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盛世美颜惹的祸+番外 作者:绊步多【完结】(10)

2019-05-02  作者|标签:绊步多 甜文 快穿 情有独钟

  青梧垂着头,不敢直视天颜,远没有在景姒面前时那么活跃,“师父让奴送一丸药回来,说是能医治太子身上的顽疾,奴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便又回到京都。”

  话堪堪听到一半,景瑋眼中的清冷便已散去大半,转而燃起喜悦的火焰。但他转瞬间又不知想起什么,强自镇定了下来,只是那捏紧了,微微颤抖的拳头暴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他狐疑道,“白烨有这么好心?”

  装作没听到有人直呼自家师父的名讳,青梧将小心收藏在衣襟里的药瓶取出,双手举着越过头顶,微微向前呈递,“师父的心思,青梧不敢揣度,但师父对太子殿下同样牵挂爱护得紧,想来是不会伤害到殿下的。”

  听到青梧的话,景瑋脸上神情变幻了几度,最终,他还是让身边的总管过去,把药瓶接了过来。

  “药已送到,你还有何事?”见青梧跪在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景瑋便开口问道,“或者说,你那师父还有何事?”

  青梧咬咬牙,把头磕狠狠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发出声脆响,两手手掌朝上平放在脸两侧,这是大臣们死谏时才会用到的姿势。她声音悲切,“陛下,您以男子之身生下太子,本就违背伦理,对寿命元阳更是有莫大损伤,若再不回到医仙谷中静养,恐怕……”

  听到事关自身生死的事,景瑋却宛若旁观者一般,冷淡得不像话,他略显凉薄的唇轻挑,反问,“恐怕什么?”

  谈论帝王元寿,青梧身体抖如筛糠,但为了逼迫景瑋到医仙谷静养,她还是不得不将话说完,“恐怕,只有十年阳寿可享。”

  景瑋却笑了,他温润的脸笑起来,竟带有难言的艳色,“十年么?足够了。”

  “陛下!”青梧还想再劝,景瑋却不想听了。

  他看了眼脸色煞白的总管,声音发冷,“送青梧姑娘出宫去吧,女子行走江湖总是不易,多给她些盘缠。”

  总管走到青梧身边,将她扶起,看到她青了一片的额头,想到景瑋寿命的事,心中戚戚然,叹了口气,“青梧姑娘,跟奴才走吧。”

  景瑋未登基之前,在众皇子中,最是我行我素任x_ing妄为的一个,如今饶是披上了温润帝王的外衣,也改变不了他偏执的内在。青梧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在总管的搀扶下,退出殿去。

  景瑋呆在内殿,一个人又坐了会儿,他眼神复杂,追忆、不甘、温情混做一处,难以明辨。

  最后,他目光停在已经冷透的粥上,勾唇笑了一下,伸手捡起那只玉碗,将里面的粥吃干净了。

  不多时,总管折身回来,看到那只空了的碗,幽幽叹了口气,“陛下这又是何苦。”

  景瑋唇边的笑一直都在,说出的话却有些苍凉,像是在与跟着自己大半辈子的忠仆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今生最对不住的两个人,一个是白烨,另一个便是姒儿。”

  “白烨好心救我一命,却反被我迷|j-ian,稀里糊涂生下姒儿,”

  “姒儿生x_ing淡泊与世无争,这皇位原本是我的执念,如今却让他也卷入其中。”

  他说了几句,便止住了话头,嘴边笑容染上了几分苦涩,他问总管,“我是不是错了?”

  总管听他说第一句时,便已察觉不对。景瑋幼年跟着疯傻的母妃在冷宫长大,至少年,又因为昳丽相貌,常常被色胚皇兄觊觎,久而久之,心理有了些毛病。

  知道不能再让他自我怀疑下去,总管赶忙开口,“陛下,早朝已下,是否起驾东宫,与太子一道用午膳?”

  景瑋这才如同梦中惊醒,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道,“朕今日,便在太和殿用膳吧,做几碟姒儿爱吃的糕点,给东宫送去。”

  总管松了一口气,深深低头,“是,陛下。”

  旁观了一切的景姒,已经浑身僵硬,呆愣得如同木头人一般了。

  还是斛律铖伸手在他肩头小心推了几下,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们出去了。”斛律铖担心地望着景姒,小人脸上没了血色,雪白一片,脆弱得让他都不敢用力,“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你很,害怕?”

  “没什么。”景姒摇摇头,他现在心思纷杂,一边庆幸斛律铖不纯然是个汉人,听不懂方才那些惊世骇俗的对话,一边又是对父皇的担忧和对日后的恐惧。

  “我们回去吧。”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先离开这里。

  斛律铖担心地看他一眼,才拉着他的手,两人又从偏窗那里偷偷溜了出去。

第11章 第一世(10)

  景姒回到书房,脱了鞋袜,蜷缩在软榻的一隅,双手环抱着膝,目光空茫地望着前方,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斛律铖带他溜回来后,害怕被发现,便离开了,景姒此刻正心烦,只想一个人待在僻静的地方,也就没有留他。

  景姒早慧,比民间传颂聪慧过人的三皇子景谟认字还要早得多,再加上他平日里的娱乐活动实在少得可怜,看书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兴趣,多年下来,宫中藏书他已通读了大半,是以,就算他深居东宫中,景瑋又对他宠溺过甚,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稚子。

  男子生子……多么惊世骇俗的一件事!若这事发生在旁人身上,景姒至多当做说书人臆想的无稽之谈,一笑置之罢了,但当这荒唐事件的主角变成景瑋和自己时,景姒脑中便如同万千箭矢呼啸而过,钻髓刮骨的疼。

  景姒小时候,曾见过余贵妃带着景谟到御花园玩耍,气质娴雅的余贵妃一颦一笑都带着母x_ing的光辉,让躲在丛中的景姒不仅想,自己的母妃是什么样子?

  却原来,他并不是没有母妃,而是父皇就是他的母妃么?

  一想到景瑋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景姒不仅是脑子,连心脏都开始抽痛起来了。

  他已经顾虑不到男子生子有什么不对了,满心都在想的是如何保住景瑋的命。

  从青梧的话里,可以推知,那医仙谷的谷主估计就是他的另一位父亲,而且,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能救景瑋了吧。

  但是现在,不愿意自救的却是景瑋本人。他是大雍最尊贵的皇帝,他不愿意的事,无人能勉强。

  但若是,那最高的位子换了人来坐,景瑋是不是就能放心地去医仙谷静养了?

  景瑋对他的判断没错,比起大雍的皇位,他更喜欢寄情山水,四处游历,反正景谟众望所归,皇位让给他又有何妨?

  但现在,景姒不得不重新思量了。

  他之前一直以为,景谟聪慧好学心胸宽阔,日后就算让他坐了那个位子,自己与景瑋也x_ing命无虞,可那日在御花园内,景谟借景匿之手,意图害死斛律铖的事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救斛律铖,的确不是一时冲动。

  大雍手握兵权的武将有二,一是常年镇守阙都城,被景瑋从Cao莽中提拔起来的大将军斛律弈,二就是盘根错节底蕴深厚的伍氏一族。

  伍家与景谟母妃出身的余家是世交,景谟此计若是成功了,既能除掉军权上的异己,又能除掉景匿这个竞争者,可谓是一举两得。

  但斛律铖一死,形势本就严峻的阙都会陷入怎样的危机,这位目下无尘的三皇子显然不在意。

  景谟只比他小两个月,心思便已然如此诡谲狠辣,真的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么?景姒动摇了。

  窗外清脆的鸟叫传进来,惊了孤坐在软榻上的小太子。

  最终,他慢慢抬头,看着摆在软榻前那画着秀丽江山图的屏风,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来,——决定死生的权利,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稳妥。

  想通了的景姒一扫之前的颓丧,重新穿好鞋袜,将衣衫上的皱褶压平,举步走在桌案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提笔蘸墨,神色平静地接着写了一半的文稿写下去。

  阳光透过轩窗照进来,映在景姒姣好的侧脸上,肌骨莹润,少年姝色。

  写了没一会儿,门被叩响了,白蘅沉静的声音传进来,“殿下,大皇子来了。”

  景姒手一顿,洁白的宣纸上顿时洇染了一个墨团,在一众规整的字迹里,煞是刺眼。

  素白的手将宣纸从桌上掀起,揉成团,丢在放在案下的废纸篓里。景姒对白蘅吩咐,“让大皇子直接来书房吧。”

  白蘅:“是。”

  景匿到的时候,景姒新铺开的一张宣纸上已写了两行,眼睫低垂着,面庞如玉莹白,只一眼,岁月沉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让景匿躁动的心平静了些许。

  他对站在一边的白蘅吩咐,“你去给本宫端杯茶来。”

  白蘅看了景姒一眼,见他无甚特殊神色,便垂眸应了声“是”,转身退出去了,还顺带关上了书房的门。

  充溢墨香的书房里顿时只剩下景姒与景匿二人。

  景姒笔下依旧未停,他不开口,景匿也只能保持沉默。

  景匿平日里只爱舞刀弄枪,对琴棋书画之流最是不屑一顾,他宫中的书房俨然成了个摆设,几月都不曾踏足一次,许久没人打扫,书本都已落满了灰。

  这样铺纸挥毫的场景,景匿在景谟身上看到过无数次,但那时候他只感觉装腔作势,没来由地厌恶。但奇怪的是,看到景姒垂着眼睫、认真运笔的模样,景匿心里生出的却不是厌恶,而是另一种难以明辨的情愫。

  他还是第一次见景姒摘下绡纱后的模样——如玉脸颊非但没有给那双漂亮的眼睛减分,反而让他整个人更加精致洵美,比起素有雍宫第一美人之称的柳婕妤,还要美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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