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客栈 by 方都(下)【完结】(15)

2019-05-10  作者|标签:


  
  那上官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倒也不再为难,一扭身,冲着身前一种军士道:“小-兔-崽子们,都给我精神这点儿,别给老子丢面子,一会儿,等那些举人老爷来了,再让你们好好耍耍!”他虽没把话完全挑明,但身前的一众显然知道他言下之意,闻声不由的露出了些跃跃欲试的神情来,那上官也乐得如此,见精神面貌上来了,便也转开视线,满眼期待的朝大门处望去。
  
  待那一群身着儒士衫头戴文士帽的目标终于进入到他的视线里时,那上官眼中闪过了几丝激动的情绪,于是,在新嫩或愕然或困惑目光中,在老生不自在的神情里,那中年上官大步来到众人身前,先是踌躇满志的搓了搓手,随后便挂着恶意的笑,朝着眼前这一群未来英才们暴喝道:“脱!都给我脱!”
  
  虽然早就心理准备,但还是难免愕然的高飞在一阵有辱斯文的低咒声中,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暗道,这老小子,喊话还真是直接啊。
  
  


93

93、第93章 ...


  在贡院号棚旁的空地上,一众学子按考号站好之后,便与那面目粗豪的中年军官大眼瞪小眼,这种状况从那上官突兀的惊天一喊之后,便开始了。
  
  却说那上官见自己大吼一声后无人响应,不由大怒,厉声道:“尔等再不乖乖将衣衫除去,莫怪大人我不客气!”他虽说得义正言辞,不过,他话听着怎么都透着股猥-琐的味道,因而,待他话音一落,除了换来一片怒目相向以外,没有任何实际功效。那军官见状不由冷笑出声,心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大手一挥,就要强来,忽听得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高声道:“大人,使不得!”
  
  众人闻言不由的朝声源处望去,那武官暗道一声晦气,也悻悻的朝那声源处望去,却见一个身着六品朝服的中年男子正快步朝这里跑过来,几步来到考生身前,那中年官员先是不着痕迹的将军官挤到一边,随后,便一边用广袖擦拭额角的汗液一边歉意的看向身前的一众学子,好一会儿,那中年官员终于将起喘匀了,却是面色一正,先小心的正了正衣帽,随后才向众学子深深一揖歉声道:“本官来晚了,真是对不住。”他态度很是谦逊,一下子就博得了一众考生的好感。
  
  却见那中年官员随后面色一正自我介绍道:“本官姓徐,添为贡院内龙门监考管,说着,又指了指身旁一脸憋屈的军官:“这位是伍大人,为此次考试的佐官,他故意将‘佐官’二字咬的极重,让人对谁主谁辅一目了然,那伍姓军官闻言不由心下暗恨,但还是不得不忍着气道:“大人来的正好,这帮穷酸不肯脱衣服,真真可恶,本官正要教训一二……”
  
  那徐大人闻言,眉头跳了跳,心下腹诽道,你说的这么粗鄙,自然没人听你的,又暗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要不然等这武夫强来,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心中虽是抱怨不断,但徐大人面上还是一片祥和,只见他先是冲那伍武官和声道:“大人且慢来,容本官先说先说两句,”
  说着,他也不等那伍大人回话,便自顾自的转向身前的一众学子,不紧不慢的道:“尔等前来中都应考,想必考前也听过这会试的种种规矩,当然,即便未曾听过也无碍,本官这遍解说一二,”
  言罢,他便在众学子或了然或好奇的神情里缓声道:“我开元国科举最重的便是‘公平’二字,先帝设科举,为的便是为国求才,但总有些心术不正之徒,蓄意破坏科考公平,历年都会有些心存侥幸之辈,将一些违禁之物待进考场,以期达成一登龙门的夙愿。”
  说着,那考官深深的看了看身前的厄考生一眼,沉声道:“但是,你们甘心吗,被这种投机取巧之人挤掉了位次,我想大家必是不愿的,因而,也请大家配合伍大人的检查,以正考纪!”
  
  这徐大人的话显然很有煽动性,一下子便将学子们的抗拒之心打消了不少,不过,这当众脱衣却还是让一些人接受不了,他话音才落,就听得人群里一阵窃窃私语,那徐姓官员早有所料,见状倒也不慌,略顿了顿,便调高声调道:“本官知道,做当众除衣这等非礼之举大家都心有不愿,但这会试的规矩就是如此,如果不愿配合,那本官也只有忍痛,将之请出考场了。”他此话一出,四周立马安静了许多,那上官见状,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来,和颜悦色的道:“大家切莫太过介怀,当年本官也有此一遭,为了前程,万事容忍一二便是了……
  
  会试,作为科举仅次于殿试最为重要的一张,起严格程度比之乡试那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对于身份的检查,自不必说,不过,这种身份确认早在学在们踏上公车那一刻就开始了,考生们从所在州县处罚,沿途所过州府皆须进行户籍与身份盘查,看有无冒名顶替之辈,向党之间,也需五人结保,相护监督,因而,考生们在不知不觉只见,身份检查便已经完成了,那么,这贡院之中需要严查的是什么呢,洛大老爷的话仍尤在耳:“会试所虑,绝非替考,而在夹带,这搜身检查是必然的,届时,届时,你二人忍耐片刻便好,且勿与那些莽夫争胜。”高飞还清晰的记得洛老大爷说这番话的时候那尴尬的神情,现下,他正切身的体味着这种尴尬。
  
  初春的清分尤带着几丝凉意,脱了外面的罩衫,只穿着里衣的高飞知觉的luo-露在空气中都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见那伍姓军官在众学子乖乖配合之后,终于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在风中瑟瑟发抖的一众学子,他先是解气的哼哼了两声,随后,便冲身旁一众军士高声道:“一会儿眼睛都给我放亮一点,细细的查,宁可查错,绝不放过,要是有漏网之鱼,哼,看老子回去之后怎么收拾你们!”
  
  众军士听的上官这么说,哪还有不明白,这分明之自家大人刚刚吃瘪,想要找回场子,无不轰然应命,再看向学子们的神情那便是盯上了肥羊的饿狼,那徐大人听着不对,不由的出言劝阻:“伍大人,他们好歹又举人的官身,这搜查之时……”
  
  “徐大人不必说了,”不等对方说完,那伍大人便不客气的截口道:“下官自由分寸,说着他又似有深意的道:“下官在边关也呆了好些年了,这走私贩运的匪类也抓了无数茬,这身上带没带不该有的定西,这看两眼,摸一把便一清二楚。”说着,他暗含威胁的看了徐大人一眼:“大人刚刚说要严肃考纪,本官也是深以为然,所以,这会儿便要严查,大人可不要在此时心软,放过了那心怀歹念的家伙,那可就不好了。”
  
  徐大人看着口才忽然便好的伍姓军官,抽了抽嘴角,终是没有在多说什么,他虽总领考试全程,偏偏搜身这比较敏-感一项他只能从侧面干预,不能直接插手,现下,人家摆明了不走寻常路,还句句占着理,徐大人虽自诩辩才无双,但此时也莫可奈何,只得郁闷的站到一旁。那伍大人见状,很是自得的笑了笑,对后,便开始指使着手下的兵将**起身前的一众学子来。


94

94、第94章 ...


  有的看官要问,这应试学子好歹有了官身,而且若经这会试一朝得中,那便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这军官何致如此留难,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说起来,文武官员相护倾轧本就是惯例,而这军官的举动看似草率,实则还是有所依凭的。
  
  正所谓文官熬资历武官拼功绩,说白了,就是武官升迁依仗的是战场上以命搏命的生死搏杀,而文官提拔靠得却是经年宦海沉浮的时间积淀。
  就拿这参加会试的考生说,这帮学子里既便是那得中状元、榜眼的天纵奇才,考完试也先要进翰林院深造学习。等他们从翰林院学成出来,还没缓过劲,就会被踢倒地方补缺,不济一些的,还得先从七品小吏做起,想要封疆一方或是重回中都,还不知是什么年月的事呢。而每届负责贡院搜身检查的军士又各不相同,等那些学子终于腾出手来,准备打击报复的时候,谁还找得着谁啊,这也使得这帮军官肆无忌惮的原因了。
  
  脑中把这各种关节过了一遍,高飞再看向眼前那两个眼神诡异的军士时,目中除了无奈便只剩下无奈了。
  
  说起来,这帮军士本就来自边关,身上不免带着几分匪气,又得了上司的命令,对待眼前这帮未来的官老爷,更是半分客气也无,一众考生就像是犯人一般被呼来喝去,更有那从军中带出些不好习气的家伙,见那五官端正,气质出众的考生,无不暗中揩油。
  
  高飞只觉得前胸被恨恨的摸了两把,心下大恨,怒瞪向那出手的军士,却见对方挂着恶意的笑,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偏他身旁的另一个军士一脸的熟视无睹,还侧了侧身,将高飞愤怒的表情巧妙的遮挡起来,原本,这军士两人一组,是为了相护监督,如今却是变了味儿了。
  
  高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这口恶气咽下,也不理会对方的挑衅,转脸朝别处望去,就见四周遭殃的绝对不只自己,偏这场考试太过重要,被暗中袭击的考生大都都是一脸愤然的选择忍气吞声,不远处,洛疏毓身边站着的那个獐头鼠目的矮个小子也不知做了什么,正盯着衣衫不整的洛疏毓嘿嘿诡笑,而那洛疏毓一张俊脸憋得通红,显然是到了爆发的边缘……
  
  除去这些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那搜身还是成果颇丰的,那边关军士到底还有两把刷子,在与走私贩子们常年的斗智斗勇的过程中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往往能十分迅速的从那心怀不轨的学子身上搜出点东西来。
  
  要说这作弊的手段古人比之今人绝对毫不逊色,从靴子的夹层里找到的袖珍书册,从里衬夹衣里写着蝇头小字的布块,夹在文士巾中甚至是发髻里的纸团线球,零零总总,却是让人打开眼界。
  那伍姓军官倒也光棍儿得很,一点脸面也懒得给,抓到了作弊的学子也不理会对方可怜兮兮的告饶,连衣服都不让人穿好,便直接命人扭送至刑部,当真是让众学子见识到了什么叫斯文扫地。
  
  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这例行的搜身检查终于结束了,伍姓军官先是心满意足将眼前被他摧残了一遍的考生扫了一遍,随后才转向一旁快要昏过去的徐大人,一脸征询的道:“如何,就到这儿吧。”
  
  徐大人打从心里害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连话也顾不上说,大手一挥,这搜身的环节终于算是结束了。心有余悸的考生们如蒙大赦,在众军士意犹未尽的目光中,飞快的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号棚。不多时,贡院一角的明远楼传来阵阵鼓声,守门的军士闻声,一脸肃穆的将贡院的大门缓缓关上,正所谓‘锁院贡试‘,这春闱考试,至此便算是真正的拉开了序幕。
  
  站在门外,高飞将属于自己号棚打量了一番,几尺见方的小棚子,只有他在洛家西苑耳房的三分之一,狭窄的小门会从外面落锁,每间屋子都有一个可以从外面开启的视线良好的大窗,方便分发考卷以及监督考生的行为,跟在高飞身后的军士见他不往屋里走,只是在门外不住的打量,不由上前推了他一把,恶声恶气的道:“看什么呢,还不快进去!”高飞闻言,高了个罪,忙朝屋内走去,那军士只等高飞进去,便飞快的落了锁。
  
  进到屋里,高飞只觉的一股霉腐之气裹夹着异味扑面而来,眼睛还没有适应屋内的灰暗,皱着眉朝屋里走了几步,忽觉脖颈一凉,高飞暗道晦气,心说,莫不是这破房子还漏雨?伸手一摸,只觉得手上一阵黏腻,待闻到淡淡的腥味,高飞心中一震,倏的抬头朝屋檐上望去,待看到房梁上那人,他险些惊呼出声。
  
  屋外的士官瞧着不对,不由喝问道:“怎么了?”
  
  高飞闻声一惊,再转过脸来,已是满脸的郁闷,指着头上抱怨道:“这破地方多久没住人了,怎么还落灰?”
  
  由于光线太暗,士官在外面哪能见到什么,见高飞说的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由的一阵不耐烦,很是敷衍的道:“每个屋子都一样,你还是将就一下吧。”说着,也不待高飞回话,便快步离开去查看其他房间学子的情况了。
  
  见那军士走远了,高飞终是再度抬眼朝朝那檐上之人看去,对方的视线也正朝他扫过来,四目相对间两人均是一脸复杂。
  


95

95、第95章 ...


  见学子们顺次进了各自的号棚,徐大人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上首的主官座位上,这大半天的他功夫先是体力活动后世精神摧残,现下只觉得心神俱疲。
  
  伍大人倒是生龙活虎的很,哼着变调的小曲儿,迈着四方步,在考棚间四处巡视,眼中满是兴味。说起来,这中都贡院的内龙门也是个充满传说的地方,早年便有这号棚闹鬼的传言,说是这贡院里充满着不第学子的怨气,让考生在应考试,心生愤懑,无心作答,恰有学子在应考时猝死,让这一说法是甚嚣尘上。后来,为了平息恐慌,礼部还专门拨出银子来请中都颇有名望的道士做法驱邪。
  
  当然,对于这种说法伍大人心底是颇不以为然的,他常年战场征伐,自认煞气盈身倒是不惧恶鬼,而让他感兴趣的是从同僚那里听到的几个极是有趣的小段子,想到那同僚说起来时吐沫飞溅一脸揶揄的模样,伍大人只觉的兴致盎然。
  
  这不,还没走几步,就听得前面一阵惊呼声,伍大人心说来了,连忙抬步过去。没等他走近,就闻得一阵烟熏火燎的味道,伍大人好奇的往窗口一探,就见一个身形消瘦的考生正一边尖叫一边扑打袖子上的火苗,见伍大人过来了,他像是见到了救星,带着哭腔嘶声道:“大人救我!”。
  
  伍大人见他哭得凄惨,也收了玩笑的心思,朝狭室一边努努嘴,那考生顺势看去,就见那靠墙处摆着个盛满清水的小陶罐,他倒是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全身浇了个透,这才安心般的长舒了一口气,伍大人看那学子的狼狈相,很是不屑的撇撇嘴,心说,这帮酸儒还真是胆小如鼠,也不理那一口气用尽了两天饮水的倒霉蛋,大步向前行去。
  
  还没走多远,又听得不远处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伍大人浓眉一挑,暗道这又是怎么了,快步走上前去,就见那号棚处浓烟滚滚,早有几个军士在那里探头探脑,伍大人扒开众人朝屋里看去,伴着一股浓重的糊味儿,就见一个广袖长衫的考生正手忙脚乱的摆弄着手边几样做饭的家什,锅里不知被他炖进了什么,那阵阵糊味儿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似是被众人围观的有些窘迫,那考生终是可怜兮兮的朝屋外看过来,于是,伍大人就这么突兀的看到了一张被烟气熏得黑如锅底的大花脸,那伍大人看到此处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一众军士也是忍了好久,闻声不由都凑趣儿的大笑出声,直笑得那考生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伍大人笑够了,挥退了众人,留那考生独自同浓烟奋战,继续向前巡视,就见有在屋内扫灰去尘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有拿着炊具茫然失措的,有抱着长霉的被褥如丧考妣的。
  
  一路行来,伍大人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大为开怀,自此,他对那个同僚对于书生大都生活不能自理的评价深以为然,心中更是认定那同僚所传的,有学子在应试时被自己号棚内的便盆熏晕过去趣闻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带着难得的好心情,伍大人兴致勃勃的往下看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的,他有些突兀的顿住了脚步。
  似有所觉的抽了抽鼻子,待确定闻到了一股饭香之后,伍大人不由的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后便快步朝那香气的源头走去。
  
  这回,伍大人意料之中的情景都没有出现,没有凌乱的屋舍,没有慌乱的考生,就见那方寸之地早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干杂物也被归置整齐,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年正半蹲在屋中一角手法娴熟的生火做饭,那阵阵清香正是来自锅内的米粥。
  
  火候正好呢,伍大人看了两眼不由心下暗道,就见那少年此时正从容的将锅中的粥又大火熬煮便为文火慢炖,随后,从身侧拿出一碗弄好的面糊和几个鸡蛋。
  
  这是要摊煎饼?吞了吞口水,伍大人有些不确定的想到。很快,他的想法便得到了印证,就见那少年在平底锅内抹了一层薄油,随后,将准备好的面糊缓缓的倒入锅内,等了片刻又将鸡蛋打入划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在灶间花了不少功夫。
  
  看着那个貌似松软可口的成品,伍大人只觉得惊讶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更令他愕然的是,那少年摊好了煎饼似是尤嫌不足,还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了两个袖珍的瓦罐,却是早就制备好的面酱同泡菜。
  
  半张着嘴,看着那少年不紧不慢的将一切弄得井井有条,伍大人只觉得自己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似是坚不可破的某种认知被骤然打破了,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吗,不是都说这酸儒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吗,伍大人被眼前的情景深深的打击到了。
  
  又站了一会儿,伍大人只觉得越看越饿,光能看不能吃的愤懑感让他心情大坏,索性不再自虐,当机立断决定巡视别的号棚舒缓心情。
  
  临走时,他看着少年清瘦的背影,怒哼了一声,心下不无恶意的想到,这小子花样这么多,学问肯定是不好的,仿佛这样,就能让心情好转过来一般
  
  伍大人临走时那一声怒哼让高飞有些茫然的转过脸来,不过,他除了看到一个纠结无比的背影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高飞倒也不甚在意,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几样饭食,盘算着怎么用简单的食材把晚饭弄得更丰盛一些,那人可是带着伤呢,他一脸忧虑的想到。
  


96

96、第 96 章 ...


  夜幕悄然降临,贡院四周格外寂静,除了风声就只剩军士夜巡的脚步声,号棚里,除了暖炉中还有点点炭火散出微弱的暖光外,四周漆黑一片。
  
  大风呼啸而过,刮开了半扇窗子,春夜的寒凉趁虚而入,将一阵凉意带入屋内。
  
  高飞披衣起身,将窗子关严,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残茶已冷,入口只觉分外既苦涩,勉强将茶水吞入腹中,高飞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正要摸索着返回床上,忽觉手背一暖,却是端茶的那只手被另一只大手包裹住,高飞面上一热,只觉对方指节处的厚茧摩挲着自己手背的皮肤,带着一股粗粝却灼人的热意。
  
  挣了挣,没能挣脱,高飞不由眉头轻皱,却见对方浅笑一声慢慢的将高飞的手带向自己身边,托着他手中的杯子,对方很是自然的将杯中的残茶送到了唇边,随后便在高飞吃惊的目光中将杯中不多的茶水缓缓饮下。
  
  被他的举动弄得怔住,高飞僵直着手臂不知该如何反应,不经意间,指尖触到了对方的薄唇,那柔软的触感让高飞一阵战栗,随即便倏的清醒过来,不及多想,高飞猛一使力,终是将手抽了回来,
  
  ‘当啷’一声,伴着茶杯碎地的脆响,这恼人的哑剧终于被打破,高飞惊了一跳,轻呼一声,就要去捡,不料手臂被一股大力拉住,这回,那人却是不容他再挣脱,猛一使力,便将高飞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高飞见对方如此不由得心下大恨,手肘用力一撑,便想挣开对方的钳制。
  
  心下带着怨气,出手便失了分寸,一肘下去,对方果如他所愿般身形一僵,可惜,还没等高飞高兴多久,就听得对方吃痛的嘶了一声。
  
  高飞这才想到对方身上还带着伤,不由大为懊悔,不敢再挣扎,双手扶住对方的肩,口中有些慌乱的喃声道:“怎么了?可是伤到哪里了,伤口撑开了吗?”
  
  见对方半天没有回答,高飞心下更急,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探进了对方的衣襟里,慌乱的寻找着那可能崩开的伤口。
  
  屋中灰暗,心下焦急的高飞自是看不到最方唇角溢出的笑意,不过,那人也没得意太久,随着高飞的修长的手指在身上不断游走,他只觉得一股压抑在心底隐秘的热情被猛的点燃了。
  理智被本能挤到一边,一时间,他面上多了几丝异样的潮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猛地将这汹涌而至的yu-望重重压下,随后便一把抓住了高飞四处点火的手。
  
  高飞见对方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呼吸便变得急促了起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不妥,可要收手已经晚了,只因那惹祸的手又被对方捉住。
  
  这回对方只是略一使力,还没晃过神来的高飞便一下子跌进了对方的怀报里,仿佛能感觉到高飞此时的惊惧慌乱,对方轻柔的吻着他的鬓角,口中不断轻声呢喃:“莫慌、莫慌……”低沉的声线有些嘶哑,但还是具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在那一声声柔和的低语中,高飞终是冷静了下来。
  
  待回过神来,高飞有些尴尬的侧了侧脸,同对方隔开了一段距离。
  
  对方见状动作略缓,顿了顿,才凑到高飞耳边,试探的道:“可是恼了?”
  
  高飞听出那话中的调侃之意,不由的一阵羞怒,不过却是不敢再胡乱挣扎,生怕又伤到
  身后的某人。
  
  怒气无处发泄,高飞不由得愤愤的怒哼一声,对方见状,有时一阵浅笑,不过,这回他学聪明了,于是,高飞还没等恼羞成怒,便被一阵暖意包裹住了。
  
  对方像是怀抱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将高飞紧紧的包裹在自己高壮的身躯里,下巴抵着高飞的肩,鬓角磨蹭这高飞的面颊,带着隐晦的讨好,一时间,高飞只觉得心下那股莫名的怨气就这么烟消云散。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一阵绵长伴着一阵清浅的呼吸声,换了个姿势,高飞将头枕在对方的胸膛上,听着对方那强健有力的心跳让他莫名的安心,双手环抱住对方,轻抚着那厚实的背脊,隔着单薄的衣衫,薄薄的纱布,正好能摸到背脊处那道不浅的伤痕,高飞仿佛能感觉到对方当时的痛。
  
  一股淡淡的旖旎在四周升腾起来,陌生、却又意外的自然,感受着这份意外的安定,高飞索性闭上眼,不去此情此景究竟有多么的荒唐无稽。
  
  暗室的静默持续了好一会儿,屋内的两人似是都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里,直到高飞首先出言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张伯行,你……。”
  
  埋在对方广阔的胸怀里,高飞只觉得自己又无数个问题要问,但一开口却又觉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出问起,猛然间想到,此时,这个正和自己耳鬓厮磨、紧紧依偎的男人,这个让他心神大乱,甚至无心应考的男人,他竟然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一时间,高飞嘴角多了几分自嘲。
  
  仿佛能感觉道高飞此时复杂的心绪,张伯行紧了紧手臂,将怀抱收的更紧些,仿佛是害怕怀中易怒的少年再此挣脱他的禁锢。张了张嘴,张伯行却苦笑着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太多的辛密,太多的诛心之言,他想要放开胸怀对着身边的心仪之人一一倾诉,却又深恐这阴私给对方对来丝毫困扰,一时经怔在那里。
  
  似是感觉到对方的迟疑,高飞反倒静下心来,耐心的等待起对方的答复来。
  
  高飞的表现让张伯行更加慎重,沉默了好久才出言道:“我是在宫中被人刺伤!。”
  
  “什么!”虽说早就有听到各中辛密的心理准备,但骤然听到这句话,还是让高飞吃了一惊。
  听出高飞口气中的吃惊与忧虑,张伯行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昨晚的回忆重又浮现在心头,回想那一夜,古怪的熏香,带着淡淡异味的水酒,那一瞬间的眩晕,以及那时机把握的妙到颠处的惊天一剑!
  
  然后有是什么呢,一脸惊慌的皇帝,一脸狠厉仗剑而立的陌生老者,那时的他死死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明白了很多却又如此的疑惑,但那凶险万分的一刻他以无暇思索,一把掀掉酒桌,挡掉不期而至的暗器,他甚至来不及感觉究竟伤到了哪里,便飞身而起融入了屋外的黑暗中,随后,四周意料之中的绽起了滔天的火光,响起了喧嚣的人声……
  
  想及此处,张伯行目光转冷,手指缓缓收紧。心底泛起一股滔天的恨意,他没想过一言九鼎的帝王在竟会如此行事,他没相到自己心中的两全其美在别人眼里是如此的不值一晒,对方的行动无声的嘲笑着他的天真,一时间,他似是被当头浇了一捧冷水,那原本美好的设想统统化作泡影,被辜负,被背叛的愤怒超越了一切,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如何来报复!
  
  嘶,吃痛的抽气声将张伯行的思绪拉了换来,看到怀中的少年,张伯行刚刚一腔激愤瞬时消散无踪,不,他还不能,苍州,那片生养他的土地上还有他的亲人,他的战友,他所有的眷恋,他怎能任它被轻易毁掉……
  


97

97、第97章 ...


  翌日。初晨刚至,收拾妥当的考生们刚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就听得一阵悠远的鼓声从明远楼传来,伴着渐进的鼓声,原本还泰然自若的考生霎时紧张起来。
  
  考卷是夜间送到的,用马车装载,落了双重重锁上封,徐大人同伍大人各执一枚钥匙,在众人面前,将内外两把大锁打开,以示新卷启封,随后,由巡官顺次分发考卷,待鼓声渐止,试卷便规整的呈放在了考生们的书桌上,徐大人等那考卷分发完毕,便一脸肃穆的道:“开始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便有军士上前将贡院最前方石台上的两柱香点燃,此时,方可开始答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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