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渊没有去拦他。
“文渊，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儿了。”洛丘白拉着他的袖口，声音低低的。
季文渊的反应慢了半秒，似乎刚回过神来。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拉着人就走出了宴会场所。
他非常贴心将洛丘白送到了家门口，温声道了别后径直回了家。他靠在门上，神情莫测。
罗振涛那句“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了”就像一记闷雷一样在他的脑海中炸响，让他猛然惊醒。
对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心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不了解自己的喜好……
他从没有忘记过那种感觉——
那种身体和心灵被一分为二的感觉。
他的身体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遇到特定情况便会做出反应，但他的灵魂却在冷静旁观。就好像一切都在欺骗他的感官，让他去相信自己深爱着洛丘白。
“洛丘白……”季文渊低声呢喃，眼里闪着冷意。
罗振涛也是高等异能者培养院出来的同年第一，他的意志力无可置疑的非常强悍。180年以来，从没有听说过他对谁动心。但是凭什么洛丘白就能让他失控？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失控？真的是他的错吗？
回想起来，在他想要揍罗振涛的时候，洛丘白竟然阻止了他。一个“洁白无瑕”的少年，在这种时候能够这么冷静地去思考“失礼”吗？
“终于露出破绽了吗……”
第10章 诺曼帝国（10）
季文渊知道每个新上任的的议员都会于就职的第一年在帝国内进行随机巡查，但他没想到的是，罗振涛竟然会提出带洛丘白一起去。
和新上任的议员一起去巡查是个肥差，没有固定的工作又可以轻松提升资历。一般来说，如果议员家里有需要照顾一下的低职位年轻后辈，就会带着他一起出去巡查。和罗振涛一起去巡查，对于洛丘白是一件好事，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罗振涛会不会再一次失控。
对于这一点，从来就不在季文渊考虑范围内，尤其在是那天宴会后。
他什么都不会说，但他想看看洛丘白会不会拒绝。
虽然他现在已经基本上确定洛丘白这个人有问题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抱着一丝期望——希望洛丘白没有问题，期待洛丘白像个正常的少年一样不敢再和罗振涛单独相处，期待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多了。
可是洛丘白好像已经放弃了继续彻底伪装，只是稍稍犹豫挣扎了一段时间，然后就表现得好像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一样，自己“想通”跟着罗振涛一起去了。
季文渊目送着他跟着罗振涛一起远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却越发深沉。
果然不该抱有期待。
这一份感情，他挣扎犹豫了三年有余，现在终于被证明是彻底的欺骗。
他仿佛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帝国，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么久，他完全没能发现洛丘白是怎么影响他的，这种未知的手段太过可怕，他能够从中预见到一场灾难。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守护住诺曼帝国。
季文渊突然笑了，嘴角慢慢上扬，表情最终定格在一个淡淡的微笑上。这是一个学自于参考图片的标准的笑，但在配上季文渊毫无感情波动的深蓝色眸子后，却让每一个看到的人觉得全身发冷。
作为基金融合技术的最高杰作，季文渊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他是为了守护诺曼帝国而存在，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抹杀所有灾难的源头。他现在还没能找出洛丘白的秘密——但是没关系，他总有一天能够知道。
此后的整整两个半月里，季文渊和洛丘白保持着每天半个小时视频通话的频率“联络感情”。季文渊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温和，洛丘白没有看出来，光屏对面的男人对他的爱正在一天天减少。
这天早上，季文渊正在工作，突然一份紧急情报传来——东11区出现非常规A8级兽潮 （出现异兽最高等级为八级，总数量在2000到5000之间） ，发生原因不明。现东11区的曲滁城已经被包围，最麻烦的是，根据卫星定位，请去巡查的议员——罗振涛就正好在那里。
季文渊皱了下眉，起身前往萨琳娜的办公室。
“请进。”在他敲门的第一时间萨琳娜就立刻回应道。季文渊推开门进去，就看见萨琳娜穿着一身作战服斜靠在办公桌上。
“部长。”季文渊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你来得正好。”萨琳娜神情严肃。“这次的兽潮级别太高，发生的又很突然。军部的导弹已经开始绞杀外围的异兽了，曲滁城目前为止还在罗振涛议员的帮助下，勉强支撑。帝国高层联合决议派遣五台八级机甲协助战斗机器人部队剿灭异兽。八级机甲至少要七级异能者才能掌控，那边人手不够，要我们去两个人支援。我决定让你和我一起去。”
季文渊本来就是来自请去支援的，自然没有异议。
分配给季文渊的是一台二十多米高的黑色机甲——千钧。季文渊学习过机甲驾驶，但也仅限于七级机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八极的。八极机甲基本上可以和八级巅峰异能者相抗衡了，目前为止这个等级的机甲已经是帝国的最巅峰科技战力了，能够抗衡九级异能者的机甲虽然已经有了设计图，但是能够承担起那种强度的合金还没有被创造出来。
“季文渊，怎么样？控制得了吗？”机甲屏幕左下角出现了萨琳娜的头像。
“可以。”季文渊冷静道，开始控制着机甲进行初步活动。
这时旁边两位来自于执行部的七级巅峰异能者也加入了频道。很快最后一位来自于皇室的护卫队长（此次活动队长）也加入频道，发生来了一张异兽分布图，又在上面进行了五等分，说道：“我们每人挑一个区域负责，军部那边说远程轰炸快要结束了，让我们半小时内最好能赶到那里和战斗机器人部队会合。”
“可以。”
“没问题。季文渊，你怎么样？”
“我需要5分钟熟悉机甲。”
“我这也没问题。”
队伍里除了季文渊以外，都至少驾驶过一次八级机甲。六级以上的每一级之间都是一道鸿沟，想要适应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我好了。”季文渊很快适应完毕。
队长当即下令：“出发。”
五人cao纵着机甲升空，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到达了指定地点。此时远程轰炸已经到达了尾声，兽潮中较弱的异兽已经死了一大半，大片尸体铺满了曲滁城外的土地，让人触目惊心。
频道里很快传来队长的声音：“兽潮等级已经下降到C8级（500到1000头，最高等级8级），机器人部队已到达十公里外，两分钟后到达。你们自行选择时间加入战斗。”
季文渊半眯起了眼睛，双手虚按在cao作键盘上：“开始攻击。”
……
曲滁城墙上，洛丘白正背着浑身是血的罗振涛全力躲避着飞鸟异兽的攻击，向城墙上的升降台跑去。
远处的城墙上还传来不少异能者和异兽战斗的声音。
“咳……你别管我了，放下、放下我自己逃吧。”罗振涛全身都是伤，最严重的一处甚至穿透了他的腹部开了个不算小的洞。这种伤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死了，也就是高级异能者生命力强悍，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你说什么傻话，”洛丘白的声音颤抖，带着剧烈的喘息声，“刚刚遇到那三头七级异兽围攻，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现在怎么可以抛下你不管！”
罗振涛脸色苍白，闭了闭眼，愧疚道：“对不起，都……都是我的错。本来是想补偿你的，咳咳，没想到、没想到反而害你落入危险境地。”
洛丘白勉强躲开一只飞扑过来的四级异兽鹰，摇头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自己选的。”
罗振涛沉默良久，久到洛丘白差点以为他晕过去了，终于再次开口：“我快要不行了，在死之前，我有一句话要对你说——我对你一见、一见钟情，你可以……可以做我男友吗？”
洛丘白的耳朵一下子红透了，急道：“你，你不要开玩笑！”
罗振涛的声音有点发飘：“我没有开玩笑……”
此后罗振涛再没有说话。
洛丘白急得快哭出来了，只能更加卖力地向着升降台跑去。可是路途上不停有异兽阻挠，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别死，你别死啊！”洛丘白的声音里带上了哭音，“你别死我就答应你，一定要支持住啊！”
没有回应。
突然，周围所有正在进攻的异兽全都静止不动了。
“呵呵，终于找到你了。”洛丘白惊诧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普通运动服的卷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
季文渊打开机甲的仓门从十多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旁边早就到了的萨琳娜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称赞道：“不错啊，同时对付两头八级异兽，还能把它们干掉后全身而退，让你在情报部坐办公室真是浪费了。”
季文渊神情平静，冲她点了点头致谢后问道：“加里和奥莱的伤势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