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坡下 作者:慕容仙【完结】(71)

2019-05-05  作者|标签:慕容仙

衣衫从他身上滑落下去。他着急道:“快把干Cao捡起来……”

秦漾抓起来给他盖上,他仍催促道:“快把干Cao捡起来,只捡了一半,还有一半干Cao……我要冻死了。”

秦漾展开自己的外衫给他披上,他才安定下来。

糖儿累了,也就睡了,而秦漾长久无法安睡。

秦漾想,糖儿在饥荒中遭受的也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阿娘和方姑娘是怎么没的,他没敢细问。光是糖儿吐露的只言片语,就足够惊魂惕魄。他若是再迟一些知道糖儿的事,难保糖儿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麒麟军的人说,糖儿在惠云县疯了之后,一直是铁蛋在照顾他。要是没有铁蛋,糖儿或许早就饿死他县,血r_ou_葬入饿鬼腹了。

可麒麟军的人脑筋是死的。孙冶亮没下吩咐,他们竟就没再给铁蛋做安排,强硬带走糖儿后,让铁蛋继续留在破庙里受苦。他暂且是没法报答铁蛋的恩情了,睦云县饥民揭竿而起,估计铁蛋也已从军而行。

秦漾想,至少糖儿还安然地在他身边。外头多动荡,这一个小院虽是狭小,却还能遮风挡雨。俗世之人,偏安一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日清早,糖儿醒来又不记得秦漾。

他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了,忪惺地坐在床沿上,任秦漾弯身替他穿上外衫。他忪惺地望着秦漾,茫然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秦漾为他系腰间的细带,淡淡道:“这是在明国公府的别院,你受刺激记不清事情了。”

“那你是谁?”

“我?”秦漾不小心抽成了死结,微蹙眉头去解,漫不经心道,“我是你的爱侣。”

“爱侣?”糖儿困惑道,“可我不记得你。”

细腰带解是解开了,不过顺着糖儿的腰滑了下去,落在了他的身后。秦漾倾身去捡,无意间跟糖儿挨得近了,险些将他压倒。秦漾抓起带子,另一手扶着他的腰,将他托回来。他瞬时红了脸,连耳尖都染上了血色,呆呆地看着秦漾。

秦漾没注意到他的神色,低头在他腰间束好,道:“不记得我也无妨,我记得你就好。”

秦漾半天没听到回应,抬眼时看到他一声不响地望着自己,眼里含着盈盈的水光。

秦漾用手背触碰他的面颊,疑惑道:“热?”

秦漾心想他昨晚还喊冷呢,脸红成这样没准是发烧了,于是问道:“头晕吗?”

他摇摇头。

秦漾用手背探他额头,没感觉出什么,又弯身捧过他的头,用自己额头碰他的。秦漾静静感受了一会儿,起身喃喃道:“没烧。”

那可能是热的。

秦漾屈膝压上床榻,用木棍将窗扇撑起,让凉风吹进。

糖儿抽开有些紧的腰带,又结上,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道:“你真是我的爱侣么,你莫要诓我。”

“不是诓你。”秦漾利落地从床上下来,抓过放在床边木箱上的布巾擦手,认真道,“你是我心尖上的人。”

糖儿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没再说话了。

秦漾道:“去洗漱,早膳要冷了。”

“爱侣”这个词秦漾本也就是随口一说,他以为糖儿很快就会不记得,不想糖儿偏偏记住了,且安稳了很长一段日子。

先前糖儿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与他相处时总带着些生疏拘谨。这一回糖儿亲近放开了许多,会偷看他,也会跟他笑闹。除了少几分亲昵和任x_ing,一切都像是回到了从前。

他说:“我虽不记得你,可不知怎么的,觉得心好似是记得你的,不自觉地就想同你亲近。”

午后秦漾靠在床榻上看书,糖儿睡过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就会靠过来,偷瞄几眼。他偷瞄到后来,便将下颔搁在秦漾的肩上,歪着脑袋光明正大地看。

屋里能找到的书都是明国公府的下人随意买来,供秦漾打发时间的,故杂书和话本居多。

秦漾翻《笑林广记》,有些故事是不愿给糖儿看到的,若是翻到那几页,便会面不改色地用手蒙住他的眼睛。

糖儿哪儿肯,不满地掰他的手指,说他想看。秦漾在他挣开前,一把合起书丢下床,随手抓过另一本。

糖儿惦记地上那本,想翻下床去捡,嘴里说道:“你看你的,我看我的,我们一人一本。”

秦漾翻开书,迅速曲起长腿,将糖儿拦在了里边。他举起手中的书道:“就这本。”

糖儿叹了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倒回了床上,翻滚来翻滚去,又泄气似的翻到秦漾身边跟他一起看。

秦漾翻到后来觉得有点不对劲,没隔几页都是露骨的香艳描写。秦漾读不下那些 y- ín 言浪语,翻书翻得有些迟疑,而糖儿看得津津有味,趴在他的肩头,催促他快点翻下一页。

秦漾看到那几个人名,忽然想起来,这本就是那出了名的《猎情记》。他当即想换书,糖儿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动。

糖儿看得兴起,笑道:“我以为照着这发展,王生该去立德书院见柳生了,两人互诉离别之苦,然后再趁夜恩爱一番。”

“确是如此。”

糖儿愣了:“念竹不是不爱看这种书么。”

“我没看过全本,从前你自己看过,非说想练这一段戏,要同我磨。”

“那时念竹从了?”

“不从你哪里让我安睡。”

“后来呢?”

“……后半夜才睡。”

糖儿翻看了后来的故事,红着脸不说话了。

那时夏日倦长,长久被锁在院里,没有别的好去处。年轻的糖儿尚有情致,不反感秦漾的触碰,是肯依的。有时是在粗糙的Cao席上纠缠,有时是在桌旁。赤身的糖儿屈膝半跪在长凳上,雪白的双臂撑在方桌上。

秦漾掐着他的软腰,带着薄茧的手反顺着他的手臂抚下去,覆上他稍显纤细的十指。他忽而仰高柔腻的颈子,温软而沙哑地呢喃几句,一垂头,鼻尖上的一点汗珠就落下来。

他常喊的是“哥哥”还是“念竹”,秦漾记不清了。糖儿身上一直有股淡淡的n_ai香味,尽管他已及弱冠,这种气味依旧没有散去。

秦漾凑近他的脖颈轻嗅,道了句“r-u臭未干”。

糖儿全副身心都沉浸在感官里,没有听清,迷迷蒙蒙道:“嗯?”

秦漾咬了一口他的脖颈,道:“没什么。像缪琳糖,甜的。”

秦漾只吃过几颗缪琳糖,成人后就不爱吃糖,小时候是为了留给糖儿吃,那么几颗糖对于当时年幼的他们而言弥足珍贵。秦漾至今还记得那个味道,很清淡的甜。

秦漾贴近他耳边轻道了句什么。糖儿像是被灼烫到了,微怔着颤了一下,眼里像是有盛着碎亮星屑的酒水,倏忽垂眸轻笑开来。

……

暮夏的一夜,明国公命侍人邀秦漾过去一叙。

秦漾顺着九曲桥,走进凉亭。四面皆是接天莲叶,微凉的夜风拂莲而来。明国公让他坐下,一旁的丫鬟奉上银耳汤。

老狐狸找他向来不会说多少正经事,多是问他在院中吃住如何,是否舒心,这回先问的也是他和糖儿的近况。

邢兆铭道:“睦云县闹饥荒的事到底是传入了你的耳里。宇明同本公说他将你弟弟带过来时,本公还有些许意外。本公本是不想让闲杂人再来干扰你,可宇明竭力劝了本公。本公心想,将你弟弟留在你身边也好,如此这般,你也能够安心如日。”

“宇明”是孙冶亮的表字。秦漾听罢淡声道:“谢国公肯收容舍弟,秦漾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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