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万万个夜晚 by 小妖子【完结】(3)

2019-04-22  作者|标签:


  我给他打电话,打了很多次,很多次电话……
  我叫了很多人帮我找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的心脏很难受,很痛,我总有一种,如果我再找不到他,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预感……
  后来开始下雨,雨越来越大,
  终于,在我快要发疯的时候,他接了我的电话,他那边的声音非常噪杂,有欢快的音乐声,汽车的轰鸣声,雨水的啪嗒声,商贩的叫卖声……而他的声音,是安静的,沙哑的。
  我说了很多话,问他在哪里,告诉他我马上就要去找他,告诉他在那里等我,告诉他不要淋到雨,一定要找一个地方躲雨……
  而他听完我说的一切以后,我听到了他安静的笑声。
  我不曾听过小宇那样的笑声。
  那是讽刺的笑声。
  他笑:“清寒哥,我有没有淋雨,我在哪里,在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我愣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明明噪音很大,但是我听到了……
  听到了他类似于窒息的呼吸声……他似乎很疼……
  “你在做什么?!!说话!你有没有听见,说话!!”我觉得我已经疯了。
  起码隔了十秒,我才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你……到底在做什么!!”
  “回答我。”
  “当然会伤心!”
  “哈哈……太好了。我满足了……”
  小宇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最后,在雨声中,就像在梦呓一样,他说,“那么,再见了,清寒哥。”
  他没有挂断手机,与此同时,我听到了,其他的,越来越嘈杂的人声……
  “哎呀这孩子在做什么啊!”
  “天啊流了好多血,还不快叫救护车!!!”
  就在这个时候,我无意间看到就在离我100米左右的地方,围了好多人……
  那种熟悉的音乐,熟悉的叫卖声,为什么我没有注意到!!
  我大步朝那堆人群跑过去,大力推开围观者,我便看见了他。
  他只穿着雪白色的衬衣,坐在椅子上,浑身惨白,后手还握着手机,而垂着的左手呢,浓浓的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冒出来,染红了衬衣,牛仔裤,不断的,不断的流在地上,与雨水混合……有一把有点生锈的小刀,就落在血泊里。
  …………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畏惧过……
  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疯狂过……
  我大步朝他走过去,不断呼喊着他,然后,我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知道将他背起来,往最近的医院跑……
  后来救护车来了,上救护车……
  医生用最简单的办法捆住了他的手腕,不断摇头:“还是个初中生呢……这么小的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竟然会自尽啊!”
  我伸手不断抚摸着他的脸颊,不断不断在他身边说话,希望他睁开眼,看一次我,哪怕一次,一秒钟也好。可是他没有睁开眼,他的呼吸是那样虚弱,他漂亮的脸颊,他曾经绯红的脸,现在,犹如一张白纸般惨白。
  我第一次,这样憎恨自己。
  我因为自己的任性,自己的自私,想要从他身边逃走。
  他遇到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
  如果他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明……
  很多年很多年我就决定了,我要保护他,我要一直呆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笑……就像他最喜欢的水一样,为他屏蔽所有的灰暗,看着他……得到幸福!
  可是,我到底又做了些什么呢?!


☆、Night 6 苏醒

  作者有话要说:以小宇为第一人称:
  我想我已经死了,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是洁白的。
  我想我一定是死了吧,因为现实中的清寒,已经不会这么温柔地对待我了。他不会一直握着我的手,在我醒来的时候,高兴得落下泪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几乎是把他的所有都记下来的时候,我才轻轻感叹:“没想到死后的世界就像梦一样。”
  清寒却一把抱住我,紧得几乎让我窒息:“你没有死!你没有死……太好了……我还以为……太好了!”
  我才注意到,坐在房间里的,我的父亲。
  他站起来,朝我走过来,伸手,却又再次收了回去。
  我第一次看到他饱含泪水的眼睛,以及深深的自责,他颤抖着声音说:“小宇,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爸爸知道错了,以后爸爸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后来我才知道,从我割腕的时间算起,已经有三天了。
  清寒没有去国家队,他因为我的事,推迟了一个星期。
  说真的,后来回想起我过于极端的行为,我很自责,因为我也不想耽误他的事业,如果因为我的事情,他的梦想破灭的话,我想我也会自责自己一辈子的。可是,与此同时,我很感谢自己过于极端的行为——因为它,我感觉我的生命得到了新生,这难道就是经历了人生最最低谷,接下来再怎么样,都不会再走下坡路,而会逐渐好起来的道理吗?
  在医院的几天,包括我回家以后的五天,我和他都不用上学,不用训练,这几天是这么多年来,我最最幸福的时光了。
  爸爸第一次为我煮饭,给我洗衣服,虽然在我跟他交谈的时候,还是会因为没有共同话题而感到尴尬,但是无论如何,能够跟他和平地交谈,真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每天,我可以尽情地和清寒呆在一起……
  下午,他带我去古镇玩,我们走遍了古色古香的小巷,照了很多照片,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大鱼,品尝了各种清香的花茶;
  傍晚,我和他在河边散步,坐在河堤上看老大爷钓鱼;
  夜幕降临,我呆在他的家里,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不觉,他就伸手将我搂在怀里,明明是大夏天的,感觉很热,但是被他搂着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嫌热,我只想更多的,再靠近他一点,更多的,了解他,探索他的一切;
  每天我要在他那边待到10点才回家……其实可能的话,我真想永远永远和他黏在一起,忘记所有现实,任性地霸占他,任性地将他捆在我身边。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未来,不用担心他是不是会有女朋友,是不是还会离开我……
  


☆、Night 7 分别

  作者有话要说:以清寒为第一人称:
  那是一个夜晚,我搂着他坐在床上,下五子棋。
  我想,我动摇了。
  现在每天跟小宇呆在一起,我觉得我非常非常幸福,搂着他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恍若梦境,每天哪怕只有几小时的分开,我都会加倍地思念他……这样下去,我怎么能忍受得到去S市,一个月才跟他见一次面呢?
  于是那天,我对他说:“小宇,我不想去国家队了。”
  “为什么?!”
  “我去的话,以后一个月才能见你一次了。”
  “……嗯,我知道。”
  “见不到你我会觉得很难受,再说,我也不是特别想成为泳坛名人,其实省队也不错,好好游的话,将来当一个俱乐部的游泳教练绰绰有余,这样的话,我还可以陪着你一起游泳,每天我们都可以在一起。”
  我很清楚,小宇很害怕我离开他。
  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最想听到的。
  可是,他愣了半天,突然直接推开我,大声说:“不行,你必须去国家队!”
  我相当惊讶:“为什么?难道你不希望我一直呆在你的身边?”
  我皱着眉头,想了好几秒,才抬头对他说:“我想……我想要你天天都呆在我的身边,我希望你一刻都不要离开,但是……去国家队是你的梦想,我知道,知道你到底多么想去那个地方,如果你因为我放弃了你的梦想,我想我会自责一辈子的!所以你必须去,我不要把你绑在身边,斩断你的翅膀,让你停滞不前,因为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想要你飞得更高,我想要看到你实现梦想……然后,和幸福的你在一起……”
  小宇的那些话,让我震惊。
  他毕竟只是一个初三生,他还那么小,可是,他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的表情明明是那样痛苦的,可是,他逼迫着自己给我自由,逼迫着自己放手……因为,他说,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不单单是任性的喜欢,幼稚的喜欢,极端的喜欢,还是,宽容的,犹如大海一般宽广的喜欢……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捧着他的脸颊,就朝他吻了过去……
  那不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不过,却是最连绵,最浪漫,最不可思议的。
  他青涩地回应着我,喘息的时候,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比梦中的他还要动人。
  窗帘不断浮动,月光皎洁,我感到我已经获得了整个世界。
  第二天,我启程去S市。
  家人在车站的等候室与我分别了,而他硬要跟着,站在火车旁边送我。
  他没有哭,他一直笑得很开心,我的背包里,还有他准备的各种各样的食物和书籍。
  人来人往,车门关闭,他跑了过来,我打开窗户探出头。
  他伸手,手中是才买的饮料,刚刚忘了拿给我。
  我接过饮料,却不想放开他的手。
  火车轰鸣,马上就要启程了,旁边的服务人员用喇叭大吼:“列车即将启程,请站在黄线以外!那边那个同学……”
  我终于放开了他的手,火车已经开始移动了。
  他跟着火车,大步跟着我走。
  我看着他的声音,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周围到底有多少人,不顾到底有多少人在看,我大声对他喊道:“小宇,我爱你……我爱你!!”
  他睁大眼,就像耳聋了一样。
  火车带来的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他的眼泪终于冒了出来,不断流淌,晶莹美丽。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我会进入省队,会进入国家队,我会追上你……我会跟你在一起的……清寒……我也爱你……”


☆、Forever 尾声

  【以清寒为第一人称】  
  现在,我在国家队已经待了三年了。
  两年前,他来看我的时候,把小鱼带过来,硬要我养。其实我懂他的意思,他是觉得我一个人在这边训练,一个人住,每天未免太寂寞了点,多了一只猫,也算是多了一个伴吧。说起来,我也很喜欢这只猫,每当他在我身上撒娇的时候,我都觉得他特别像小宇,柔软的,娇小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他;
  说起娇小……每次我这样说的时候,同伴都非常无语:“他也叫娇小?!”是的,他高中的时候窜得特别快,一下子就长到了183,现在因为长期锻炼身上的精致的肌肉也练出来了,看起来有种当红时装模特的感觉。不过吧,对于我来说他还是挺娇小的,毕竟,我是当今中国游泳队最高的队员啊;
  这么多年来,每天晚上,我们都会互通电话。无论集训多累多没有时间,都会在电话里聊上二十多分钟。大家都问我,你天天这么跟他打电话,不会觉得无聊没话说吗?而我回答,怎么会?每天,只是单单地听到他的声音,我就会觉得很开心了。
  一个月三十天,我们能见一次面已经很不错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们能在一起的机会,不到十次。这三年,一千多个日子,两万六千多个小时里,我跟他在一起的最长时间,只有一百多个小时。
  可是,我觉得我天天都跟他在一起,因为,每天梦里,他都在我身边。
  他以童年时代,少年时期,成年时期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边,悄悄的抚平我所有疲惫,所有焦虑。
  那样的夜晚,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河边,安静地看着连绵河水的样子,我坐在他身边,伸手搂着他,和他一起发呆;
  那样的夜晚,我和他一起徜徉在盛开着红莲的池塘里,水花晶莹,莲香四溢;
  那样的夜晚,他就坐在我的窗口,朝我张开怀抱,他身边窗前浮动,他全身都被阳光裹满了;
  那样的夜晚,他安静地躺在我的怀里,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像小猫一样蹭来蹭去……
  一个夜晚,又一个夜晚。
  春、夏、秋、冬。
  无时无刻,我不在思念他。
  这种感情,无时无刻,不在加深。
  可是我不会让自己任性,放弃这边的比赛和训练,跑去见他,他也不会放弃他的集训,跑过来找我……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努力,在拼搏。我们相信,这千千万万个夜晚的思念,将会承载着我们的梦想与爱情盛放,开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
  对了,上回小宇在电话里不断强调,说他已经成人了!
  哈哈,下一次见他,大概就是新年的时候了吧。
  他果然已经等不及了吗?
  ……其实,我也等不及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后记:
  这个短篇我早就写了,当时写得很激动,一次性写完的。
  现在回头看,觉得有的地方处理得很雷……比如小宇的极端行为之类的。不过嘛,他本身就出现了幻觉,有抑郁症,当他发现清寒都要离开他了,就会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接着就会觉得活着也没意义。嘛,毕竟他当时就只是个初三生。
  寒假的时候我会尝试着再写点短篇,锻炼一下自己。感谢看到这里的你!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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