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争(出书版) 作者:彻夜流香【完结】(11)

2019-05-12  作者|标签:彻夜流香 古代 强攻强受 正剧 宫廷江湖


  她身后的宫女们手提着花篮,里头放了不少绿萼梅,想必是刚刚摘花过来。
  原夕争上前跪下行礼,平贵妃温和地道:“罢了,平身吧。”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原夕争,然后眼带欣赏地道:“怨不得因儿对你念念不忘,果然是一表人才,俊秀清朗。”
  原夕争自然又是—番行礼道谢,平贵妃道:“坐吧,让你一大早赶马车进京递牌子也辛苦了。”平贵妃的声音算不得十分柔美,甚至声调有一点平,但开口措辞总令人有一种温顺柔和之感。
  原夕争掏出两块生辰牌,将它们搁在太监端上来的盘中,平贵妃伸出手细细观看,笑道:“两位姑娘都是土命,土催木生,八字都很合呢。”她说着拿起左手,又拿起右手,似有一些犹豫不决,叹息了一声,道:“质儿,把瓶子拿过来。”
  她身后的宫女应了一声,将花篮,花瓶,小剪子等物都放于桌面上,平贵妃拿起剪子笑道:“子卿勿怪,我生平就这么一点爱好,喜好c-h-a花。”
  原夕争笑道:“娘娘真是雅人。”
  平贵妃微微一笑,道:“本宫c-h-a花倒是只为了修行。”
  原夕争笑道:“自来一花一世界,此乃佛门至高境界,娘娘此举的寓意远胜于吃斋念佛了。”
  平贵妃笑道:“凡尘俗人,哪里能有这么高的境界。”她略略叹了一口气,道:“譬如这绿萼梅便总是c-h-a不好,将它当作主花,它又撑不起场面,若是将它降为伴花,生怕又亵渎了它这份遗世而独立的清雅。”
  原夕争看了一眼平贵妃已经修好枝c-h-a入瓶中的绿萼梅,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宫里可有未上釉的瓶子。”
  平贵妃一愣,转头道:“可有这种瓶子?”
  太监道:“回娘娘,那些粗胚都是一些瓦罐之类,下人们盛水盛物用的。”
  平贵妃看了一眼原夕争,笑道:“取一个干净的过来。”
  不多一会儿,太监们便抱了一个过来,平贵妃指着桌面道:“放上来。”太监犹疑地将那土色的瓦罐放上来,平贵妃将绿萼梅枝修短放入土色的瓦罐中,一瞬间那种绿意方法沁人心脾,有一宫女甚至至忍不住啊了一声。
  平贵妃眼露欣喜之色,原夕争笑道:“娘娘,青瓷瓶虽好,但却太过富贵,怎么衬出清幽遗世而独立的梅花?”
  平贵妃长叹一口气,道:“倒是我想左了,这世上原本不是所有好的东西都相衬。”她说着看了一下c-h-a好的绿萼梅,笑道:“子卿,你看绿萼梅c-h-a得可好?”
  原夕争扫了一眼c-h-a花,微笑道:“子卿僭越了。”说着,原夕争便从瓶中抽出一枝最长的绿萼梅。
  平贵妃再看瓦罐中的c-h-a花,便似浑然天成,妙不可言,她细细看了原夕争一眼,道:“本宫明白了,你回去吧。”
  原夕争笑着拿着那枝绿萼梅告退,平贵妃一直看着原夕争的背影消失才让宫女搀着起来返回。
  “娘娘,这原夕争果然是一风流人物。”唤作质儿的宫女在平贵妃耳边小声地道。
  平贵妃叹了口气,道:“可借他不肯替因儿效力。”
  那质儿道:“娘娘,您看这两位小姐您觉得哪一位好呢?”
  这仿佛说中了平贵妃的心事,幽幽地长叹了一声,淡淡地道:“赏原宛如碧玉膏一盒,绶带牡丹玉佩一块,檀木香罗扇二把,新进宫缎四匹……另外再赏一些宫里头西域的小玩意给她。”
  质儿听了连声记下,隔了一会儿悄声问道:“那么……曾楚瑜小姐呢?”
  平贵妃想了想,淡淡道:“便赐她香文罗手抄经二本,那本宫的手抄本去,不用明言。”
  质儿应了一声,然后又笑道:“娘娘,您是看中曾楚瑜小姐了?”
  平贵妃叹息了一声,想起刚才那年青人抽出那根出挑绿萼梅时,眼中一闪而过含蓄的锐利,悠悠地道:“原家乃盐商大户,原宛如是族长的独女,娶了她,只怕是平添诸多风云,反而是于皇儿不利,既然是要低调一些,那就不要多事了。”
  平贵妃做出选择的时候,原夕争才不过刚出御花园,太监领着前行,刚出了门,便看见一众人从小径的另一头而来。这么一瞧之下,太监便慌忙闪到小径的一边,躬身等着那群人过去。
  原夕争轻轻一瞥,便知道来的人正是太子人选之一,三皇子楚暠,跟随在他身边的却是一贯以奉公闻名的六皇子楚昪。
  三皇子楚暠已逾而立之年,长相也颇为英俊,再加之长年分管政务,是以行走之间,有龙虎之气,颇有皇威。而他身后的楚昪虽然相貌寡淡,但是因有清明廉洁的盛名在外,因此深受当朝皇帝信任,很多查办要员的差事便是由楚昪来督办。所以楚昪又有一个绰号,叫六阎王。
  很多人都觉得六阎王跟着三皇子楚暠便是皇帝暗示三皇子楚暠是他中意的皇子,风助浪势楚暠便是追随者众多。
  楚暠此刻的心情却远非他的处境看上去这么一帆风顺,此次南北—战,南朝大败,楚暠三次上表要求效力边疆、,为帝分忧,都被南昌帝楚暐给驳了。
  尽管此事除了跟前寥寥几人,并无入得知,但是却让楚暠心生许多不安。
  照理楚暐虽然还不过五十,但是身体一直不算太好,早就应该立一储位,昌帝却迟迟不下这个决心。人人都觉得三皇子楚暠太子之位十拿九稳,唯有他自己知道,此事便犹如水中之月,可望而不可及。倘使昌帝果然属意于自己,他早就该做决定了,他这么拖着或许是心中还有其他的人选,而且昌帝一直都在避免楚暠拥有实权,比如眼前的军权。
  楚暠一路走来,心中将所有已经成人的弟弟兄长们逐个想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走近了原夕争。
  这个时候原夕争并不想与这位未来的太子直接照面,因此将头低得很低,却不防楚昪道:“黄公公,这是谁?”
  太监连忙道:“回六皇子的话,这位是原家的原夕争少爷,奉平贵妃娘娘的旨意,进宫送他们家两位小姐的生辰牌子。”
  楚暠停下了脚步,道:“原家。”他将目光停在了原夕争的身上,道:“是给十弟挑妃子么?”
  原夕争回道:“回三皇子的话,平贵妃只让我族将两位小姐的生辰牌子递进京,但未说明是为何因。”
  楚暠微垂了一下眼帘,转身笑道:“看来十皇弟到底是个聪明人,官宦之家怎及得上这种商贾富豪的望族家底殷实,进可攻退可守。”
  楚昪笑道:“十弟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娶妻了。”
  楚暠点头道:“十弟的幸福本王这个做哥哥的也关心的很,真巧本王那里有一位神算子,你将两份生辰牌子抄来,本王让神算子瞧瞧合不合。”他的语调略带谑,甚至隐隐带了一点嘲讽的意味在内。
  听他语带调笑,有侮辱楚瑜宛如的意思,原夕争心中陡然傲气一升,原本的x_ing子就上来了,便只是微徽一笑道:“我的两个妹妹虽不是金枝玉叶,也是大家闺秀,她们的生辰牌子恕在下不能随意让人看。”
  “大胆!”太监面色一变,道:“你知道自己跟谁锐话?”
  楚暠冷笑了一声,道:“商贾贩夫之女也敢称大家闺秀?”
  原夕争淡淡地道:“比起狸猫太子,我的两位妹妹的闺秀那要货真价实得多。”
  楚暠大怒,当年北齐攻克建业,南昌帝楚暐仓皇南逃,路途中与怀有身孕的陈贵妃失散,等北齐撤军,昌帝再回建业,陈贵妃已经在路上诞下皇三子。
  可私下里便一直有人传言,当时陈贵妃生下的并非是一男婴,而其实是一女婴,且不提这别有居心的流言是真是假,但这无疑成了楚暠一大忌讳。原夕争说得轻描淡写,却正是刺中了他的心病,楚暠脾气暴烈,一激之下便动手袭来。
  原夕争连身体都没动,只将头微微一偏,楚暠的掌风激起原夕争的长发,却未能伤对方分毫,原夕争挺秀的眉眼便在他的眼前,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不似女子的柔媚,亦不是男子的阳刚,恰似水墨画深描浅染一般,一色勾画,却是韵味流长。
  楚暠不禁微微一愣,原夕争微笑着轻扬手中的那枝绿萼梅,云淡风轻地化开了他的攻势。
  原夕争笑道:“这是平贵妃娘娘所赐的绿萼梅,没想到荣王爷也喜欢,那子卿就借花献佛了。”
  楚暠方才发现自己的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枝绿萼梅,他原本满腔怒火,气势汹汹,偏偏现在手中捏着一枝花,竟忽然有了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原夕争长长作了一揖道:“子卿还要回去禀明贵妃娘娘的意思,便先告辞了。”说完,原夕争便错过了他们扬长而去,人走得既不快亦不慢,透着一种自信从容。
  太监唯唯诺诺一下,连忙追着原夕争而去。
  楚暠看着远去的背影,道:“子卿,原夕争,我像是在哪里听过?”
  楚昪笑道:“这个想必便是瑞安那个宁嫁子卿,不予番王里的‘子卿’了。”
  楚暠恍然大悟,他若有思地看了一下手中的绿萼梅,道:“瑞安这一次的眼光倒也不错。”
  楚昪道:“十弟这一着倒是连消带打,看似只不过娶了一个商贾女子。这个商贾女子却与官宦家颇有渊源,倘若再让原夕争当了当朝的驸马,有瑞安的支持,只怕十弟的实力陡然间便要提到一个客观的地步。”
  楚暠将手中的绿萼梅一捏,心中一恼,冷笑了一下,道:“莫非阿斗也想问鼎中原?”
  原夕争走出了宫门,太监方才松了一口气,道:“原夕争,你还是快快回家去吧!”
  原夕争见他着实吓得不轻,不禁莞尔一笑,上了自家马车,吩咐道:“回……四处转转!”
  马夫得令,鞭子轻扬,车轮便滚动了起来,原夕争轻轻掀起窗帘,见都城繁华,声色犬马处更是热闹,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千古兴亡繁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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