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佩决 作者:药半夏【完结】(6)

2019-05-07  作者|标签:药半夏 强强 复仇虐渣 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紧实的绳子被割开,朱牧尧掀开袋口,顾济的小脸已经憋的苍白泛紫,气若游丝。

  ……

  这恐怕是大耀国史上最惊悚的围猎,往届猎杀虎豹而夺魁,这一届的太子尧竟是猎了个人回来!

  顾济还在昏迷,太子尧马上环抱着他出了猎场,一路沉默,表情好似腊九寒冰。太医随后将顾济抬去了太子的私帐医治。好在营救及时,顾济除了后脖子疼了好多天,并无其他不适。

  齐傅差点把顾济三箭s_h_è 杀,虽然唯一的目击证人太子殿下对外并未宣扬,可齐小将还是愧疚,对待顾小侍越发的体贴耐心,端茶递水一脸虔诚。

  太子一五一十回了老皇帝的问话,回到营帐先挥退了众人,齐傅转身也跟着退出,朱牧尧道:“你留下。”

  齐傅便畏畏缩缩的又留了下来,没办法,把柄还在人家手上,自然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济此时还未醒,无知无觉。朱牧尧将血丝佩轻轻挂回了他腰侧,头也不回的道:“看见玉佩的事,不要跟别人说。”

  齐傅一脸迷茫,随后又醍醐灌顶似得了然,回道:“是。”

  “也不要告诉他。”

  “……是。”

  “不问孤为什么?”

  齐傅见太子尧背对着自己,非常利索的翻了个大白眼,语气却依旧恭敬的道:“听凭殿下吩咐,不敢私下置喙。”

  “好,助孤有功,赏。”

  齐傅又翻了个华丽的大白眼,他一介太尉府的长子,有啥稀罕的东西没见过,赏,赏个蛋蛋。

  可惜这次的大白眼翻的不利索,太子尧正好转身,看到了一个全须全尾的眼白。

  齐傅:“……”

第5章 第五章

  血丝佩一直被顾济收在袖内,醒来时却跑到了腰侧,挂的招摇过市冠冕堂皇,绝不是他本人的作风。

  太子救了被捆成假“花豹”的侍读顾济,整件事就是一出绑架和离间计。至于血丝佩是如何跑到顾济的腰侧,太子尧不说,便没人能从他嘴里问出来龙去脉。顾济自忖是明白人,醒来后,齐傅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已经摆明了那个人的态度。

  何况玉佩被顾济日日藏在袖子内,现下被当事人抓了现行,顾小侍好似丑事被曝光,越发的羞于启齿。再细细一想,太子尧自始至终对玉佩只字不提,恐怕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他就更没有必要提。那些不得语的龌蹉心思,自己心底藏着便好,哪怕烂在肚子,也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

  这一出围猎暗杀因为缺少关键证据——那个太监,大理寺查不下去,一拖再拖拖过了年,就只能这么继续悬下去了。

  若客观的将此祸事品评一下,真真是一手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当日猎场内,不管是谁猎杀了假豹子,顾济身死,太子尧即被卸去左膀右臂,顾氏一族必与猎杀之人决裂,朝堂一番动荡,始作俑者坐享渔利,不沾一身腥,何等叵测的心思。

  只不过年底七皇子突然暴毙,查起死因来只道是久病药石难救,撒手去的理所当然。一手带大他的茹妃一夜疯魔,这一皇室侧支隐没的迅速而简陋。

  朱牧尧的不择手段,仅仅是纵容放肆后的逼不得已。

  后来闲暇时,太子捡着话头问顾济:“那*你得了假公公的信,为何不来我帐内禀告一声?”

  顾济正阅卷的手一顿,这话题已经从初秋挨过隆冬,眼看着春寒料峭里Cao木都复了苏,他几乎要忘记当时的细节,只记得那血丝佩走了一圈爬回了自己腰侧,坠在那头泛着润泽的辉光,有些话在嘴角转了一圈,之后只能盖下长睫淡淡回道:“那时殿下帐子落了帘,我怕惊扰了殿下休息。”

  太子尧将手中镇纸压于他案头,语气中带着点不敢苟同:“我这处你也讲规矩,活的不够累呢。下次怕扰我清修,就找古赫尔说,找齐傅也可。”

  至此一趟,齐傅便被莫名其妙的绑上了“□□”的大船。

  ……

  顾济在临镜斋的太师椅上小憩未深,闭目全是少时情景,一帧一帧极为真实,他甚至能忆起那豹皮麻袋里闷热而绝望的气息。还有发现玉佩挂在腰侧时的惶恐,他自嘲似的又笑了一瞬,觉得这样深沉忐忑的心思也就年少时才编织的出来,现在,他只觉累的狠了。

  “丞相,该更衣上朝了。”小厮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催促。

  顾济缓缓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全身骨头都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僵直酸涩。好不容易缓过来,低头见到地上被齐傅泼洒的一杯醒酒汤,想起齐傅的反心,不禁喟叹人事变迁之快,他收敛了心思,问下人:“几更天了?”

  小厮得了问,利落的端进了铜盆巾帛:“四更天了,轿子已在府外备好了。夫人在外头等着,说若是您醒了,想求见一面。”

  临镜斋被顾济时不常的用来会客,郡主大人倒是学会了避嫌递话,只是这妇道人家在齐府客住了快一个月,这时候竟然回来了?

  “这会儿赶着上朝,让她进来长话短说。”

  小厮利索的下去递话,带着郡主来到临镜斋。

  天光未亮,浓重黑沉的书屋里只有书案点了一盏烛火,但依旧挡不住这女人一头珠钗璀璨,一身锦缎华服,顾济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夫人这是要出门么?打扮的如此好看。”

  “好看”只是顾济委婉的说法,直白一点翻译就是“花枝招展”。郡主本是一脸笑意,闻言便是一僵,随即忍了忍气怒,才问道:“夫君赶着上朝,那妾身长话短说。”

  说罢看了看周围几个丫鬟小厮,示意周遭耳目太多。

  “都下去吧,”顾济闲话的时间不多,看她态度不见往日骄横,便耐着x_ing子等下人出了屋子,才问道:“夫人有何事相商?”

  郡主走去旁侧花架撵了一片兰拿在手里把玩,目光锁着兰花瓣上的露珠,徐徐问道:“夫君可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顾济本还在心疼那盆兰花,闻言倒是愣住了,今日是什么日子?节日吗?不像。或是何人生辰?也不是。

  郡主大人□□着手中一片紫中透粉的兰花,一边施施然入了座,不等顾济接话又问道:“夫君可记得妾身的郡名?”

  这个问题却并不难答,顾济回道:“夫人郡名澄珠,取的是南国澄海孕蚌珠之意。”

  郡主笑着道:“对,澄珠,那是我嫁人之后的郡名。不过大家都不这么叫,因为我父王在世时,我却不是这个名字!”

  虽是在笑,这女人的笑容里却含着些怨怼和狠厉,顾济不知如何接话,催促道:“夫人,我该去上朝了,有何……”

  “夫君不要着急,妾身只是来向你讨几句话,”郡主抢过话头,隐然带怒接着说道:“我父王赐名被皇帝给洗了去,多少人还记得妾身闺名?你记得么?丞相大人?”

  顾济被问住了,依稀记得郡主有个小名,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好在郡主大人并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入府也八年了,八年里头你待我如何我自是清楚的,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郡主顿了一顿,跳跃x_ing的回归到了第一个问题:“今日是我嫁入相府的日子,丞相大人。”

  金箔镌刻了繁杂精致的纹路,那头钗在烛光下耀出一片金辉,划过顾济眼帘,刺入斯人心底,顾丞相心中油然升起愧疚之情,两人在相府里虽貌合神离,却到底担了夫妻的名分,若说顾济不尽丈夫之职,拷问起来却也是有罪责的。

  只是这位郡主无父无母,没人替她出这个头,顾济才能这样逍遥了八年不闻不问。

  那么今日澄珠郡主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顾济忽觉有些头疼起来。

  “妾身这八年也算是看清了,丞相大人恨不能与妾身割袍断义,八年了孓然一身,想是您心里头住着个人罢?”

  顾济被戳中心事,半晌无语。

  郡主大人耻笑道:“难为您这八年来把妾身供在府中,妾身也自知高攀不了您这高枝儿,今日只求夫君给个诺。”

  顾济的心思被这女人当筹码罗列了出来,这才终于说到了重点,自知今日她不会善罢甘休,只好应允道:“夫人请说,但凡在下做的到,必一诺千金。”

  “一诺千金……”郡主念着这几个字,忽然咯咯咯笑了起来,越笑越是大声,一手扶住花架子笑出了眼角的泪花,尾音竟带了点放肆猖狂的意味,像是终于摆脱了某种束缚,眼中带着复仇般令人不解的快意。

  “夫君守着眉间清明做明白人,一做就是八年,本郡主可不想陪着葬送年华!今日我站在这里向你讨的不是你的恩许!而是你欠了我的八年!”

  也不知是她有意或是无心,那一盘兰花的花架子被她一带,应声歪倒在两人之间,“咖啷!”一声,碎了一地齑粉s-hi泥。

  郡主被这一声碎瓷激发怒意,仿佛癫狂,一边跨过花盆,一边指着顾济继续叫嚣:“你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原本葱茏而立的兰花这会子蔫蔫的躺在地上,诉说着被践踏的命运。

  郡主在这稀哗的杂物掉落声中收敛了放肆猖狂的笑意,抬手抹去眼角s-hi气,施施然转身,在仆人小厮闻声而来的动静中,咬牙一字一字的道:“愿夫君记得今日所言!一诺千金!”

  这话一落,癫狂的女人忽转换了频道,变的娇滴滴起来,她挥起藕臂,支着嗓子起了某种戏曲的调调,仿佛终于解决了心中不快,得意的一步三唱起来:“求三生如意结,做一双一世人。澄珠入海求灵犀,……落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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