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争(出书版) 作者:彻夜流香【完结】(76)

2019-05-12  作者|标签:彻夜流香 古代 强攻强受 正剧 宫廷江湖


  只那么一刻,原夕争就觉得全身发软,手连曾楚瑜都扣不住,不由心头大震。原夕争从未想过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一种毒药,能令人中之便瞬失去抵抗之力,曾楚瑜扭曲的微笑就在眼前,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慢慢地滑倒在地上。
  曾楚瑜见原夕争昏倒在地了,才连连倒退了两步跌坐在椅中,扶住桌子又咳嗽了两声,才走出门去,对青湘道:“我早上让你放在怀里的东西呢。”
  青湘见她一个人出来,不由愣了一下,但是迅速将怀中一包东西掏出,那是一包香,说不上有多么好闻,但很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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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只香炉,在院子里点上。”曾楚瑜喘着气道。
  “是。”青湘转身朝屋内走去,赫然见原夕争倒在地上,骇得胆战心惊,不由转头道:“娘娘……娘娘……”
  “叫你点香,你磨磨蹭蹭做什么?”曾楚瑜喝道,青湘见曾楚瑜大发脾气,也只好顾不得心中震惊,找到了香炉,跌跌撞撞地拿到院子里将香点上。
  曾楚瑜见香烟袅袅升起,仿佛才松了口气,转过身道:“跟我进去,将原夕争扶起来。”
  青湘小声的哎了一声,扶着曾楚瑜跨过门槛,朝着原夕争走去。
  她们刚走近,伏在地上的原夕争细长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吓得两个人连忙倒退了好几步,绊在后面的门槛上,曾楚瑜一下子便摔倒在门边,极为狼狈。
  原夕争在青湘心中的讥为也甚深,她吓道:“楚瑜小姐,我,我们还是先走吧!”
  曾楚瑜一把甩开了青湘,指着原夕争喊道:“你还想挣扎么,我告诉你,这就是你的命,就算我在你的眼里一钱不值,也未必见得你的命就比我更强!”青湘见曾楚瑜说这几句话声色俱厉,满面狰狞,吓得一时之间都不敢去扶曾楚瑜。
  曾楚瑜吼完了,像是发洩完了心中的恐惧,心中的气力像是也用完了,她扶着青湘的胳膊退出了屋子,眼睛死死地盯着昏倒的原夕争,却是再也不敢上前接近。
  不过两炷香的功夫,门外便响起了铁蹄之声,门立时被人冲破了进来,楚因穿着一身皇袍慢慢地走进来,他身后一身戎装的弯阳。楚因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屋内昏倒的原夕争身上,他的脚步便顿住了。
  “皇上。”曾楚瑜嘶哑地行了一礼。
  楚因点了点头跨进了屋子,他居高临下,目光微微泛红地看着躺在地下的那个人,扶着曾楚瑜的青湘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只觉得鼻端里似乎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弯阳则上前查看了一下原夕争,然后道:“回皇上,原夕争确实中了毒。”
  楚因点了点头,转头道:“你们俩做得很好。”他说着似乎心思就不再在屋里其他人的身上了,只淡淡地道:“原夕争大概多久会醒。”
  “皇上请放心,如影随形的毒经过我的提炼,药x_ing已然比过去要猛之数十倍,没有我的解药,原夕争不会醒。”
  楚因薄薄的嘴唇微抿,蹦出了两个字:“很好。”
  弯阳心领神会地退出了屋子,曾楚瑜看了一眼地上的原夕争,也由着青湘扶了出去,门在她的身后关上了,曾楚瑜忍不住僵直了,似乎要挪动一步都困难。
  春日已近,南朝总是多雨,几个人站在雨地里,青湘打着伞但却阻不住如轻纱一般随风飘拂雨势,曾楚瑜依然被打得像个落汤j-i一样,头发,衣服均打s-hi了,说不出的狼狈。天边春雷突然滚滚响起,曾楚瑜似乎受到了惊吓,打了个哆嗦一把拉着旁边弯阳,道:“弯阳,如果,如果……子卿不是纳兰怎么办?”
  “有什么区别,那不是更随娘娘的意?”弯阳低头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烦躁跟厌恶,但这种烦躁跟厌恶弯阳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针对曾楚瑜。
  曾楚瑜说过她如果恨一个人,就不会让他死,而是让他活着。
  活着,每一天都痛苦。
  弯阳当初听来觉得非常的正确,可是她现在知道原夕争会痛苦,每一天都痛苦,然而她却突然发现,当这个人每一天都痛苦的时候,并不代表着她获得了解脱,以后便每一天都快乐。那个朝阳里的一袭青衣,令人耳目一新的少年,被人玷污了,那不会是令人想起来便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她弯阳也不能。
  楚因将原夕争放于室内的床榻之上,缓缓地抽去腰带,衣服一件又一件地落于了地上,终于连亵衣也落入地面的时候,楚因冷冷地看着床上寸丝无缕的人,像是刻骨仇恨一般的咬着牙道:“你骗得我好苦,驸马。”
  细雨越下越大,雨滴敲打在窗棂上的声音也越来越清脆,掩盖了屋内所有压抑着的呻吟。雨水一遍遍地冲刷着地面,汇成了一条泥流渐渐奔着洼地而去。粉红色的桃瓣在细雨中纷纷凋零,落花在泥水中打着旋,却不褪娇艳,纷纷只是给细雨的清凉里添了一道伤痕。

  第三十八章

  南朝的皇宫里发生了巨大的变故,首先是被废了近半年的曾楚瑜突然再次被封后,而且楚因又多了一位贵妃——原贵妃,没有人知道这个原贵妃到底是什么来历,只听说是皇上用自己的皇袍整个裹着抱回来的。太后病倒了,移居凤阳山相无寺静心养身去了。
  这对于南朝的皇宫来说不亚于是一场地震,所有的人都在这场地震中忐忑不安的等待着自己的生死荣辱。
  青湘给正在修花的曾楚瑜披了一件白裘鼠斗篷,小声道:“娘娘,今天皇上还是居住在永宁宫,这二个月来皇上似乎连牌子都懒得翻了。”
  曾楚瑜气定神闲地用手拢着枝叶,如今正是春日,满院子的花都开得甚好,这朵牡丹尤其艳丽。她悠悠地道:“皇上如果不好好地享用他,怎么能消除他这几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怨恨?”说着,她的手似乎一颤,竟然将那朵牡丹给剪了下来。
  青湘在一边噤若寒蝉,曾楚瑜微微转头,道:“你心中可是怨恨我连你也瞒了,害得你吃了不少苦头。”
  青湘吓得连忙跪下,道:“奴婢,奴婢绝不敢有此心!”
  曾楚瑜微笑着将青湘拉了起来,道:“好了,本宫跟你说过,你是本宫在这世上唯一最体己的人。本宫不能对人讲的事情,都可以告诉你,可是倘若你知道内情,你能骗得了子卿么?”
  青湘想起那人冷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曾楚瑜悠悠地道:“唯有真的,才能骗倒子卿。其实连本宫都心中无数,倘若子卿真的狠心不来,本宫是不是就弄假成真了。”她扫了一眼面前的青湘,道:“不过这一来也好,这半年足够看得出来这宫里头谁是人,谁是鬼了……青湘,你可愿意做本宫的钟馗。”
  “娘娘您的意思是……”青湘小心翼翼地问。
  “这宫里也该清扫一下了,就都交给你去办吧。”曾楚瑜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把不知道多少人的生死一并给了青湘。
  青湘知道其中的分量,可是她似乎也看到了多少人匍匐在自己的脚底下,这半年来所受到的委屈,一下子都消减了。让那些人数十倍数百倍的偿还,要他们生还是死,端看自己的一个心思,青湘不由颤声道:“奴婢定当不负娘娘的厚望。”
  曾楚瑜嘉许地看了她一眼,道:“好了,这个时候皇上也该离开用宁宫了,我们去看看子卿……。”她说着轻叹了一口气,道:“或者该叫原贵妃吧,倒是更顺口些。”
  曾楚瑜再登后位,权倾后宫,排场不知比以前大了多少,一行执尘的太监前头开道,两旁宫女抱屏,曾楚瑜端坐在凤驾上一直到了永宁宫门前才由着青湘搀扶下来。
  永宁宫的太监们早就知道皇后娘娘驾临,有品的太监们早早地跪伏在门口候驾,连声说娘娘身体不适,才未起身相迎。
  曾楚瑜也不置可否,带来的各式各样的东西流水一般送进了永宁宫,又在宫里转了一圈,吩咐了宫人们将院里几株海棠统统换成桂花树,又命人修改了几样东西,才朝着永宁宫的后院走去。
  永宁宫是皇宫中最大的殿阁之一,仅次于皇上的清玄殿,只是它地处较为偏僻,因此才没有派上大用场。闲置了多年,前头的屋子工匠们抢修过了还算精致华丽,而这后面的房屋就显得陈旧多了。四扇的朱门褪变成了一种暗褐色,转角处甚至已经是油面剥落,露出了被雨水浸泡膨胀的门轴。这残破的屋子里,不时地传来几句笑声,显得颇为轻快。
  太监们见曾楚瑜看着那些门皱着眉头,不由心中都是七上八落。这位娘娘重新回了后位上之后,就不复当年小心委婉的样子,而是显得尖刻严厉,心狠手辣,说一不二,整个后宫中,包括嫔妃在内,无人敢不看她的脸色行事。
  “这是什么地方?”
  “回娘娘,这儿是永宁的小厨房,伺候娘娘一些点心,茶水。”永宁宫的大太监小声地道。
  曾楚瑜点了点头,让青湘扶着朝屋子走去,大太监慌忙想奔去替她开门,却被曾楚瑜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他连忙低头,站立于一边。曾楚瑜往门边这么一站,却不推开门,大太监就觉得眼前一黑。
  他是知道当年那两个被皇后听了墙根去的奴婢与太监是什么下场的。人确是太后吩咐杖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太监死状极惨,尽不像是死于棍子,倒像是被人给拆了似的。底下的人都暗地里传太后菩萨心肠,原本是令人一棍敲在后脑,让这两奴婢太监早早升天。但是偏偏皇后换了这执刑的人,叫人一刀一刀割了这两个奴才,因此才弄得每个看到尸体的人都如同做了一场恶梦。
  这也正是曾楚瑜被废的缘故之一,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这凤凰就要落入尘埃了,但又被她一飞冲天,且遮阳蔽日,不可一世。可这宫里头岁月绵长,要叫这些寂寞难耐的宫女太监们闭嘴,不说主子们的是非,那真是比登天还难。
  永宁宫里的这些太监们原本都是些新人,也有从其他宫里抽出来的,但大抵上都是不讨旧主子欢心的。原贵妃自从住进了永宁宫,几乎就没同他们当中任何一个说过话。他们做什么,干什么,她也从来不理会,不过问,伺候的好不好,更是没有一句话,给口凉水也不会发脾气,除了发呆就是睡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永宁宫里的人甚至都以为这原贵妃是个哑巴。宫里头历来都是看眼色行事,这么一位跟傻子似的主子,既不会封赏,又不会发脾气,难免下面就松垮散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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