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马是怎样逼成的 作者:凡岚居人【完结】(44)

2019-05-10  作者|标签:凡岚居人 情有独钟 强强 相爱相杀 年下


  有什么比把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还要恐怖?
  这是比□□还要可怕的情况,因为□□者好歹知道这是在□□,而澹台捭阖并不知晓他在□□!
  伽蓝所训要义不过是,苍生当渡,天下当守。
  要不然兰若也不会千辛万苦地找到澹台捭阖,这个人是和眼缘,但最重要的还是兰若的责任感在作祟。
  “十年。死气不解,必有大难。”
  澹台捭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道是什么,原来是这样的小事。”
  “十年啊……足够了。”
  夜风带走了语气中的缠绵,负责控船的船夫这时上来问澹台捭阖是不是该靠岸了,澹台捭阖抬头望天,明月高悬,不见星海。
  “开船,去——东林。”
  船夫呆呆地站在那里,特么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当初是说停在湖上看戏的啊!
  澹台捭阖见他迟迟不动身,叹气道:“本王到时候再给你加五十两银子。”
  船夫闻言,头不傻了,眼不呆了,立马就下楼去招呼开船了。
  兰若笑了出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哈哈。”
  澹台捭阖也笑:“本王还没五十两银子好用。”
  空旷的平野上,一艘留客舫在静谧的大林湾中漂泊,无灯无声。船楼顶的黑暗里独坐着一人,呼吸平缓,毫无动静。
  远处传来几不可察的野物活动的声响,那人忽然抬手,一道剑意发出,黑暗的另一端,浮出少年的身影。
  “回来了。”坐着的人平淡中略显疲惫的说了一句。
  少年倔强地立在原地,始终是一言不发。
  “回来了就好。”坐着的人确乎是怀念地笑了笑,“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以为心悦一个人就注定是一辈子,忍不住竭尽全力的保护她给她想要的自由,恼怒起来又忍不住把她拴在身边寸步不离,让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你能明白吗?”
  少年不语,回头看着他,背上的刀发出道道蜂鸣。
  “她素喜烈酒,却独独钟情栖霞孤红。因为孤红的酒主葬花惜柳阮十方的那一句,人生长苦,何妨多饮一杯甜酿。
  她曾说过栖霞的十里桃花艳虽艳绝,终究是不如大林寺李花漫坡的葱茏古意。若有一天,让我代她去看一眼,东林这片她从未踏上的土地。
  她闭眼之前对我说,人生在世总要有些不完美,这样才能给惦念她的人一点可供回味遗憾的东西。”坐着的人娓娓道来,看似平静,却早已是千疮百孔。
  “唰——”鞘中刀骤然出鞘,隐蔽而凶煞。
  “她说刀客要比剑客好。
  剑负双刃,伤人伤己。
  刀唯一锋,万仞可藏。
  她说,穷此生,定不负君相思意。
  可是,终究是她伤了我,在我心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少年走了过来,对上坐着的人朦胧迷离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父亲,你醉了。”
  “醉?”那人微微一笑,“我们家的人向来是不会醉的,手中的剑是为谁而握,心中的意是为谁而起,无不清明。”
  “孤红是不醉人,是人自醉。”
  “父亲,请保重身体。”少年屈膝,跪在了冰凉的木板上,一双眼睛认真的看着那人。
  “我保重身体?”那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愚蠢的笑话一般,“将死之人,要这个身体有何用?”
  “父亲,母亲在天有灵必不愿见你如此。”
  “哈哈,她是我最爱的人,可是……她最爱的人是你啊!”那人面露痛苦之色,“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可是久儿与我之间至今又岂止十年!”
  “父亲……”
  “听着!”
  “……是。”
  “我死后,你需服丧三年,不许出山半步!”
  “父……”
  “是了,呵,你是最肖她的。我应该打断你的腿,关你在剑冢思过……”那人惨笑,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黑血,染红了雪白的广袖。
  一盏巨大的天灯悬停在了舫楼的小亭畔,照亮了这片黑暗。
  少年别过脸看着那摇曳的灯火,到底是一口气叹了出去。纸糊的灯面上,君山十诫的“酒色财气私,言行举止愚”赫然在目,一条条一字字不秀丽,却充满狂放与内敛的矛盾意味。
  “儿子……明白。”
  那人松了一口气,坐的极正的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那盏天灯中的油已尽,微弱的火苗熄灭,终于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笔直地摔下,沉入水底,不见踪影。
  


第31章 崇文东林
  船行于夜雨之中,淅淅沥沥,千灯地界枯黄的土地终于恢复了生机。不过,乘船已远的澹台捭阖自然是没有机会亲眼目睹这事的,一觉就睡到了东林城外大林湾。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端得是极为畅快,是以澹台捭阖换上了麻衣稍加乔装改扮就拉着兰若下了船,岸上一片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景象,各色叫卖声不绝于耳。
  澹台捭阖抬步欲往南边的大港口走,却不想当头擦肩就撞上了一个老尼姑。那老尼灰衣Cao鞋,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吓人的长了两个r_ou_瘤,看样貌想来没长瘤子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对不住,对不住,瞧我这个瞎老婆子,您老行行好,大人有大量,别计较我这遭报应的。”
  满地打滚的青瓜绿菜,老尼姑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在泥泞不堪的地上摸索,一双手皲裂发黑,粗笨难忍。
  澹台捭阖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副样子吗?当然是不能的。纵然错不在他,又怎么可以漠然旁观?兰若已晓得八分他的x_ing子,只好叹息着也蹲下替那老尼收拢东西。
  收齐了一圈东西,澹台捭阖扶着竹篓打断了老尼姑嘴里止不住的吉祥话,问到:“阿婆,您是这孤山寺的僧尼吗?”
  “哪里,哪里敢当,我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吹火的糟心污罢了。”
  “那您知道——大林的李花林子哪儿长得最好吗?”
  “诶诶诶诶,这个公子你是问对人了,西林那块我熟啊!我跟你说,从这往山上走,一百级青石板,再往右拐,有一棵歪脖子树,摸着树转圈数三声,停下再往上走……右拐……左拐……再右拐……啊……是右拐还是左拐来着?”
  兰若耸肩挑眉看向澹台捭阖,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你问路也找个明白人问啊,找这个瞎眼老太婆干什么!
  澹台捭阖抚额:“阿婆,阿婆,我们替你拎着篓子,你带我们两个上去,您看成吗?”
  “左拐……右拐……啊?醒的,醒的。”老尼姑像是不放心,始终不肯放手那背篓,澹台捭阖只好由着她,半拽半背的就上路了。
  一路颠簸,终于知道了路径也将老尼姑送到了孤山寺的伙房里,两人这才向着西林去了。
  山脚下的人声还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却丝毫不破坏此地的空谷幽寂之感。西林所在的孤山西面地势奇特,高凸的峰顶恍如刀斧一般,尖刻出离。所以,等到上了顶才能望见西坡的景致。
  “现下不是李花开的季节,想来没有什么的。我只是惦记着来看一眼,待会就带你去找好吃——”澹台捭阖话音未落,就见兰若脸上就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背后阵阵入骨的馨香传来。
  澹台捭阖当即回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树树欺霜赛雪的李花,至白至纯至粹,摄人心魄,令人半天移不开眼。
  澹台捭阖顿时语塞大窘:“我……我……兰若,李花是这个时候开的吗?”
  “不是。”兰若抽出了墨眉,气势沉着地横于身前。
  “有问题?”
  “阿白,你身上的死气……实化了。”
  “什么?”澹台捭阖没有在意兰若关于命数的话,只是顺着他的视线抬头一看,李花掩映中有一座亭子,飞角如翼,于朴拙中见大雅。
  兰若忽然莫名地笑了出来,道:“走。”
  “你到底看出了什么?”澹台捭阖追问。
  “不要用眼,用鼻子。”兰若收起墨眉,毫不犹豫地就向着那亭子走去。
  “什么!”澹台捭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猜不通兰若这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只好追了上去。
  亭子对着碎石小径的一根朱漆柱上挂了半副对联,用极正的楷书写着——名乎利乎道路奔波休碌碌。
  澹台捭阖一见这架势就心道不好!
  东林崇文,天下皆知,此处的老弱妇孺俱是非同凡响之辈,三言两语就可以逼得别处士子毫无还嘴之力。
  此时抬首只见一名灰袍尼姑盘腿正襟危坐于茶案之前,手上的青瓷小嘴茶壶不疾不徐地流出淡淡的茶水,一一落在了小杯中。
  那尼姑连眼皮子都不抬一抬,自顾自地看茶,口中淡淡道:“王爷,请落座。”
  澹台捭阖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不知上人有何贵干?”
  那尼姑照旧是八风不动的样子,随口道:“贫尼偈未迟。”
  澹台捭阖愣了愣,立即意识到这就是出对了,马上还口:“本王悔无及。”
  “若偈未迟。”尼姑似乎是微微一笑。
  澹台捭阖抬头望天:“应悔无及。”
  那尼姑将茶盏一推,道:“王爷不必拘束,请用茶。”
  “这……这算是对子?”澹台捭阖正犹豫着,一旁的兰若早就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端起茶盏就是一阵牛饮。
  “非也。”尼姑指了指另一个蒲团,澹台捭阖见此便讪笑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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