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争(出书版) 作者:彻夜流香【完结】(6)

2019-05-12  作者|标签:彻夜流香 古代 强攻强受 正剧 宫廷江湖


  何伯困惑到极处,道:“这又是为何?”
  原夕争道:“让你做你就做,不要问为什么?”
  何伯道:“可是,子卿少爷,这总要说清楚了,我才好打扫。”
  原夕争无奈地道:“因为有人要在这里掏龙虾,记得不能让旁人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讲,听明白了没有?”
  何伯嗫嗫地应了一声是,原夕争才扬长而去,何伯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道:“这是哪家的衰仔,要在冬日里掏龙虾?”
  原夕争会完何伯,便来到了曾楚瑜的家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掀开帘子,笑道:“顾姨,楚瑜在不在?”
  顾姨见原夕争来了,连忙小声道:“楚瑜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都不太开心,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听曾楚瑜道:“娘,是不是子卿哥哥来了?”
  顾姨道:“是子卿,你快出来。”
  曾楚瑜沉默了一会儿,道:“让他进来吧!”
  顾姨微微一愣,还要开口说什么,但却被原夕争抬手阻止了,原夕争来到会楚瑜的房前,用手轻叩,笑道:“楚瑜,我进来了。”
  原夕争一推门进入,却见会楚瑜一身白衣纱裙站在窗前,一头乌纱上c-h-a着一根镶玉蝶恋花步摇,金灿灿的发簪衬得原本容貌绝色的曾楚瑜平添了一份艳丽。
  即便是原夕争也不禁骇然于这份美丽。
  两人对视许久,曾楚瑜才略略沙哑地问:“子卿哥哥为何而来?”
  原夕争道:“我想问你取一样东西!”
  曾楚瑜慢慢地朝原夕争走来,道:“为何不能是娶一个人?”她越走越近,几乎整个人都要贴上来的时候。
  原夕争急急一个闪步,错开了两个人的距离,随手在梳妆台前取了一根木簪,然后才低头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明早会差绿竹来找你,你万万不要离开。”说完,他便匆匆离去,只留曾楚瑜一人在原处。
  原夕争出了门,抬手瞧了瞧手中的木簪,长叹了一口气。这根木簪原本便是阿大买给曾楚瑜的,他在都城的金帛店里挑了许久都拿不定注意,是原夕争顺手取了一枝木钗子笑道:“金钗,银钗,都不及木钗来得更适合楚瑜。”
  他的原意是玩笑阿大是个木头,但阿大却立即兴致勃勃地将那个木钗子买了下来。
  这根木钗的钗头是一枝仰头吐息雕刻生动的蟠龙,与惯常的莲花梅花簪颇有几分不同。曾楚瑜当初见了也碍于这枝钗子太过张扬,有一些不喜,但是她的饰物不多,虽有一枝名贵的镶玉蝶恋花步摇也是母亲搬来原村时大娘的赏物,极其贵重,平日里怕遗失,是万万不敢戴的,因此这根木簪虽然不喜,但却是常年戴着。
  原夕争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那根木钗,良久才道:“阿大你放心,给你的承诺,我会记得。”
  昱日,一队马队顺着丛中小径急速奔驰,当头二位华服英俊的年轻人并驾而骑,左边的一位相貌俊美,显得风流倜傥,正是昨日乔装来过的李缵。右边那位却是面润如玉,一块深紫色的玉玦将他的乌发束起,俊俏里透着一份温文尔雅,却是当今的十皇子楚因。
  马队原本速度不快,但偏李缵喜欢纵骂急奔。楚因I也是一个有心气的皇子,平时里习武练马,不敢松懈,李缵倘若循规蹈矩,他是南朝皇子,自然不能放肆,但既然李缵要纵马,却正合他的心意。
  楚因挑的马都是战马,自然也是好马,两人的马技也不错,一路上两人始终赛成平手,刚过竹林正要往原村的岔道而去时,楚因刚一拨马,却见李缵勒住了马头。
  他这一出手,那马匹便生生地阻住了去势。楚因自然跟着勒住马势,却因为勒马过急,马蹄高高扬起,将他立时甩了下来,他的随从一声惊呼,救之不及,但楚因觉得自己下坠的身子突然缓和了一下,落地之后,见李缵冲他微微一笑,方知刚才是他托了自己一把。
  “二皇子,您为何停马?”楚因虽然刚才极为狼狈,但站稳之后倒也不失礼仪地开口询问。
  “那十皇子又是因何走神?”李缵轻声笑道。
  楚因细细一听,便听闻到竹林中有铮铮琴声,他不禁失声啊呀了一声。
  那琴音舒和美好,如泉水叮咚,有一种超越世俗的优雅,仿若南山采菊,又若闲渡桃源,但两人只这么停步之间,那琴音便似已经变了:琴音从原先江河秀丽,田园风光的舒缓渐变急骤,只不过寥寥数音,恍然间便似有天地之别,音声激越,瞬间里四面八方似传来了鼓声、鸣金声、剑驽声、战马嘶鸣声,仿若两军对阵,一刹那间杀伐声四起,四面楚歌。
  李缵面色大变,他参与过南北大战,深明一将成名万骨枯,那琴音里仿佛能令他眼前看到累累白骨,血染万里。
  楚因从未上过战场,却被这琴音激得豪迈万分,一瞬间里便似有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勇气。两人同听琴音,却因各自际遇不同,感受不同,李缵深吸着气,听那琴音又变,渐渐的又缓和起来,仿佛风沙渐平,鹏程万里。
  李缵听了是一种苍凉,而楚因听了却是一种愤慨,突然间,他们身后的战马仰蹄急嘶,李缵才恍若大梦初醒,他仰天大笑,道:“好琴技!不知主人是谁?”

  第三章

  他的话音一落,便听林中有一清脆的女子音斥道:“林外又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偷听!”
  李缵眉毛一扬,笑道:“大路一边朝天开,琴音入耳,又怎能说我等在此偷听?”
  楚因上前长身一躬笑道:“听君一曲,如聆仙音,有打扰主人之处还望见谅!”
  那林中的声音又起,道:“倒是这个人还知一些礼数……”
  她的话音一落,便听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斥道:“不可无礼……”女子的声音不高,但颇有威严,显然是前一个声音的主人。
  李缵略略诧异,听这琴声铿锵,但没想到主人的声音却显得娇柔得很,便笑道:“这主子倒也还知道一些礼数!”他心中大为好奇,笑道,“不知道主人家是否好客,,可愿赐茶水一二?”
  楚因虽也想一睹佳人真容,但他幼读诗书,男女礼仪颇为根深蒂固,因此心里虽想,但嘴上却不说,听了李缵出言邀请,却是正中下怀。
  那林中先前的声音又起,冷哼道:“自古男女有别,我家小姐乃未嫁云英,恐不便与二位相见,还望勿怪!”
  李缵听了,嘴角一撇,颇有一些不屑地道:“刚才听你弹琴,还以为是何等当世的奇女子,原来也不过尔尔。”
  楚因虽然心中期盼与这弹琴的女子见面,但那女子倘若随随便便就与陌生男子见面饮茶会晤,心中却又觉得不妥,如今那女子温和谢绝,便小声规劝李缵道:“我朝女子多矜持,若是执意不见,二皇子不如就此算了。”
  李缵还未答,那女子的声音却笑道:“那是先生您抬举,其实小女子的琴声不过尔尔,因此才选一清幽之处练琴,为的便不过是免入高人之耳,徒扰人清闲。”这声音温婉甜柔,却是与琴音的风格委实天壤之别。
  李缵的x_ing子颇为执拗,这女子越是不肯相见,他便越是要见,哪里去理会楚因的规劝,于是长眉一挑,笑道:“哦,那在下偏要见识一下如此谦逊的主人又是何许人也!”
  他说着便大踏步走入密林,楚因连声道:“万万不可!”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密林,却见一白衣女子蒙纱坐于林中,虽是隆冬季节,但成片的密竹也颇有青葱绿意,林中的光缘不强,似还有晨雾缭绕,白衣女子抚琴于其中,琴声锐利似剑,竹叶飘落,在女子淡淡的眼神中,碾落成尘。那眼神既像是笑对沧海,又像是冷对苍生,不但是楚因,即使是李缵,在那—瞬间,都有—种渺小自卑之感。
  白衣女子未有说话,旁边站立的蒙面绿衣女子怒道:“你这小贼,好是无礼。”
  李缵却是长笑了一声,道:“还请小姐把面纱去了,我便不枉此生也!”
  绿衣女子怒道:“你这个狂生敢羞侮我家小姐?”
  李缵淡淡地道:“因为我会令她不枉此生!”
  那白衣女子方才冷冷一笑,道:“先前当阁下只是有一些鲁莽,现在看来不但鲁莽,还很狂妄!”她转头道,“我们走!”
  这个时候,楚因的随从们都到了,那女子将将踏出几步,李缵便已经身形一晃,拦住了她,笑道:“你不能走!”
  楚因大惊,喊道:“李兄,不可造次!”
  那女子不提防被他一把捉住手腕,如同剪水—般黑白分明的眼眸丝毫不慌张,反而是浮现讥诮之意,看得李缵惊愕不已。还未等他回过神,只听哗啦一声,整个人被便被倒吊在空中,旁边的绿衣女子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小姐你是对的,还真是要防患于未然,这年头的登徒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那白衣女子走近楚因跟前,福了一下,道:“多谢公子方才出言相助。”
  楚因见女子轻盈而来,乌发白衣,只浓密的云发之上c-h-a了一枝极为古雅的蟠龙发簪,虽然装束极为简单,可举手投足,却是风华万千,难以描拟,不由呼吸不畅,像是—瞬里就愣在了那里忘了说话,隔了良久,听那绿衣女子一笑,方才回过神来略微结巴地道:“小姐,无需客气,是我等打扰您的清静!”
  那女子微微颔首,抱琴而去。
  李缵虽然倒吊在半空当中,却在她背后说了一句:“你即便是离我千里万里,我也还是能取下你的面纱,一观真容。”李缵说完这句话,只见那女子微微转身抬头,看向他的眼中流露一丝嘲讽,充满了戏谑之意,然后飘然离去。
  楚因方才醒悟过来客人还在树上,连声唤人砍断绳索把李缵放了下来,众人想想李缵在战场上的威风,如今却被小女子搞到如此狼狈,均是忍不住发笑。偏生北齐余威仍在,皇帝再三吩咐不可得罪李缵,因此他们虽然觉得好笑,但各个却不得不强忍笑意。
  楚因则面带愧疚地道:“乡野小民,叫二皇子您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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