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作者:天际驱驰(五)【完结】(3)

2019-05-11  作者|标签:天际驱驰


  太后虽然自私,一心替贺月打算,可是,这话却是苦口婆心地提醒风染:没有哪个男人能做一辈子的男宠,他们光鲜得宠的时间,比女人还短,一旦色衰爱弛,下场是可悲的,因此,一般男宠只要稍有能力,都会及早谋求退路。太后并不知道风染很快就要衰老了,这些劝人的好话,便直戳进风染心窝里,捅得血淋淋的。
  太后说得婉委,所谓的“不再年轻”,应该是年老色衰吧?风染看着太后,不禁想:如果贺月花白着头发,脸颊生着皱纹,目光浑浊,手指干枯,反应迟钝,他还会喜欢那样的贺月吗?
  如果两个人相守着一起慢慢变老,再老都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他很快就会老成那个样子,而贺月还正当年轻,贺月真不会嫌弃自己?可是,他连自己都嫌弃!试想想,若是自己一觉醒来,侧头看见自己枕畔是一张苍老的面容,又会是什么感觉?风染完全无法去想像。
  风染只觉得灰心,仿佛做了场美梦,忽然被太后唤醒了,还沉浸在梦境中,完全无法适合这丑陋的现实,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太后看风染容色黯然,又安慰道:“虽说帝王恩宠,最是无常。哀家这个儿子,倒是对将军专注得很,将军不必太过担忧。据哀家所知,自打皇后怀上了太子之后,我儿便未再临幸过后宫妃嫔。哀家曾有劝过,才一个嫡子,还是单薄了些……”太后还在唠唠叨叨的碎碎念,风染已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贺月喜欢他,是非常非常喜欢,可是,他不能陪他到老,也不能给他留下子嗣,这便是他的命。
  风染有些恍忽,不记得怎么送太后离开的。午时,贺月散朝回来,听说了太后来过,忙问什么事,风染只说太后来看自己,吱唔了过去。
  贺月跟风染一起用过午膳,在后宅园子里散了一会步,便一起去房看奏折,批公文。房本来甚是宽敞,贺月不舍得跟风染分开,便多设了一张案,两张案遥遥相对,坐在案后,一抬头就能看见彼此,却又能各不相扰。
  按常规,冬季养兵,各地也就是些局部战事,风染的公务不多,几下就把一些日常公文给批阅了,用了印就叫府吏发出去照办。风染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公事办完了,抬头看贺月,只见贺月把几份奏折摊开来放在案上,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神态极是专注。
  风染便拿手支着头,定定地看着贺月。已经逊了位,风染一般不会去看大臣们的奏折,知道自己跟贺月的关系极是敏感,怕大臣们参劾自己干政,深自避讳。
  大约朝堂上又有什么大事,才令得贺月想了又想,看了又看,难下决断。知道贺月不比自己,看问题看得全,想事情想得深,解决之法总是力求中庸兼顾。
  风染自己也做过皇帝,多少还是能体会一些皇帝的心理,虽然肩负一个国家的兴衰确实是副千斤重担,虽然皇帝并不能如想像般的随心所欲,但那让所有人都仰承自己鼻息的孤高地位,还是非常令人着迷沉醉。风染猜想,贺月一向喜欢把政事跟私情分开,大约也不会愿意有人去挑衅他绝对孤高的地位吧。因此,贺月愿意告诉他的,会主动跟他说,问他的看法,贺月不愿意告诉他的,风染不想去问。
  风染清楚自己的身份:在朝堂上,他是臣子;下了朝,他是他喜欢的人。无论哪种身份,两个人的关系再怎么亲昵,都没有干涉帝王理政的特权。贺月把大臣的奏折带回都统帅府,放在自己可以随意翻阅的地方,那只是贺月对他的信任,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僭越擅政。
  风染虽然生x_ing张狂孤傲,却也深知“势不可使尽”的道理。他跟贺月虽然没有天长地久,他还是想在贺月心头保留一份美好。
  贺月下了朝,一回到都统帅府,便要换了公子袍服,觉得公子袍服居家穿着舒服又飘逸。此时,贺月正穿了一件铁红色的锦缎公子袍服,未戴巾冠,只束了个铁红彩绣抹额,更显得方脸浓眉,挺鼻厚唇,不知为什么,以前风染总觉得贺月的样貌,太过硬朗刚毅,有种刀削出来的感觉,极具帝王威仪,却让人不敢亲近。现下,风染见贺月微低着头,专注地看奏折,想事情,风染忽然觉出,原来在贺月身上,也有一股卷气来,只是贺月的卷气跟郑修年不同,郑修年的卷气里,带着英武之气,贺月的卷气里,有股儒气。卷味,儒气,帝王威仪,集合在贺月身上,就融会成了一股雍容尊贵,典雅隽逸的王气。风染想,大约在自己身上,是股萧瑟杀伐的霸气吧?是了,眼前这个人,是这世间独一无二之人,最幸运的是,这人喜欢自己,一直一直守护着自己。如果没有贺月拘管着自己,自己未必会有今天。过程虽有苦涩,可是结局是圆满的。
  偶然一抬头,贺月便看见风染隔着两张案,直勾勾,迷瞪瞪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道:“看甚呢?”
  贺月一笑,更让风染脸红心跳,不敢再看贺月,转身拿起火钳子,去翻火盆里的炭火,辩道:“没看什么。”。贺月知道风染仍旧脸嫩害羞得紧,便道:“我今儿事多,别陪我呆坐,自己出去玩会子,回头我去找你。”
  “嗯,我就在外面活动一下。”风染不舍得离贺月远了,便在房外的空地上,慢慢练了套拳脚。他的外伤基本好得差不多了,痂皮虽没有褪尽,不是很剧烈的舒活舒活筋骨,却已无碍了。
  到了申时,风染看贺月仍在冥思苦想,不敢打扰了,便叫小远吩咐备水,自己去洗涤了身子。吃了晚膳,贺月又一头扎进房里,风染便跟进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本闲掩护着,偷偷瞧贺月。
  戌时,贺月似乎才终于下了决断,把翻来复去看了一下午又一晚上的几张折子朱批了,笔一扔,走到风染身前,一把抽走了风染手上的闲。风染等得无聊,不由打起瞌睡来,被贺月猛地抽走了,吃了一惊,清醒过来,喜道:“你批完了?”
  “完了。不喜看,便别看,不要糟蹋了。”贺月笑盈盈地一边应着,一边把手伸过去。风染便握住贺月的手一借力,就站了起来,分辩道:“你陪我看才有趣……拿着,回去看。”
  贺月一直握着风染的手向门外走去:“今儿晚了,别看了,歇了。”
  出门的时候,从温暖的屋里进入寒风中,风染不禁打了个寒颤:“今年好冷!”贺月便回房里,拿了件貂毛披风,披在自己跟风染身上,握着手,一路回后宅正院去了。这房仍是机密重地,暗中守了许多府兵,等风月离开之后,自会有人进去灭了灯烛火盆,仔细关好门窗,既严防死守,又相互监督。
  贺月为着朝堂上的事,想了一下午一晚上,这会儿有些神困疲乏,便想洗洗手脚就睡,风染却一直推他:“一起去洗个,我叫下人温着水呢。”
  略略泡了个澡回来,贺月更倦了,躺在床上便想睡了。风染在一边用十分不熟练的手法,替贺月推拿。不知是不是风染手法不对,推着拿着摸着按着,贺月的小兄弟来了精神,贺月倦怠得迷迷糊糊地把风染的手按到自家小兄弟头上,求抚摸。这事儿,这几天,他们做得相当默契了。
  
  第339章 我心深深处
  
  风染却把手抽了回去,俯下身子,把贺月挤开,自己在那温暖的地方躺下,微微红着脸埋在枕上,含羞带嗔地道:“你进来罢。”
  贺月一下子清醒了:“别闹。”
  风染埋在枕上的脸热得着火似的,结结巴巴道:“我身子好了,都能下水了,就有些疤还没掉。我想……你了,来……”他不懂花前月下,也不懂卿卿我我,不解风情,不晓委婉,只会直来直去。贺月便是喜欢风染这份恣意嚣张,挥洒率直,他又早就憋了许久,听了这一声,喜欢无限,猛地抱着风染,一个翻身,骑在风染身上,便去脱风染衣服,口里叫道:“小风小染……”
  风染:“……”
  以前跟贺月欢好,风染不过本着“大家都是男人,都要解决身体需求”的态度,这事儿做起来,相当坦荡,完全可以称得上没羞没臊。可是跟贺月相互喜欢之后,再做这事,却总让风染羞不自禁,像个初晓人事的小男孩一样,手足无措,抱紧了贺月,只把头埋在贺月胸前,任由贺月剥自己的衣服。贺月轻轻笑道:“你一下午,一晚上,尽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就为了这个?”
  这话,让风染更羞了,狠狠地抵着贺月的胸膛,恼道:“才……没……有……哼!”
  经历了许多曲折,许多等待,兜兜转转,贺月和风染终于实打实欢好了一场,极是缠绵,极是尽兴,彼此都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欢愉。贺月抱着风染,一个劲腻歪,不住叫唤“小风小染”。风染对贺月更是千依百顺,曲意迎合,恨不得把自己都揉进贺月身子里去。
  直到风停雨歇,贺月又扶着风染去卧房后浴池洗涤了一下,床也重新铺陈了干净的,两个人才重又睡回去。
  贺月似乎还有些兴奋,手在风染肌肤上轻轻抚摸,摸着一道尚未落痂的疤,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风染,我那么抽你,你恨不恨我?”
  风染过了一会儿才道:“不恨,忘了。”
  “你骗我。”如果不恨,如果忘了,怎么还要想一会儿才能回答?贺月又问:“那根鞭子呢?”
  “扔了。”
  贺月紧紧抱了风染一下:“我跟你说个事,你知晓了,不能嫌弃我。”
  “何事?”
  “我是疯的。”
  风染半晌才回味过来,微微把贺月推开,就着昏暗的烛光打量端详了贺月一会儿,又把贺月拉回来,偎在贺月胸口,失笑道:“我也跟你说个事:我是傻的。”
  “我说的是真的。”贺月的手指,轻柔缓慢地在风染身上游曳,轻轻叹息道:“本来,我不想告诉任何人……可是,我若不说,你心里会永远有个疤,比你身上的疤还要深。别人都羡慕我,一生出来就是太子,可是,做太子,真没有别人想像的那么好。”
  风染想到了贺响,贺响是地位尊贵,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是,风染瞧着,贺响过得并不见得快活,整天被皇后太后以及教习嬷嬷教导来教导去,这么小,就开始习练后宫礼仪了,又要求行为举止要符合太子的身份,这样不许那样不许的一大堆,叫个小小人儿,天天都要装得跟个大人似的!完全失去了一个孩童的天真活泼。风染看着,都觉得贺响可怜,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觉得心痛,所以,风染特别喜欢逗贺响玩,怎么高兴怎么玩。大约贺响在风染这里玩得高兴,找到了快乐,才特别喜欢黏着风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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