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要杀我 作者:泼莲池【完结】(57)

2019-04-25  作者|标签:泼莲池

  我虽然也是山禽出身,却看不出鸟类美丑,我看麻雀的样子,琢磨着兴许雨燕在她眼中挺英俊的罢。

  我与云殊君歇了半日,便买了些礼物前往隔壁村庄,去拜访慕贤和他家先生了。

  出门时,我问雨燕要不要去,本以为会被他一口否决,没想到他犹豫了一下,竟然又飞回到云殊君肩头。

  我们去时,正赶上那位先生晚课,只有慕贤正在私塾外除着墙根的杂Cao。

  慕贤见到我们也是惊喜,一连串酸腐诗文吟的我与云殊君都c-h-a不上话。

  雨燕愣愣的看着他半晌,不可置信道:“他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我打了个哈哈,道:“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慕贤像是这才想起来我们还站在外面说话,忙自责道:“小生可真是失礼,快快请进。”说着便引着我们从侧廊进了私塾后堂。

  他一进后堂就去泡茶,泡着泡着,突然就“刷”的一下变回了幼虎。

  雨燕更是惊异,化为虎身的慕贤见到雨燕也是愣了愣,雨燕二话不说,一个俯冲就去啄他双眼。

  一鸟一虎瞬间斗成一团,我只听雨燕痛骂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慕贤口中也嗷嗷直叫,他自以为有气势,实则听在我们耳中全是n_ai声n_ai气的尖叫,至于他在说什么,在场之人也没一个能听懂,他们闹了半天,只闹到两败俱伤,皆躺在地上气喘吁吁,云殊君才施施然过去将雨燕捧起收回袖中,对我苦笑道:“看来他俩是不能在一起养了。”

  我道:“雨燕吃的也不多,我们留他也没什么……只是……就不不不不方便了。”

  云殊君笑道:“你做坏事不方便了是怎?”

  我咳了一声,道:“正、正是坏事。”

  慕贤恰时极其嫌恶地嚎了一声,我们也只得住口了。

  过不多时,那位先生放课回得后堂来,见到我们并未露出惊讶神色,只是笑道:“两位无恙,便是极好。”

  他一移目光,见到变成虎形的慕贤,还是一派从容,我心想他可真是一个淡定的凡人,只见他无比自然地拎着他的后颈放到膝上顺毛,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云殊与他报了平安,又聊了半天的道法心得,还把无虚道长的事与他说了,先生也顿时为之心折,大大赞赏一番,两人越聊越投机,直聊到月上中天,云殊君才收了话头,珊珊拜别。

  依旧是明月,依旧是乡道,身边也依旧是云殊君,心境却大为不同。

  我们携手慢慢走着,世上再也没有让我心急之事,让人安逸无比。

  我暗暗祈求着,这样就好,但求永世如常。

  云殊君像是猜到我的心意,微微扬眉看我,也笑了笑。

第四十二章 迎喜鹊

  我们这一年错过了春耕时节,种不得地了,无事可做,总要找些事做。

  云殊君越发迷上了话本,一看便是半天,每每看到我都忍不住按下书对他道:“歇一会儿罢,伤眼。”他才会恋恋不舍的放下话本。

  一连月余,直到市面上的话本都被他看遍了,他看无可看,又起了自己动笔的心思,我陪着他说了一通胡话,他选材从东玄君到崇恩君,甚至连帝君都不放过,但不管另一位主角是谁,正主总是铁打的水月君。

  我看着他兴致一起,铺好笔墨就是一句“话说世外有仙岛镜湖,有一位上仙名唤水”,月字还没写完,就被我按住了笔。

  我抚着额头道:“还、还是不要了。”

  云殊君不满道:“鹤白,你上次明明说可以写的。”

  我道:“要是让他知道了……”

  云殊君道:“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再说就算水月君知道了,他为人那么宽宏大量,一定不会与我计较的。”

  我心想,水月君若是宽宏大量,那无间山上那些不知怎么得罪了他的妖兽,是被谁所害饱受千年酷刑啊……

  我越想越害怕,话本这事要是让水月君或者隋河知道了,搞不好会平生事端,只得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冠冕堂皇的说辞,这才勉强打消了他的念头。

  我看他依旧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忐忑,好在此时慕贤过来说他家先生偶染风寒,问云殊君有没有空去代他上几天课。

  云殊君欣然应允,当即跟着慕贤去了隔壁村庄,这才暂且把写话本这事放下。

  几天后,他回来时同我说,他代课之余闲来无事,把全学堂的孩子的八字都批过了,他捡着好的都与人家说了,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这下又勾起了他算命的兴趣,他拉着我去小镇上支了算命摊子,不止从哪弄来两个幡,一面写着“问卜算卦”一面写着“卦资随缘”。

  云殊君所学很杂,最常给人批八字,偶尔也爱测个字,看个手相,怎么看怎么不像个正经的算命道长。

  有一日还被同村的寡妇看到了,直问他“您去年不是还在种田?怎么今年就会穿上道袍给人算命了?”

  云殊君干笑一声,道:“这不是错过了春耕,总要赚点银子糊口罢。”

  寡妇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仿佛生怕拆穿了他,憋着笑走了。

  实话说,我觉得这话倒是没错,算命这营生比种地赚的钱要多多了。

  这样胡混了些日子,又有一日,云殊君去镇上出摊的时候,小七姑娘突然来了。

  她依旧光彩明媚,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平日的爽朗。

  她一进门,便开门见山道:“云殊君呢?”

  我被问得一愣,老实答道:“去、去去镇上给人算命了。”

  小七闻言掩唇轻笑,同我道:“鹤白,我此次下凡为崇恩君办事,想起隋河说你就住在这附近,所以顺路来看看你。”

  我道了谢,问道:“隋、隋河还好吗?”其实我本来还想问问水月君如何,但是转念一想,水月君那个人,断没有不好的道理,索x_ing不问了。

  没想到小七道:“他不太好。”

  我顿时急道:“他他他怎么了?”

  小七叹气道:“还能是怎么,水月上仙又闭关了,这次一连闭关了小半年,给隋河气的呀……上次我见他时,他还犯傻的想游进湖底呢……”

  我心头翻上一股酸楚,说不出话来,也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我实在不忍心,劝他说他‘水月仙君的湖底,连我家崇恩君都不知道如何进去,你一介凡人如何能进?’,他只是望着镜湖不说话,我又劝了几句,他忽然对我说‘我定要进去看看幻境里是什么’,我心说不是湖底么,怎么又是幻境?问他他也不答,我看劝不动他,也就不劝了。只是他这样子,我看着也是心疼,要说他也跟了水月仙君二十多年……唉……”

  我心知他对我上次说的’湖底是幻境’的事上了心,心中隐隐升起一些悔意,早知如此,还不如当日就将鹤别与水月君的事对他和盘托出,好过他现在这样煎熬。

  我黯然道:“上次我叫他和我一起走,他不、不愿意。”

  小七像是为他惋惜般摇了摇头,幽幽道:“也只有凡人有这般浓烈的爱恨了。”

  她不忍再谈他了,又问了我几句凡间过得如何,我心里念着隋河,心不在焉的随口答了,便两厢无话了。

  沉默了片刻,小七识趣的与我道别,我将她送出门外,她忽然飞快道:“鹤白,我家崇恩君心肠软,他同你说的话,定有他的道理,你可要放在心上。”

  上次崇恩君和我说的话?哦是了……

  他让我劝云殊君莫要寻仇,这话听在我耳中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且崇恩君这个人,平时就爱打个圆场给个台阶,说几句场面话也是情理之中,我并未放在心上,今天被她提起,我才想起这回事。

  我本想反驳几句,只是我看小七姑娘一脸郑重,不忍心拂她的意,也只得点了点头。

  小七望了望天空,露出个欲言又止的神情,但最终她不再多言,一展红袖便化作红光飞走了。

  转眼入冬,连着下了三场雪。

  待到雪停,积雪还未消时,云殊君收了算命摊,将麻雀和雨燕托付给慕贤和他家先生,细细叮嘱了一番。

  他与先生说“不日便归”,然后在木屋门楣上挂上两道平安符,鲜红的穗子随风轻荡,透出一种平凡的喜庆来。

  我们看了一会儿,便启程往宋家去了。

  无间山幻境已散,此次我们未遭什么劫难,在云端一路畅行至了宋家所在城中。

  城中也在飘着鹅毛大雪,我们化出一柄伞,并肩撑着进了宋家。

  宋家府邸依旧阔气,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心境已改,总觉得此处比起去年时,平添了一股破败气息。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喜鹊究竟有没有出世,一想到此事,我便觉愁肠百结,既盼着他能够平安出世,又怕他此世一生坎坷,于宋秋,与他,都是冤孽。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服从天意的安排。

  当我见到宋秋的时候,便发现这一切是我多虑了,她比我想象中聪慧豁达。

  她坐在大堂正座上,对我们有礼却疏离地笑了笑,客气道:“去年不知怎的生了一场大病,许多事情记不太清楚了,听兰姬说两位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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