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女士却装傻,盯着电视里七折出售的二手房不挪眼:“我哪里知道,随便织着玩的。”
还搞神秘,都给别人织手套了,还不知道名字。
岑江格笑着往车上走,罗女士住老式小区,他每次来都没空车位,只能停得老远。
他抛着车钥匙,八卦的心思始终不散,满脑子都在想有幸收到罗女士手套的那位神秘朋友到底是谁。
可惜两人的关系是亲人里最清淡的那一种,不要说私生活了,真让他此刻说出罗女士最爱吃的三种蔬菜,他估计连一样都想不出来。
看到车了,岑江格抬头按了下遥控,就一瞬,他停下了步子,茫然地往来路看了眼,又看看副驾,从心头蔓延出的无力扩散到了全身。
他甚至没办法支撑住身体,晃了一下撞在车上,到底是什么……
他捂着心口瘫坐在副驾,想了很久才明白,刚才的情绪是不甘心。
可他又在不甘心什么?
情绪袭来的速度极快,短短的一个呼吸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想象中的画面。
是重要的人的离开,是被遗忘的痛苦,是所有欢愉快乐无人可解的怅然。
他掀开不甘心的面纱,看到了让自己浑浑噩噩一天的真相,他在害怕。
岑江格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很不舒服,即使那股可以夺走所有生命力的情绪已经走了,可他还是忘不了那一瞬自己的感受。
他手心一直有汗,心里空d_àngd_àng的,连自己在害怕什么都不知道,徒然无力地抵挡着突如其来的恐惧。
甚至没停好车,他甩上车门进了大门。
小道旁的感应灯迅速亮了,昏昏暗暗给他照亮回家的灯。他借着灯往入户门冲了几步,余光瞥见眼泳池,没看到熟悉的蓝色,他停下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伸缩防尘罩被打开了。
岑江格这才缓了口气,将闷在胸腔的浊气都吐了出去。
他放缓步子,坐进泳池边的摇椅,把防尘罩关了。
灰色的防水布缓缓卷进黑暗,但逐渐暴露出来的只有蓝色的泳池底部,没有水。
泳池空空暴露着不好看,可夜已经深了,外边只能听到零星的狗叫声。岑江格有点犯懒,眼不见心静,他又打开防尘罩,打着呵欠回了卧室。
白r.ì所有缺失的东西在夜里有了答案。
岑江格坠入梦乡的第一秒就全都明白了——他看到了莫渔。
痛苦和不甘心的源头,是莫渔和他们的婚姻。
看来他们解约成功了。
这段可谓搞笑的婚姻,他是两个人中的一员。但离婚终于实现时,他却像个不知情人一样,对一切无知无觉。
只能在每个重复的夜里愤懑,又在下一个重复的天亮迅速遗忘。所有和他们相关的情绪都与他无关,也再没有机会让他人知晓了。
莫渔说的没错,离婚的确很痛苦。
莫渔……
岑江格在梦里向虚无的他伸了伸手,莫渔怎么样了?
他断尾了吗?是不是流了很多血?还有没有机会……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梦中人,还有没有机会遇到下一个人?
岑江格睡得极不安稳。
他挣扎着醒来时,时间和前一天一样,又早醒了一个小时。
好像是做了噩梦,却完全想不起梦里遇到了什么。
从他逐渐清醒开始,梦的内容就像潮水般飞快散去,再深刻的内容也被抹平了。
岑江格猛地坐了起来,猛地和眼前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对上了眼,好像有肌r_ou_记忆一样,他捂着嘴没让尖叫喊出声,他的心狂跳,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是谁?”
两个壮汉对视了一下。
第二壮垮下脸:“完了完了,真的离了,他都不记得了,完了完了……”
第一壮瘫着脸:“也许还有救。”
第一壮向前跨了一步,严肃地对他说:“我族小辈失踪了,你是他失踪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你有两个选择,一帮我们找到他,二变猪。”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岑江格揉了揉眼睛:“你们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可以的话请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奇怪了……”第二壮和第一壮站成一排,声音很大地和他耳语,“上次不是这样的,上次他特别害怕来着。”
第一壮想了想,原地变出条粗壮的鱼尾,由于过于雄壮,尾巴上套的小浴桶看起来很局促,他清了下嗓子:“你做出选择了吗?”
这都什么事儿啊……
岑江格觉得这是梦,他翻了个白眼栽回被窝:“好啦好啦,我选变猪。”
那两个人没走,还在大声“窃窃私语”。
第二壮说:“没用的,他早就变猪了,上次不就说要变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