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 作者:巢鸟【完结】(48)

2019-05-01  作者|标签:巢鸟 边缘恋歌 因缘邂逅 近水楼台

  哪怕是死,心也会永远跟随…

  “我看着他死去,身体却出现在令一个地方,那里雪白如雪却一无所有,那里是生命的开始却无情无欲。”

  那一刻他终于相信,只要阮卿珏想走,他就一定拦不住他,如果阮卿珏想要消失,他用尽余生,天涯海角也外不会遇到这个人。

  “我就想这么一个人,或许以头抢地,跪得大雨倾盆时,磕得血流如注后又哭得声嘶力竭。但大雨初歇,洗去碑上血迹,他又会装作一个好像一切都不曾经历过的看客,任人评说。”

  “殿下。”看着太子走火入魔的模样,陈澈忍不住出声提醒。可白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说,“陈澈,你说如果我挑了神仙的脚筋,他还跑得了吗?”

第113章 逃命(二十)

  阮卿珏出了府邸拐进死角,徒手在空中画出一个法阵。他身子一虚,已一脚踩在青山脚下。

  他伸手凭空轻扣三下,一道通体雪白的万丈巨门出现在面前。

  巨门在一声悠扬的钟鸣后缓缓打开,无数神女跪在山路两侧,低头行礼。

  “恭迎东皇。”

  无视周遭风景,阮卿珏脚踏香Cao铺成的地毯,省去山路迂回,如履平地般登上山顶。

  山顶大树遮天,根系通地,如巨笼般将整座山囊括其中。阳光尚好,树影斑驳,碧绿叶片无风落下,似无情,又在突然袭来的风中婉转,似有意。

  一只仙鹤飞来,将碧叶衔住放在阮卿珏手中,再回首已是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东皇远道而来疲于奔波,本君未能远迎,还望恕罪。”大树下堆积的落叶无风而起,旋转间勾勒出一道人形来。

  那人束发白衣,浮云萦绕身侧,一双眼睛如水,却不容任何东西落于其中。

  他一躬身,惊起万山同鸣。

  阮卿珏面上无悲无喜,如同一块未开化的石头,受着众人顶礼膜拜,独自直立在这天地间却又形同虚无。

  “无妨,云中君近来面色疲惫需多加修养。”他话中亦听不出情感来,就如行走在五行之外,一切皆与他无关。

  “京城混乱已起,无需急于向外扩充。苍蝇一物有伤众神颜面,不可再用。人与人最喜争吵不休,你大可找着替罪羔羊。”

  “是。”云中君起身,“东皇,鬼界已将人选定好,不知天界与人界…”

  “真命天子以死祭天乃历朝历代之天命,无需更改。至于天界你们自行选择吧。祭者死后加封圣名,送奇珍异宝,三界同敬之。”

  他缓缓向来路又去,身后众神齐齐下跪,“恭送东皇。”

第114章 逃命(二十一)

  烈日炎炎,京城的药铺前,人们早已排成长龙。阮卿珏茫然地睁开惺忪睡眼,鼎沸人声突然涌入大脑。

  疼…

  阮卿珏用力揉着额角,只觉眼前景象仍在天旋地转。他揪着衣袖用力嗅着,分明没有酒气却好像喝了好几天的酒,站都站不起来。

  他又歇了半晌,一手撑地欲站起来,却被掌心东西咯到。他低头一看,哭笑不得。

  或许是他这副模样太狼狈了,有人竟把他当成了要饭的。

  他想了想,还是将铜板收好。

  京城有三家大药铺,位置分散。阮卿珏决定逐一去看一遍。

  夕阳西下,他寻了个板凳坐下,结过老者的药碗。

  因为时间已完,他到最后一家药铺时铺前已无人。

  看着手中黑乎乎的药汁,阮卿珏生生被这股药味熏得作呕。

  他随口一问,“大夫,这药真得管用吗?”

  医者是个耳顺之年的老者,摸着山羊胡慈祥地笑道,“公子,人生病,无论又什么药,治多久但终究是会治好的。但若是病在心里,除非有一日茅塞顿开,不然必定一生疾病缠身。”

  “那心病又该用什么药来医呢?”

  这城中人因恐慌而病,又该怎么做才能平他们心中恐惧?

  “大陈朝历经上百年,一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现在苦难初露,若想报国家养育之恩,就相信天子的旨意吧。”

  “那如果天子也错了呢?如果这是神灵的降罪呢?”

  医者双眼浑浊,泪水欲出。

  愚人当真愚昧吗?同一片天空下,又有谁看不破天机?

  “老夫活了这么久,受恩于这天地皇室,现在灾祸肆起,老夫又怎么能扰乱忠国之心呢?如果天子真得错了…没了他,我们又还剩下什么呢?”

  医者枯坐藤椅,双眼渐渐合上。他眼角皱纹如千丈沟壑,无一平复。

  风带上医者衣袖,露出他手臂上溃烂的伤口。

  阮卿珏却执意躬身行礼,不去看,不去默认。

  人已死,心却忠。无论这一世皇室如何昏庸无道,这片故土都是他们的家乡。天子,终究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阮卿珏?”

  白霖站在他身后,被汗水打s-hi的发贴在额头上。他等不及人回头就上前用力把人抱住,好像这样就可以抱住一辈子。

第115章 逃命(二十二)

  白霖并未问他去了哪儿。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他的完好无损。阮卿珏被他看得忍不住想怼人,又怕他翻脸不认人,只得忍着。

  白霖终于收回目光,道,“城中病情稍有遏制,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必须要找到那个散播病毒的人问清楚。”

  “哪怕对方是神?”阮卿珏问。

  “我想知道神是冲着父皇去的还是整个陈朝,如果是前者,不劳神仙动手我自己就可以,如果是后者…”白霖目光闪过一丝狠毒。其实如果当真是因为前者,众神一般只会放任人类自相残杀。

  这样大动干戈,必然是因为后者。

  “你要干什么?”白霖虽然不是大司命,却和那个人一样不服天不信命。阮卿珏心中揣测他的想法,这人大抵是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他神情越发凝重,白霖突然把手放在他额头上,道,“你退烧了?”

  阮卿珏一愣,任由他那只手在额头上贴着,反复验证。

  他的烧为什么退了?

  这绝对不是那碗加了料的药的功劳。如果真得要妄加猜测,那只有可能是他自己自愈了,但是为什么?

  他究竟去了哪里?

  白霖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阮卿珏目光却越发暗淡,他有太多不明白,连自己的不明白,又如何说给别人听?

  他猛地抬起头,眼前景物飞速变化,星辰斗转,世间生灵生死更迭,生生不息。

  他头中一阵刺痛,向后倒进白霖怀中。

  白霖接住他,却像一尊石像般全身冰冷,无声无息。

  眼前景物终于定格,身后人突然消失又出现在门前,向院内走来,对着身边的虚无道,“这里就是凶手范芸的住处,之前有人在这里发现了与凶器相似的毛笔。”

  荒凉的院落只有一棵枯死的大树,一抹影子从树后窜出来,刺向白霖。

  阮卿珏提剑划出一道剑气,将毛笔斩作两段。终于,万物从失色中觉醒,声息亦再此时复起。

  那影子佝偻着腰,被刚才那道剑气击中摔在地上,一捧白纸从天而降,那人接机逃跑。

  “刚才那人是范芸?”白霖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发现阮卿珏又习惯x_ing地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挡住一切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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