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争(出书版) 作者:彻夜流香【完结】(8)

2019-05-12  作者|标签:彻夜流香 古代 强攻强受 正剧 宫廷江湖


  原炟也是老江湖,刚才略略的尴尬情绪很快便被他压下去了,他笑着道:“这是我的子侄原夕争,字子卿,曾经跟过公孙缵先生。”
  楚因一笑,道:“原家的子卿天下闻名,本王又岂会不知,一直都很遗憾未有机缘相见。”
  楚因这番话其实说得极为含蓄,他曾经三番五次以各种名义相请过原夕争,但叫人惊讶的是身为小小的棋手,原夕争却对他这位王爷的邀请次次推脱,说是没有机缘,不过是原夕争一直不愿意与这位梁王照面罢了。
  “不过是有几份虚名,年少轻狂的很。”原炟谦逊了几句,转头唤着原夕争道:“还不快过来拜见梁王。”
  原夕争只得走过前来,刚刚双腿一弯,却被楚因扶住,道:“先生请起!以后多有请先生指教之处,先生万毋多礼。”
  他这么一扶,原夕争清秀的眉毛终是忍不住微微一蹙,本能地想从他的手里将自己的臂弯抽出,嘴里道:“礼数不可废,还请王爷受小民一礼。”原夕争用力下压,但楚因的手却甚是强硬,未了只听楚因语带哀求地道:“先生……”
  原夕争略一抬头,却见楚因眼中含着恳求,不由心中—软,力一松便被楚因顺势扶了起来。
  李缵在一边玩味地看着这—幕,嘴角隐隐含笑,却不发一语。
  原炟又道:“这位便是北国二殿下,还不过来见过贵客。”
  李缵与原夕争的双目对上,原夕争见李缵双眼似笑非笑,抱着双臀像是在等着原夕争的大礼。哪知原夕争微微一笑,只抱了一下拳道:“子卿作为地主,自然是欢迎贵客上门做客。”
  原炟脸色一变,道:“不懂礼数,还不跪下给二殿下行礼。”
  原夕争淡淡地道:“大伯,此言差矣,敢问二殿下是哪里的皇子?”
  原炟见楚因没有发作,反而是微笑不语,只好忍着气道:“刚才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他是北国二皇子,乃是当今圣上的贵宾!”
  原夕争一笑,道:“大伯不是明白得很,二殿下既然是他国贵宾,与我便无君臣之谊,我如何能行君臣之礼。他既然是客,我自然恪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
  原炟深明当今圣上唯恐北齐再开战事,对李缵是万般巴结,没想到原夕争却是一连串的顶撞,把他吓得脸都绿了,连忙转身对李缵道:“子卿少不更事,请二殿下万万不要见怪!”李缵一抬手,颇有风度地道:“原夕争,难道你的双膝便只跪君王么?”
  原夕争道:“回二殿下,原夕争上跪天地,下跪君亲师。”
  “好!”李缵笑道:“孔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三个人当中你便需要跪一个。”
  原夕争抬眼便看见了李缵那满含挑衅的双眼,含笑道:“那便要看有没有人能让我称为师了。”原炟连声道:“狂妄,狂妄,此地皆是你的长辈,还有尊贵的客人,哪一个不能指点你?”
  李缵却是眉毛稍扬,不去理会原炟,只笑道:“子卿,这个抱鼓石上的神兽所谓何来?”
  原夕争淡淡看了一眼,道:“此乃貔貅,龙生九子,其中一子便是貔貅。”
  李缵笑道:“不如我们以貔貅互问互答,说输了的人,便给对方行一礼,权当游戏如何?”
  原夕争还未做答,元旦已经笑道:“皇子既然有游戏之心,子卿自然奉陪!”
  李缵立刻开口道:“貔貅何为貔何为貅?”
  原夕争只好应答,道:“雄x_ing名‘貔’雌x_ing名为‘貅’,敢问二皇子可知貔貅有何别称?”
  李缵一笑,道:“《汉书》中记载乌戈山离国有桃拔、狮子、尿牛,孟康注曰:‘桃拔,一日符拔,似鹿尾长,独角者称为天鹿,两角者称为辟邪。辟邪便是貔貅了,因此貔貅又叫辟邪。想问子卿,貔貅长何容貌?”
  原夕争道:“徐珂《清稗类钞》中记载貔貅(注7),形似虎,或曰似熊,毛色灰白。”
  “你没说全对!”李缵笑道,“有个体貌特征,才正是它今天蹲于各位门前的重要原因!”
  注5:子时与辰时相属水,辰时肖龙。
  注6:抱鼓石就是古代人家门的石墩墩,圆形,上面趴着一只四不像的动物。
  注7:徐珂其实是清朝人。

  第四章

  众人皆愣愣地望向李缵,楚因却是面露尴尬之色。
  李缵见原夕争不答,便老神在在的含笑道:“它没有屁眼,只进不出,所以财气不泄,被人拜为招财瑞兽,雕于门口抱鼓石上。”他认认真真地道:“这可是貔貅的一大优势啊……”
  李缵面带微笑,说得极其斯文,接着语带调笑地道:“没想到博学的帝王师弟子连这点基本的都不知?”他正说着好笑,却见原夕争脸涨得通红,有一种欲语还羞的窘迫,不知为何却令李缵不由心神一荡,平素里坚石一般的心竟似有一瞬恍然。
  原夕争心中暗恨,没想到李缵此人的脸皮如此之厚。但认赌服输,他走上前弯腰作揖,道:“子卿受教了。”可是没有等原夕争弯到底,就被人一把扶住,道:“跟你开玩笑的,子卿。”
  李缵这么一走近原夕争,面色微微一变,原夕争已经不着痕迹地挣脱了他的手,道:“多谢!”这一礼,原夕争竟然也就顺理成章的算了。
  李缵那面色仅仅是一瞬,然后便是老样子目带玩味地看了一眼原夕争。
  原炟见烽火总算稍平,连忙道:“皇子不如我们转回大厅,品尝一些当地的酒水佳肴,如何?”楚因便笑道:“正有此意,还请老族长带路!”
  原炟领着人浩浩荡荡又回了大厅,这一次总算回到他的安排上来,不由心神一定,面带肃穆地道:“还不下去把准备的东西都端上来。”
  来人下去了,隔了一会儿各位面前依然空空如也,原炟的面色未免就有一些不好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提醒自己冷静。隔了一会儿,有一个仆人慌慌张张地跑来,附在他耳边道:“除了十六小姐,其他小姐都不在?”
  “她娘是谁?”原炟皱了一下眉,族里的小姐不下三四十位,他哪里能记得清这是哪一房又是第几小姐。
  奴仆道:“顾姨!”
  原炟哦了一声,模模糊糊想起了那个终日愁眉不展的女人,道:“其他小姐呢?”
  奴仆小声道:“奴才似乎听何伯大清早说过一句,说小姐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围在村东头那条小河沟边!”
  “臭水沟?!”原炟几乎气到要崩溃,他强自镇定地悄声道:“你去跟她们说,快别围着那条臭水沟了,赶快回来。”
  奴仆哎了一声连忙下去,楚因微笑道:“老族长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原夕争则满面诧异地道:“大伯,各位姐姐们呢?”
  原炟狠狠瞪了原夕争一眼,转脸笑道:“不妨,我这就唤人上菜!”他转脸无奈地挥手道:“让下人们先将酒菜端上来。”
  楚因笑道:“我早闻原氏de女儿们弹得一手好琴,真不知道我今天能否有这个雅兴能听得一二曲。”
  原炟微微一愣,但随即一喜,自己正室de女儿宛如不正是弹琴的吗?
  他刚想开口,原夕争却抢在了前面,笑道:“原来梁王也听过楚瑜的名声。”
  楚因没想到果真有那神奇的女子,不由心中一喜,道:“楚瑜?”
  原夕争笑道:“我家楚瑜de琴声能使烈马落泪,飞鸟停驻,能落花也能摧花,人送称号为嫡琴仙子。只是楚瑜不大愿意出门,否则怕便不只是梁王听过她的名声,北齐二殿下也必会有所闻。”
  原炟暗骂原夕争简直胡言乱语,但自家人又不好拆台,再一次忍了,笑道:“楚瑜琴确实弹得好,但比她强的人比比皆是,即便是原氏里,便也有一二个女子强于她。”
  楚因笑道:“那就快请!”
  原炟还未答应,原夕争已经转脸对立于一旁的下人道:“都听见了!还不快去请楚瑜小姐。”下人应了一声是,原炟眼看着一个大好的机会从眼皮子底下飞过,落入了他人的盘中,他不得不再次强压住心头之火,和颜悦色地看着曾楚瑜抱琴而入。
  一群粗鄙地男人间,一柔弱的女子白衣蒙面抱琴而入,越发显得她秀美不可言。
  曾楚瑜抱琴万福了一下,柔美的声音道:“小女子曾楚瑜见过十皇子。”
  楚因一眼便看见了她发间的蟠龙发簪,面露西色,道:“不用行礼了,快快请起!”
  李缵直勾勾地看着那女子,片刻才悠悠地道:“果然是绝色佳人也。”
  原炟轻咳了一声,道:“楚瑜,梁王想听一首曲子,你便拣一首拿手地弹来!“
  曾楚瑜点头应是,落座抚琴,原夕争笑道:”好久没跟楚瑜合奏了,不如我吹笛,跟楚瑜合奏一曲,算是借花献佛。“
  楚因喜道:”原兄肯赐曲,那真是意外之喜,请!“
  原夕争掏出一根笛子,在修长地手指间一晃,横于嘴边,笑道:”还请楚瑜妹妹多多指教了。“
  曾楚瑜地琴声极尽柔和,便如大幻梦境处,似有泉水叮咚,原夕争地笛声便似云间飞鸟,一瞥惊鸿,来去无踪。楚因看着那端坐于客厅地曾楚瑜,只觉得她果然美矣,闭目听那琴声,虽然隐隐似远不及清晨所闻,但琴笛相合,颇有古韵,曲子更是闻所未闻,且不失为大家之作。
  李缵de眼神却一直被立于门厅外的原夕争拉过去,微风轻拂的长发,衣袂飘动,配上俊秀到极致的容貌,令他有一些心神不宁。但曲子一收,李缵立即将目光转于曾楚瑜的身上,笑道:“果然江南多才女,今日一见才是不虚此行啊。”
  楚因睁开眼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我私人藏有一把古琴,今日便赠于原小姐,也算是宝剑赠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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