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毕竟是少年，前途无可限量。
那少年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一双冷冽无情的双眸却像是冻结了千万载的寒冰。
云初曾经在梦中见过同样的眼睛，彻骨的冰冷，没有半分的情绪，那是第二世入了无情道的自己。
眼前的自己，还很年轻，脸上还带着几分的稚气，但那没有半分情绪的绝情模样，和后来的那个自己一模一样。
少年的自己身边站着一位仙风道骨的修者，三十来岁的模样，容貌清隽，正气凛然。
就算换了一个皮相，换了一个身份，云初却认得出他的眼神。
深情之中带着算计，喜爱之中透着疯狂。
“师父。”
云初听见自己这样呼唤着灵书，淡淡的声音里面没有半点的情绪。
而这一声师父，却在云初心里惊奇了千般的波浪。
“灵犀。”
灵书依旧用自己封号称呼自己。
这一声的称呼倒是极尽温柔。
年少的自己缓缓眨了眨眼睛，脸上依旧没有波澜，但云初分明看的出来，那眼中的寒冰融化了几分，看着年长修者的眼中有那么一丝尊敬。
他看到那位师父脸上欣慰的笑容，眼中全是得意的光彩。
云初心中有些焦急，想要告诉年少的自己不要相信他！这家伙是你的敌人！
上辈子入了无情道，必定是他从中作梗！
越想云初心里就越气愤。
然而，他并不能影响这一切！
他只能待在机甲之内，看着那师徒两人融洽的相处。
+++
在他气愤的时候，场景发生了转换。
青绿的高山之上修建的富丽堂皇金砖砌成的宫殿。
云初嗤笑一声，灵书的品味还是没变。
行宫的门匾上挂着“凌云宗”这几个字，云初隐约记得渊曾经说过，他也是凌云宗的人。
云初也记得，他对凌云宗并没有任何的好感。
云初看着又变小了几分的自己，约莫八、九岁的样子，眉眸尚未张开，只能说和大部分孩子一样，清俊可爱。
他站在擂台之上，手中一根普普通通的木剑，击败了一个又一个的比他年长的弟子，木剑击中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底下有人暗自咒骂他的嚣张，却又畏惧他的实力。
被少年寒冰般的目光扫过，所有人都忍不住颤抖。
少年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了门派大比的胜利。
“灵犀，快过来！”
高台之上，得意洋洋的灵书欣喜地招呼他的弟子。
年幼的孩子乖顺的走到灵书身边。
灵书立刻把所有人都眼馋的灵宝拿了出来，直接塞到少年的手中。
“这是你赢得的奖励，好好使用！”灵书开始检查少年是否受伤，举止有些过于亲昵。
“谢师父赏赐。”年幼的孩子目光还是淡淡的。
比之上一次所见，这个小少年的眼中甚至有几分的温度，他并没有回避他师父。
而他对灵书的这种亲切，让他云初看了很不舒服。
+++
又见过许许多多师徒相处和乐融融，看的云初非常的厌烦。
每当看到灵书抱着年幼的自己习字念书，看着他握着少年稚嫩的双手教他如何用剑，如何修行术法，都忍不住想吐。
然而并不知道这个狡猾之人目的的少年，很轻松接受了师父的靠近。
这时候的少年还并不是那么冰冷，他的心中还是非常柔软，看着师父的眼中透着一股对长辈的依恋。
他知道责怪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非常没有道理。
年幼的孩子，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看不穿灵书的用心也是情有可原。
但云初还是气?????个自己！
他身边的位置不该是这个人的，那是属于昊渊的位置。
灵书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霸占了这个位置。
+++
春色满城，山花烂漫，灵书化形的仙人驾着祥云，身后跟着一众弟子，降落在城郊一小富人家。
一道霞光洒落在不大的家宅内，一股婴儿的啼哭声穿到他的耳边。
生活富足乐善好施的一对夫妻老来得子，后继有人，街里街坊立刻前来道贺。
更是因为漫天霞光这祥瑞之兆，每个人都喜笑颜开来沾喜气。
然而，欢喜不过片刻，天上仙人下凡。
灵书丝毫不客气地冲进了产房，强行将刚刚出生婴儿从尚未恢复的母亲身边夺走。
“这孩子我们凌云宗看上了，赏你们几百两金子忘了他吧！”灵书挥了挥衣袖将拉扯自己的母亲给推倒一边。
老父亲直接扑了上去。
期盼二十年，辛苦了怀胎十月，几乎是拼了命身下来的老来子，夫妻又如何肯舍得给人。
他们不求长生，只有人家幸福美满。
老人拖着灵书的腿，不让他带走自己的婴孩。
灵书失去了耐心，一记掌风挥开，两位老人顿时殒命。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又怎么会让他呆在污秽之地，受你们这些世俗之人的污染！”
一路之下，灵书下令灭口。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传出去只会增加他凌云宗的威名。
他是怕日后有人嚼舌根子，让灵犀知道今日之事，破坏他们的感情。
“灭了吧，全部！”灵书轻描淡写一句话，夺取了几百条性命。
不仅是这小富之家的亲属家丁，周围道贺的街坊，附近相邻，真真一个人都没有放过，全部灭口。
凌云宗没少干这些事情，无辜民众的惨叫声想起，血腥气味传来。
幼小的婴孩哭出了声。
灵书抱着孩子摇着哄着，屏蔽了气味，隔绝了那些尖叫。
小孩很快安静下来。
灵书这反而抱着小婴儿疯癫地笑起来。
“灵犀，不管你怎么否认，我们才是注定的一对儿。这辈子，你身边什么都没有，除了我！”
云初双眸刺痛，眼中火辣辣。日后那些师徒和睦原来是这样来的。
剥夺他亲人的性命，将他直接掳走。
这丧心病狂的家伙。
+++
云初判定现在他看到的都是灵书的记忆。
在盖亚的帮助下，他爆掉了塔尔塔罗斯，却一不小心进入了他的记忆。
他能在这些记忆里面感受到浓浓的执念，那种执念确实是对于自己。
被灵书喜欢上，这倒还真的是他的不幸。
眼前的场景又开始转变。
金光灿灿的天宫，孤寂凄凉。
云初看到了昊渊的身影。
那并不是完整的昊渊，而是身为天帝的他，他的身边站着已经成为十二魔神之首的渊。
昊正在施展法术，一团散乱的灵气开始聚集，昊渊想要将他汇聚在一起。
而渊正站在一般，一脸谨慎地为昊护法。
水火不容的两人统一战线。
而和这两位一样敌对的灵书也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遥遥看着那两人没有半点的动静。
昊的额头不停冒着虚汗，渊也有些急。
那一团散乱的灵气，那些个碎片，开始缓缓地凝聚，虽然非常缓慢，好不容易汇聚，却又在一瞬间散去。
“纵使你法力高强，九重天内无人能及，却还是救不回他。”灵书低声言语着。
“灵犀神格破碎，灵气消亡，魂飞魄散，纵使你想修改整个生命法则，逆转时间去救他，现在一分为二的你也没那个能耐！”灵书一脸的鄙夷，“就这个模样，还当什么天帝！”
云初正在气恼他对昊渊的诋毁，却见他转身离去。
灵书走回他的行宫，遣退了左右。
一颗水晶球监视着天宫内昊与渊的一举一动。
他的神魂已经凝聚，一分为二的两人，齐心协力，逆转了时空。
灵书端坐在蒲团之上，看着那一抹软弱无力快要散去的魂魄，祭出了灵宝天书。
“也算是他有能耐，到底聚了你的魂。只是他们也无法让你复活，终究是不完整的家伙。”灵书掐指演算，然后咬破自己手指，“你是为我而生，却因他而死。死了也好，咱们好从头来过吧。”
天书之上金光闪烁，灵书用他的血将灵犀重新写入轮回。
主宰他命运的文字印了上去。
“你终究会成为我的人。”
只见天宫之内，聚拢的魂魄被一道金光护佑，安稳的进入了轮回。
在一旁观看的云初哑口无言。
第一世死亡，救他的人不仅仅是昊渊，居然还有灵书。
+++
时光继续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