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华年 作者:子曰当归【完结】(42)

2019-01-24  作者|标签:子曰当归 江湖恩怨 报仇雪恨 情有独钟

  “不好玩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狐凌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刚才真不是故意的!但是一定神看见那朵曼陀罗,心里又难受了起来,想说的话一时梗在喉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朵花,明明应该是鲜艳的红色,可现在,竟是比粉色还要浅上几分。

  苍雪顺着狐凌的视线看过来,倒是也明白她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儿。只是南宫冽是南宫冽,狐凌是狐凌,这事情,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要真是非要扯上那么一星半点的联系,也只能说她投错了胎,生在帝王家。

  看着眼前的人,即使汤浴的水温不低,手却仍是冰冰凉没有半分温度的样子,伸手抚上那人的脸颊,也是一样的冰凉,狐凌的心一下子就疼的狠了,将人抱进怀里,全然不顾两人此时正“坦诚”相见。

  “妖雪……”

  苍雪本来因为这样的“坦诚”而有些尴尬的情绪,随着狐凌这一生带着哭腔的“妖雪”烟消云散,于是也伸出手来抱住了那个人。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连外面的鸟都识请知趣儿的闭嘴了。

  可偏偏就有人看不惯,非要来掺和一脚不可。

  狐凌面色不善的看着门口,小宫女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隔着那么老远都能感觉到庄隐公主的怒气。

  “你刚才说什么,谁找我?”

  小宫女磕磕巴巴的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皇、皇上说有急、急事,召公主殿下、下去御、御书房。”

  正好送换洗衣服的宫女这时候到了,狐凌觉得既然南宫冽下旨自己抗旨不遵也不合适,更何况南宫冽还将苍雪放了出来——“妖雪,我先走一步。”

  苍雪拍着水花头也不抬:“哦。”

  狐凌哼唧哼唧慢慢悠悠的从水里爬了上来,刚用浴巾擦干身子,拍着水花的苍雪一下子下手狠了些,水花溅起一丈多高,连着送衣服的宫女,汤池边的两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狐凌看着往下滴水的头发,认命的拿起浴巾擦擦擦。

  温池外的走廊里,宫女抱着白色衣物匆匆走过,看见狐凌一行人,也只是福身一拜,狐凌眼睛一眯:涵凝……

  到了温池,宫女推门而入。

  池中女子一头红发子在水中散开,听到声响,缓缓地,转过了头,眸中的颜色分明,鲜艳的,不带丝毫杂质的,红,宛若地狱中的妖魔。

  “你来了。”

  宫女上前几步,看到女子脖颈上不如往日鲜艳清晰地曼陀罗花印,一下子跪倒在地。

  “宫主……”

  苍雪靠在池壁上,卸尽了全身的力气,全然不复刚才和狐凌在一起时的轻松模样。

  “涵凝,我累了。”可是这世人,这天下,这一切的一切,让我不敢累。我真的怕,若是哪一天我撑不住了,便会和父亲一个下场。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白袍上金线绣成的凤凰,苍雪低垂了眼帘,“事情,已经在朝着背离我当初所想的发展,我不敢妄下断言。但我知道,南宫冽和我,都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也许,人算真的不如天算。”

  “宫主,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苍雪双手往池壁上一拍,整个人骤然飞起。涵凝见状将袍子往空中抛去,待到苍雪落地,她便还是当初的苍雪。

  傲绝宫主,苍雪。

  涵凝又服侍苍雪穿上鞋袜,站起身,对上苍雪那双依然如昨的眸子。

  “他废我武功,我偏偏重新练起。南宫冽只知失笑散是我的死穴,却不知可一不可二。他们希望的,正是我所不希望的。本宫要让他们知道,天下,不是那么好得的。”

  涵凝单膝跪下。

  “参见宫主。”

  狐凌的宫内有一处阁子,名苍凌,两层高。屋内摆设与傲绝宫的苍凌阁一模一样,以至于苍雪进来的时候,都有一种恍然的错觉。

  听完南宫冽旨意的狐凌一踏进殿门,便看见一抹白色身影凭坐在二楼栏杆,手边一壶酒,长长红发垂落,在空中兀自妖娆。

  狐凌心中欣喜不已,当下飞身跃上二楼,夺过苍雪手中刚斟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贼狐狸,便是这样讨酒的?难怪槿叔那般不允。”

  “妖雪。”

  苍雪抬眸,目光流转:“嗯?”

  “没事。”

  苍雪放下酒壶:“你是想说三日后你领兵出征的事。”

  “你知道?”狐凌讶然,然后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你确实应该知道。”

  “所以……”苍雪低眉而笑,骤然出手!

  狐凌一惊,瞬间发动。

  跳、掠、飞,狐凌一口气提着,连换三种身形,才躲过苍雪这雷霆般的出手。方落地,苍雪手指轻弹,一道红光自指间而发,狐凌急忙侧身后退。不料苍雪竟是几指连发,狐凌弹、滚、翻、转,又是连换了四种身形,最后干脆从楼上跳了下来,才躲了过去。

  到了地上站稳,狐凌仰头:“妖雪,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侧首浅笑,苍雪双手轻拍栏杆,整个人平平飘了出来,然后急速下落。狐凌一看情况不对,急忙飞身上前,接住了飘落的白色身影。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虚弱成这个样子?!”狐凌看着苍雪嘴角的殷红,现在才发觉,扶着苍雪的手上甚至能摸到她的骨头,不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南宫冽竟逼自己想的还要狠!

  这哪里是废武功,这明明就是——废人。

  “在温池,你不是都知道了么。你的好皇兄,废了我一身武功修为,也亏得我运气好,这几日靠着千年寒玉,才略恢复了三成功力。”苍雪苦笑,又曲指敲了狐凌一记,“倒是你,连这样都躲的如此狼狈,若真是上了战场,千军万马刀林箭雨的,可怎么躲得过去。”

  “你……”狐凌眼中酸涩,竟不知说些什么。

  苍雪从狐凌怀里挣出来,走到庭院中间。

  “世人皆知苍雪手中有红衣、红音、红梦、红泉,也知道重红衣是绸,失红音是琴,但不知道惊红梦是指,断红泉是发。”苍雪随手一指,红芒大盛,惊得树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四散飞去,“所谓惊红梦,便是如此。”

  “‘一指出而禽鸟散’,只三成功力便可以做到。那,若是十成呢?”

  苍雪淡淡一笑:“惊鸿一现,惊起梦中妖红。”而后又扬起下巴,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你要将指诀烂熟于心。”

  “妖雪!”

  “跟着我背!”苍雪转身,丝毫不给狐凌反问的时间。“天虚而地实,引气于地,自督脉而发……”

  三天时间,狐凌将这指诀背得比自己的名字还熟,并且时时刻刻都要准备回答苍雪的提问,以及苍雪冷不防的出手。宫人们都在奇怪:怎么这几天公主殿不太平啊。

  终于熬到了出征前一天晚上。

  苍雪拿出腰间的血玉睚眦,缓缓举到眼前。透着阴冷的月光,睚眦上的血丝狰狞的扭曲着。有那么一瞬间,苍雪仿佛看到这头上古神兽浴血而来,咆哮声震动九霄,天地俱为之变色。

  神兽之力,非人所能及。苍雪拿着血玉睚眦的手,竟微微发抖。

  “狐凌,你知道这块血玉睚眦从何而来吗?”

  “听说是夜华教的东西。”

  苍雪点点头:“这是夜华教的信物,见玉睚眦如亲见教主,尹素死后就放在其棺木里。后来尹素的墓被盗,这块玉睚眦就流落江湖,辗转到了我手上。”

  “玉睚眦?也就是说,这睚眦原本不是这样子的?”

  “尹素的血肉滋养了这块玉,却也不知为何,渗进玉中的血丝竟沿着雕刻的花纹一丝不差的布满了,反而不像块血玉,倒像是故意做出来的。”苍雪赞叹一声,“当真是神物。”

  “也就是你运气好。”

  苍雪勾唇一笑:“那我现在把这运气给你,好不好?”

  狐凌一惊:“血玉睚眦给我?这怎么可以!”

  “此番去邺城,路遥天远,我帮不了你,只能靠这块玉。”苍雪红眸怆然,“血玉睚眦可调动傲绝宫人五万之数,你见机行事。”复又低叹一声,“有些人,有些事,我不得不防。”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跟基友商量要不要来点肉汤,结果码着码着……哦草忘记了!

  不过严打期间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

  ☆、出征

  清晨的阳光直直的照进了屋子,有些刺眼。眯了眯眼睛,狐凌才从睡梦中完全苏醒,蹑手蹑脚的下床穿衣,尽量不发出半点儿声音。

  一身银色的,充满帝王之气的铠甲。狐凌转过身,拿走一直被供着的苍凌剑,最后看了眼犹在熟睡的苍雪,离开苍凌阁。

  狐凌刚离开,那双丹凤红眸就睁开了。完全没有刚睡醒时的迷茫懵懂,清澈的如红色的湖水。

  苍雪从床上坐起来,长发的影子打在地上,蜿蜒出一个诡异的痕迹。

  空气中还有狐凌留下的味道,和甲胄兵器留下的冰冷气息。

  苍雪半眯着眼:终于,要打仗了啊……

  涵凝轻叩屋门,走了进来。苍雪半倚在床上,神情懒懒的,眼中却是清明。

  “信儿送出去了?”

  “是,逝座很快就能赶过来。”说着拿过一旁的衣物,服侍苍雪更衣洗漱。

  接过涵凝递来的手巾,苍雪擦净脸上的水珠后推门而出。

  阳光正好。

  六月初四,是个好日子。

  “不着急。”

  “?”涵凝歪着头表示不解。

  “我们出去走走,去前面看看。”去看看那个人,是如何出征,如何开创这盛世太平。

  如何一步步走向高位,足以与我并肩。

  涵凝了然,紧跟在苍雪身后:“是。”

  祭天、祭地、祭军神。

  所有祭祀活动完成后,才是出征前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步——誓师。

  太庙前,南宫冽一身黑色金丝龙袍,一手拿着斧钺的端首。狐凌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伸过头顶,接过斧钺的把柄。

  “今日,朕将这二十万大军全权交由庄隐长公主南宫凌。”

  抬起头看到南宫冽眼底的笑意,狐凌也回他以笑容:“臣,领旨。”

  狐凌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誓师台。

  最后一步站定,狐凌俯视着台下二十万北辽的将士,胸中一股又一股的豪情壮志似乎要冲出,心中激荡之意难抑。

  这是她北辽的将士,这是她忠于她南宫家的将士!

  驰骋沙场,马革裹尸,军人魂魄,不外如是。

  终于,如愿了。

  然而台下的将士并不这么想,当他们知道统帅自己的是个女子时,觉得荒唐至极,竟是隐有未战先败之势。

  即使这个女子的样貌足于令当时所有男子汗颜。

  即使这个女子是北辽王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台下的议论之声渐大,狐凌很小意,很轻微的皱了下眉。

  鬓间长发飞舞,凌乱不堪。银色盔甲上映着太阳金色的光芒,竟生生带出一点战神的味道。狐凌上前一步,朗声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北辽与南楚本是一脉,奈何南楚无能,煞我南宫家之威信。昨夜观星象,北方紫微星盛,此乃天意!我北辽国君才是真命天子!今,我南宫凌代王出征,欲与诸位共战,夺我大辽江山,尔等可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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