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观 作者:气清景明【完结】(48)

2019-04-16  作者|标签:气清景明 仙侠修真 欢喜冤家

薛竹忍笑忍得满脸跑眉毛,上前给小豆换了张符,说:“法师别着急,你看雷电来得快,雨来的慢呢!你再试试。”

小豆又喊一声:“雨来!”薛竹左手一动,引水符化,淋了众小童满头满脸的水花。

玩到亥时初,谢沚拍拍掌,左手四指并拢,往拇指上一合。Cao儿便招呼一声:“谢先生说天晚了,咱们歇息吧。”

众孩童纷纷就寝,薛竹在每个人床头都压了张安魂符。不多时,所有孩童尽皆熟睡。

沈抟看了看其他三人,悄声问:“你们,听说过鬼子母神吗?”

只有谢沚点头,无声的动了动嘴唇。范洄译道:“是婆罗门的恶神之一,专吃孩童的。道长你是怀疑这次来的是她吗?”

沈抟摇头:“肯定不可能是正神,但却有可能是后来的歪门邪教,强行制成的。”

范洄道:“我听过子母血,子母尸魂,这子母神...神也能制作吗?”

沈抟道:“是不是神,不过看受不受香火,有心促成的话,当然能做到了。”

薛竹刚要问话,忽地四人腰间法铃齐响,各人抚住。沈抟南冥反握,范洄左剑环身而走,谢沚把背后纸伞撑开。只有薛竹通感先觉,一张乾午诛邪符,向孙言的方向挥去,未等孙言惊醒,兜头挡住,回头示警:“都稳住,冲身了!”

沈抟一张正身符贴到胸口,面无表情,双肩缩紧,一个趔趄,清泪两行。

范洄没戴冠,长发冲散。面无人色,白的几乎透明。眉眼狰狞,泪痣殷红。

谢沚外氅四散惊飞,整个人跌坐在地。纸伞滚出老远,双手扶住脖颈,面色由红变紫,双目充血,浑身抽搐。

薛竹早有准备,又分出大部分心绪通感。反而无事,缓过一口气,直奔谢沚,扶起来猛拍两下脊背:“谢公子!谢公子!醒神。”

几个呼吸的工夫,谢沚缓过神来,看看几人,左手点点太阳x_u_e。意为知道了。

范洄犹自脸色煞白,哑声道:“真是那个什么子母神?”

谢沚点头。嘴唇动了动,范洄道:“悬度母。”

沈抟抹了把脸,道:“不错,我也认为是她。而且孩子们确实拜了她...这才让她肆无忌惮。”

“沈先生...”Cao儿怯生生的唤了一句,从窗边的小榻上下来,扑到沈抟身前,又唤一声:“沈先生!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做了什么错事?”

沈抟原不忍说破,又不得不问,掂量了一下措辞,问道:“Cao儿,你们是不是有位银杏干娘?”

Cao儿点点头:“是,我们江淮...几乎人人都有位这样的干娘,难道是?”

沈抟艰难道:“恐怕就是这位干娘,一直在此...纠缠你们。”

Cao儿是亲眼见过悬度母噬人场面的,一时不得接受,越想越怕,手足无措。

悬度母,又叫吊菩萨,子母凶神。是百年前便覆灭的邪教,圣哲教的四大凶神之首。其余三个,分别是业障碓砌的恶罗汉,蛊毒入身的坐法师,还有极y-in极煞的y-in龙女。

这三者皆难得,无一不是身世八字,机缘巧合,才能得见。唯有这悬度母,竟可以人为制成。

寻y-in命未嫁女禁锢,使人日夜侮辱媾和,一旦有孕,便禁其食水,每日以小儿骨r_ou_精血饲之。

到此处,众女绝食自戗者甚众。至十月怀胎期满,百不留一。一旦有人活到临盆,噩梦又重新开始。生产后的产妇将被割除双r-u,使其无法哺育孩儿。缝住嘴唇,使其不能嚎哭发泄。亲眼目睹孩儿饿死在自己怀里,然后将小儿肢解零散,从母亲腹部复又塞入!

到此处,此女早已神智崩塌,浑浑噩噩。万幸不死的,千不留一!

最后,将只剩一口气的女子,往树上吊死。气绝之后并不解下,做法事敬香火,拜满七七四十九日。

从此以后,凶神制成。常人冲身即死,若招至家宅,死满三代!

沈抟轻声道:“恐怕孩子们,就是拜了一颗吊死悬度母的树,做干娘。”

范洄双拳握得咔咔响,面色极差。

谢沚叹口气,双唇动了动,范洄小声道:“道长和郁离休息吧,我和兄长守着。明日问问这树的来历再说。”

沈抟把Cao儿领到小榻上,重新给她换了安魂符。又安慰几句,转身回了内室。薛竹收了通神符,也跟了进去。

谢沚顺顺衣袖,捡起纸伞合上。眉头微蹙,面色忧虑。范洄近前来,用手抚了抚谢沚的眉心,问:“怎么?哥哥你的首尾?”

谢沚点点头,轻轻动了几下嘴唇。范洄双眉一挑,道:“为何没有告诉我?这群妖人活该给他们写上几笔。要我在,都省的哥哥脏了手!”

谢沚满脸沮丧,又说了几句。范洄摇摇头:“你呀!真是全天下都放在心上。谁会知道那个劳什子邪教,还能做出俩悬度母?有一个还不够邪x_ing的吗?当时怎么解的?”

谢沚左手一挥。范洄道:“这好办,有我在就不用哥哥动手了。”

谢沚还是皱眉,范洄又伸手去抚:“死郁离,出的什么馊主意!让你过了一回身,舍不得动手了?”

谢沚伸手摸摸脖颈,缓慢无声道,解怨吧。

范洄看看他喉头,低声道:“别想了,都怪我...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内室里二人相对打坐,沈抟闭目轻声:“你说什么事没想通?”

薛竹睁开眼,踌躇了一下,道:“总让她这么来来去去,不是个办法。可我又不敢把她困在室内,孩子多,我们守不过来。如果拉起整个书院的困阵...”

沈抟睁开眼,拒绝道:“不行,她耗得起,你耗不起。没等抓到你先力竭。”

薛竹往后一躺,枕着手臂道:“所以,我是没辙了。”

沈抟双目一眯,往前探探身子,直盯着他,道:“你可能没辙了,但老萧一定有。小薛道长,妄语可损道行,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

薛竹向内一翻身,含糊道:“没有就是没有。”

沈抟轻叹一声:“哎,那就只好等我们一个个,困倦力竭,神思迟钝,让她把所有孩子都啃食干净,这一晚上就是四五个,倒也快。然后呢,谢公子必定心内自责,范从之这个朋友呢,你也交不上了...”

薛竹霍得又坐起来,一脸羞恼:“你这什么师父,原以为给你说了,能想个法子与我。谁知竟挤兑起我来?”

沈抟轻笑:“治不了你还行?”

薛竹犹豫半天,还是老实说:“那个连转七门的解怨阵,可以放在我身上,冲身即入阵。可是我若没法在阵内治住她,就没法解怨,别人也进不来。”

沈抟恍然,道:“放我身上也行吧?”

薛竹极不情愿的点头道:“也行。”

沈抟往床内横躺,松袍散发,懒懒道:“那我来吧,比你把握大些。”看他仍坐着发呆,手臂一长,往后一揽。薛竹后脑咚一声撞在胸口。沈抟眼一闭:“睡觉!”

第47章 解怨阵重历凶神苦

第二日课毕,沈抟把学生们都留在书堂里。叫进薛竹和谢沚范洄。斟酌了一下,柔声问道:“各位都是何时入的书院?最久的有多长时间?”

古硕环视了一下,答道:“应该是我,快一年了。然后是Cao儿,然后是小豆贺廉,最后来的也有四个月了。”

沈抟又问:“那之前离开书院的学生呢?”

古硕答道:“我们这些没有家的孩子,会在书院留到十五岁。之后便自寻出路。”

沈抟想了想,又问:“古硕,堂前这棵银杏树,是你最先拜做干娘的吗?”

古硕摇头:“并不是,我入书院时,就有学长拜过。我们...这样的孩子。谁不想有个娘呢。”

沈抟噎住,问不下去了。

范洄接口道:“你们拜的是树,这事倒没什么,不过树上有个恶鬼可是误会了,以为你们拜的是她。得了你们的允许,她现在才能来无影去无踪。今天得麻烦你们每个人都上手,把树砍了。”

众生哗然,面面相觑。

范洄听得烦了,高声道:“都行了,一棵树有什么舍不得。不断了香火叩拜,还真想把恶鬼请回来当妈吗?”

众生沉默,孙言斜了范洄一眼,道:“您几位都是世家子弟,荣华贵胄,哪里知道我们野孩子的心头好。谁带的响还不知道呢!”

薛竹眉毛一跳。

范洄瞪眼:“哎呀孙言!我还小瞧你了!你还是个翰林啊?谁这么缺德,点你出来当相,我不想问。不愿留下,尽管走。”

孙言江相出身,三岁起就会骗吃喝,六岁骗金银,八岁跑全局子分账。后来骗到顾思远身上,这才进了书院,历来最恐人揭他的底。适才口不择言带出行话,却被范洄点破,顿时恼羞成怒道:“你们未来时,我们拜了多年银杏都无事,你们来了,她就成了恶鬼了?我说你们带来的怎么不对?”

范洄哂笑:“祖师遗下三件宝,九州四海把名扬。俯仰乾坤江湖事,总有人和谓我知。小翰林,我带鬼来,图你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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