定:“我曾告知过你,大丈夫当志贯天地,可当自己身陷囹圄时,方知所谓的志不过是空口白话,真正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不过是一份罪孽。慕卿啊,我真的……真的想同你好,想同你好好地过下去,可是这样满身罪孽的我,你可还看得上?可还能完整地交出自己的一片心。”月光疏漏在床上,明暗交错,将他目中的期盼映得明亮。

  他何曾不想道出季拂心之事,何曾不想正视自己的过去,可当过去的苦痛在嘴边回转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晏苍陵纯真的笑。如若晏苍陵知晓自己的罪孽,若果他知晓自己的苦痛,他可还会,将一片赤诚之心剖出,毫不避讳地说上一句:璟涵,不论发生何事,我皆在你身旁。

  季临川在害怕,害怕自己的罪孽抵不过晏苍陵的爱意。

  晏苍陵没有直接答话,眼睛落在了那一锭木银之上,遥想当年自己不过是遭小人陷害,亡命一场,季临川却是历经七年,在苦痛深渊徘徊,当年祸兮今日福,当年福兮今日祸。那锭木银中的志太小太小,承不住让季临川走出y-in霾的重量。

  “璟涵啊,”晏苍陵压住了季临川的手背,深刻地几乎将他掌骨碾碎,每加深一道力,他便续上一句,似要在那瘦弱的手心里一点一点地印满自己指甲的刻痕,“璟涵,”他将两字一叠一叠地说着,将两人手心一下一下地紧着,“璟涵啊,我欣赏你的才华,我喜欢你的善良,我喜欢的只是季临川,只是季璟涵,不是季临川的过去,也不是季临川的罪孽。”

  “不是同情我?”季临川双眼微睁,水色潋滟。

  “不是。”

  “不是安慰我。”

  “不是。”

  他一口一口地追问,他一声一声地否认。

  “那是……”

  “是我爱你。”

  热切的吻随着他俯身而下,落在被咬出血色的、唇上,狠狠地舔舐,狠狠地攫取,狠狠地占有,狠狠地将自己的爱意传入对方的口中,顺着滑入喉中的津液,流入心底。

  谁说罪孽深便抵不过爱意,谁说过去苦痛日后便得不到幸福。晏苍陵没有多说什么承诺,只用两人能接受的方式,告诉季临川,这一生,他不会放开他的手。

  两人痴缠相吻,转瞬便滚到了床上,可当旖旎腾升,热气缠绕时,晏苍陵却撑身而起,敛下眸中火气,涌起半分水汽凝望着季临川:“璟涵,早些歇息罢。”

  季临川脸上晕开了一抹红,轻轻扫向晏苍陵的下身,迟疑地问道:“你……嗯,你不继续。”

  晏苍陵在他颊边亲了一口,笑道:“不了,我还不想你爹抄刀子将我剁成r_ou_酱。”

  “嗤,”压在心底的笑容漫上眼角,方才还沉浸在过往苦痛中的季临川,在这一声趣话中,走出了y-in霾,“你如此怕他,倒也是好事一桩。”

  “是么,”晏苍陵两手一环,将季临川抱了起身,搁在自己的肩头,理了理他碎乱的鬓发,“可他要将你带走了,再如何好事,也无用了。”

  “那有何怕的,我能病一日,便能病三四五日,若在病好前,你还搞不定他,那我便没法子了。”季临川动了动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的头深埋在晏苍陵的颈窝中。

  两人便这么笑着,调侃着,将那段痛苦的过去轻而易举地揭过,他当他不曾所过,他当他不曾知道过……

  月亮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夜幕正中,打下的光影从床铺移到了窗棂,晏苍陵遥望窗外,树影婆娑,月色便碎得y-in暗不明:“璟涵啊,”他倏尔凝滞了笑容,目光深沉如夜,“你可曾想过赎罪,不必再背负如此多的罪孽,用你力所能及做的事,去赎你一身的罪孽。”

  季临川有罪么,私心而言,其实并没有。他只是在意外中,遇上了更多的意外,导致了惨烈的结果。但若是不将这罪从心中赎出,季临川将一生背负着季拂心的罪孽,不能释怀。

  季临川何曾不知晏苍陵想些什么,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扬起了头,直直看向晏苍陵:“如何赎。”

  “当年之事,已无法重回,那便让将来避免再次发生。你表弟坠下湖,是因周围无围栏,只需我们将围栏建起,便可救下他人。你爹因你倾家荡产,是因天子昏聩而起,那我们便诛庸帝,谢天下!”

  一字一句如重锤敲入心底,季临川心神一荡,在心底的余波中朝旷远处而去,他会心一笑,挽紧了晏苍陵的手,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晏苍陵报以一笑,在他颊边落了一个吻:“世人皆说登高则寂寞,璟涵,你可愿一直相伴,解我寂寞之苦。”

  “你若不弃,我定不离。”

  “我想弃你也不成了,”晏苍陵笑道,“我若丢下你,日后尚有何人给我出主意?你如此聪慧,打从来到我的身边,便给我解了不少的难题,璟涵,若没了你,日后帝王身侧的虚席,又有何人来坐。”

  “贫嘴。”季临川嗔了一句,将自己的身体掰了过去,背对着晏苍陵,但掩在长发间的,分明是盎然的笑意。

  晏苍陵不再同他打趣,看夜幕已深,遂给他撩了撩被,作势要走:“夜深了,早些睡罢,明日记得起得晚一些,不然你爹便要将你拽走了,那我睡过去找不着你怎办。”

  “嗤,”季临川笑了出声,“可长夜漫漫,我无心睡眠,慕卿,陪我聊一宿可好。”

  晏苍陵离去的脚步便顿住了,迟疑了半晌,又将脚步折回,无奈地揉着眉心:“你想聊些什么。”

  “便聊聊你的计划罢,”季临川莞尔一笑,拉过晏苍陵的手,将其扣在自己的指尖,紧得无法分离,“你道我要赎罪,可这诛庸帝若无我的参与怎地可以。”

  “也罢,我也一并告知你罢。”晏苍陵掸掸衣袖,在一旁坐好,将人抱进怀中亲了又亲。

  季临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认真地将双耳灌注在晏苍陵的唇上,聆听着他的心头计划。

  当道出利用反诗对付吴其康后,季临川止住了晏苍陵接下的话,掐指算了一算,拧眉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晏苍陵瞧他似乎有话要说,遂先依着内心计划好的事情道出:“我在吴其康的府上安排了人,只消长焉将天子的命令传到我的手中,我便将一些谋反的事物,放入吴其康的房内,嫁祸于他。”

  “若是如此,那未免太过容易。一般若是谋反,又岂会如此昭昭让人发现自己野心。”季临川打断道。

  晏苍陵沉吟一瞬道:“天子此人多疑胆小,不论这罪证有多明显地不可能,都不会怀疑。”

  “不成。”季临川摆手道,“此计不成,虽然天子多疑,却不代表他身侧的人多疑,如此昭昭让人一看便明了,岂非在公然告知他人,有人在故意陷害吴其康,若是如此,这陷害之人是谁,谁又有如此本事将人混入西平王府。”

  晏苍陵浑身一震,眉心蹙起:“你说的也甚是在理,是我疏忽了,若是有心人沿着这条线查下去,很有可能会查到我。”

  “是以我们不可做得如此明显,不,哪怕做得明显,也不可让人顺着这明显的痕迹,查到你。”

  “那你以为如何?”晏苍陵挑眉问道,“不若我们小心地带人去他府上,将谋逆之物放于密室,再想法子引导朝廷之人朝密室而去。”

  “也不大妥,无论如何引,都容易被人发觉。”

  “这不成那不成,璟涵你倒给我想个绝佳的办法来罢。”晏苍陵含着一口笑,啄了季临川的脸颊一口。

  “奇也怪哉,”季临川眉头微微挑起,“吴其康明明便心存异心,为何还需你动手脚方能将其扳倒。”

  “璟涵,你的意思是?”晏苍陵顿悟地睁大了眼。

  然而,季临川却调皮地掀了掀眼皮,将眼阖上,轻一撞开晏苍陵的肩头,撩被睡下:“我困了,你自个儿想去,这吴其康身周可有一些对他不满的女人或是同他一样有心皇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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