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要杀我 作者:泼莲池【完结】(92)

2019-04-25  作者|标签:泼莲池

  他这样一说,兰姬似乎老实了些,过了一会儿,云殊君约莫是放开了手,兰姬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道:“便是如此,我才更要送他下去!母子结伴才不会寂寞呀。我——”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法术轰鸣,顿时没了声响。

  小阙再傻,也听出了些端倪了,他登登退了两步,直撞到车辕上,不可置信道:“你们的意思是我娘已经死了?”

  云殊君道:“小阙,此事原委颇为曲折,等我安置了她,再与你道来。”

  小阙“噌”地拔出佩剑,厉声道:“你放开她,若是你心中坦荡,为何不敢让她把话说完?她被你打回原形,岂不是全凭你一面之词?”

  云殊君道:“好,我不奢望你信我,只是这小蛇不能放,她欲取你x_ing命,你也听到了。”

  小阙道:“那把她给我!由我带回去审问!”

  云殊君片刻没有作声,只这片刻寂静,紧接着一声利剑破空之声,小阙的剑极快,直冲云殊君而去,云殊君似乎没有还手,只能听到云殊君在如雨点般密集的剑法中施展身法躲避着。

  我倚在车窗边,琢磨着这事可真棘手。

  云殊君犹豫自有缘由,换我是他,我也不愿把疯疯癫癫的兰姬交给小阙,她虽不会说假话,但是一句“他杀了你爹”,便让他百口莫辩了。

  可是若是将那件事与小阙和盘托出……他以后该如何自处……

  他只是个活泼单纯的少年人,若是知道自己诡谲禁忌的身世……我不敢想下去了。

  就在此刻,云殊君原本游刃有余地身形突然莫名一顿,从喉咙中发出了急促的一声:“这是?!”

  话音未落,便是利剑的一声闷响,那是刺入人体的闷响。

  我浑身的血霎时沸腾起来,直冲向天灵。

第七十章

  车帘再次被挑开的瞬间,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我被迫嗅着这不祥的气味,一阵不可名说的心悸。

  那人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只是单纯的撩开车帘,随后便静止了,深夜呼啸的寒风直吹进车厢,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我与他默默僵持了一会儿,试探问道:“云殊君?小阙他……”

  他的声音很是冷漠,“小阙被我暂时迷昏过去,兰姬被我打回原形收进乾坤袋了,贺公子可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这样说,我顿时一愣,与他分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对我的态度突然似衔恨一般,我实在有些不安。

  我莫名其妙道:“云殊君做事……我哪有什么不放心。”

  “是了,贺公子就是对我太放心,知道我命硬的很,横竖死不了。”

  听他话中更是古怪,我摸索着向门口挪去,“小阙伤了你?伤在哪里?”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古怪道:“你真的想知道?”

  “……这……这是什么话?”我迟疑道:“虽说我也帮不上忙……”

  云殊君骤然死死抓住我的手,不等我反应,便狠狠按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气息凌乱而脆弱,含恨道:“是这里,这里早就……受了重伤,日夜如刀绞般折磨,贺公子,云殊斗胆问一句,只问你满不满意?!”

  “……云……”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不想被他牢牢禁锢住,我掌心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像是气极了,声音发颤道:“我早在去年就见过栖云山修士用我的剑法,不必继续说下去了罢?鹤别君,你还要继续装模作样吗?”

  窗外的风声凄厉的呜咽着,我却不合时宜地想:竟然是我教小阙的剑法伤了他……我做的事怎么总是这样蠢……

  我苦涩地抿了抿唇,一念及现下这副落魄样子,顿时横下心装死到底,奇道:“小阙的剑法……难道不是掌门传授——”

  话音未落,掌风破空,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啪”的一声脆响,霎时我只觉得脸上一痛。

  我被这耳光打的伏在车板上,震惊地捂着脸颊,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强自道:“贺一是哪里得罪了云殊君么——”

  话未说完,我又挨了一耳光,我捂着侧脸,觉得火辣辣的疼,鼻尖一酸,泪珠在眼中打转起来。

  云殊君冷笑道:“鹤别君,我不妨再同你说一件事,你不曾见过你这一世的相貌罢?我告诉你,就算你这一世托生为人身,你的相貌却和鹤别有八分像。你尽管再找些别的说辞。”

  “……”我吞了口口水,心下顿时凉的透彻。

  尽管心思百转,我却实在想不到什么说辞为此情景开脱了。

  我沉默间,云殊君一把揪起我的衣襟,他这猛的一拽,我被迫仰面向他,怔了一瞬,我连忙抬起臂弯护住颜面道:“等等!”

  未成想,一滴冰凉坠在我的面上。

  还来不及分别那是何物,只听云殊君嘶声道:“鹤别君,你怎得那么高傲?我只是……只是一时……说了你几句,你就要演一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泪滴越坠越快,顺着我的脸颊悬在下颚边,有些细微的痒意。

  我咳了两声,握住他攥住我衣襟的双手,却发现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此刻却颤的厉害。

  我微微一用力,就扯开了他的钳制,我有些意外,纵然有许多话想说,张口却是道:“你不要哭了……”

  刹那间,他像是脱了力,顺着我的我的衣襟滑了下去,我想扶起他,却听他低哑道:“这一句,你是以贺一的身份说的,还是……鹤别?”

  事已至此,我只得道:“鹤别、鹤别,求你莫要哭了。”

  他一掉泪,我就六神无主了,莫说讲一句我是鹤别,就算叫我说是帝君,我也敢应。

  我拭去他的泪痕,就势捂住他的眼睛,擦掉溢出我唇边的一丝血迹。

  很快,我便发现颤抖的不止是他的双手,我顺着他的双臂缓缓俯下`身,他似乎想要抗拒,却只是无力地抵在我的胸前。

  我大着胆子抱住他,怀中的云殊君似乎瘦了些,他浑身颤抖着,口中却冷笑道:“好,鹤别君终于应我了,我实在感激涕零。”

  我叹了口气,不敢再说什么惹他,只得哄道:“承认就承认,你打我作甚……怪疼的……”

  云殊君冷冷道:“我本不想打你,是你自找的,依我看打一打还是立竿见影,你看你这不是就应了么?”

  我一时语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在寻我么?其实大可不必……”

  “我没有寻你。”云殊君复又冷笑一声:“我以为你死了,死透了。我还同崇恩说’他碾碎了内丹,魂魄抽离了躯壳,若是这样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和你姓’。”

  “哦……”我顿时有些自作多情的羞愧,悻悻道:“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不成想……”

  “不成想,水月君用毕生灵力护住你的残魂,竟然送你入了轮回?”云殊君语气中仿佛带着冰碴截口道:“他待你的一片痴心,当真日月可鉴。”

  一提到水月君,我愈发觉得愁肠百结,一时间不知点头还是摇头,云殊君又道:“如此,也不枉东玄崇恩至今以为你给他殉情了。”

  “……”我放开他,别过头咳了两声,道:“冤枉,天大的冤枉。”

  云殊君在我身后,忽道:“……那日`你自绝在我面前,可想过我的感受?”

  我道:“自然想过。”

  云殊君道:“哦?我倒想知道你如何想我?”

  我笑道:“你定然先是一惊,然后一悲——唉你心肠软,不管怎样,见我死在你面前肯定难过。”

  云殊君咀嚼着重复道:“‘不管怎样’……?”

  我不管他,继续道:“但是你见我的躯壳化成了一只小白鹤,你约莫又有些悲喜交加,琢磨了一下,就把那个白鹤往怀里一揣,带回去养了。哎说到这个——”

  “你!”我话还没说完,“鹤白怎么样了”还未出口,就冷不防被云殊君猛地一推,我跌在车板上,茫然的撑起手肘,刚要起身就被他骑上腰间,再次按倒,我不知说错了哪处,只觉得他气的只哆嗦,“你你你”了一串,再也说不出什么别的。

  我这下有了经验,连忙护住脸道:“有话好好说,你可不许再打我了。”

  云殊君他连气息都抖得厉害,他最后深吸了一口气,道:“鹤别,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恨我,至今不肯原谅我,不想与我再有任何瓜葛,所以才不愿意认我,才会说这些话刺我,我知道的。”

  “……”我心想,你这话里只有“不想与你瓜葛”是对的,我先下这副样子,连个凡人也不如,与你相认也不过是……丢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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