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汉] 作者:猫太婆【完结】(57)

2019-04-14  作者|标签:猫太婆 前世今生 相爱相杀

  “皇上,小人有大冤情。”

  众人皆一怔,拦卸驾者见过,却未见过一天敢拦两场的,太稀奇了。

  兰姨听到义哥的呼喊,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义哥喊着“有冤”大义凌然地站在官道中.央。

  兰馆的打手们不敢上去抓,没人有这个胆量!

  皇上出游,官道是清场的,谁敢站中.央,都会被拿下。

  义哥从怀里摸出准备好的白色头巾,围到额头,头巾正中间,是用鲜血写的“冤”字。

  他一把将外衣脱掉,里面居然穿的丧服。

  兰姨双眸瞳孔紧缩,中计了,这小子分明有备而来,提前写好血字,提前穿好丧服,就为栏御驾的,早不来晚不来,非要今日出来,而且那竹篮子的纸钱,竟是兰馆帮忙准备的。

  义哥一边往天上抛洒纸钱,一边往前冲,不停地喊:“皇上,新狗尾巷三千一百人,被人放火烧死,有大冤……”

  队伍再次停下来,六位挥鞭人立即围过来抽他,这些乱民胆子太大了,居然敢一二再,再而三的拦驾,不抽死几个,他们也会被处罚。

  义哥被一鞭抽翻在地,嘴里还在大呼:“皇上,小人要状告左内使和程侍中大人,他们带人烧了新狗尾巷,六百多异族遗民,两千五百汉族流民,全部葬身火海。”

  他的嗓门很大,能超过鞭响传到很远,围观的人群一次次发出惊呼,这些消息太劲暴了,今天可是瞧了大热闹了。

  义哥被御前侍卫打倒在地,一只脚踢在他脑袋上,脑袋像是被踢出个洞似的咚地一声响,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兰姨手拿香帕捂脸,不敢看,他知道今日义哥死定了,本钱白花了,现在人财两空,全打水漂了。

  义哥被打得无力反抗,在地上的他像是一块死r_ou_,任由御前侍卫用脚去踢。

  小卷毛掏出写有“冤”字的白布条,快迅缠在额头,借混乱也从官吏身侧挤了出去,他个子小,冲进官道,一把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丧服,也跪着喊:“皇上……小人是从新狗尾巷逃出来的,那晚小人亲眼所见左内使和程侍中大人放火……”

  话未喊完,已被乘了两鞭。

  义哥看到小卷毛跑出来,已无力上前阻止,俩人的计划,原本是一起冲出去栏御驾。

  临场,小卷毛怕了,义哥就让他不要出来,谁知小卷毛还是跑出来了。

  小卷毛被抽得痛哭大叫,眼泪鼻涕不停的流,还在大喊:“我全家八口人,都被烧死了……”

  再喊也没用,御前侍卫将他胳膊扭到后面,小卷毛弯着身体被按押在地。

  前方有一行人来,打头的人在喊:“汲黯大人到……”

  宫人将此消息传递给皇上。

  武帝坐在御鸾中,正有疑惑为何又停车,就听来报,汲黯到了。

  太监低声道:“皇上,有乱民拦驾寻衅.滋.事,已被仪仗队挥鞭侍卫拦下,所以耽搁了行程。”

  汲黯见皇上御驾,肯定是要下马的,他翻身下马,如行云流水般动作飘逸萧洒。

  围观众人都叹汲黯大人好风彩,如天上的白云,高贵不可及也。

  义哥吐了口鲜血,脸肿得都圆了。

  汲黯走过时,义哥拼命大喊:“汲大人,左内使和程侍中带头烧了新狗尾巷,六百多异族遗民,两千五百汉族流民,全部葬身火海。”

  汲大人一怔,淡眼扫过,他看到小卷毛的一头卷发,已确定这俩人是异族遗民,事关异族都不能掉以轻心。

  大太监调头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领了命,悄悄退下,摸到御驾后面跟随的朝臣官员处,传递了消息。

  众臣都暗中交流,是谁这么大胆?

  居然敢栏御驾,还要状告程侍中和左内使。

  程卫从袖子里摸出赏金,递给小太监,算做答谢。

  “可有看清乱民的相貌?”程卫问。

  小太监摇头道:“事发突然,还未看清那俩人的相貌,就被抽得面目全非,只知有个人留卷发,是个异族遗民。”

  桑弘羊道:“娴婿可知是谁要整你!?”

  程卫黑着脸,不说话,他想起当日义哥的长兄因为杀人被捕,那时义哥就提意要拦御驾告状,今日这事,也只有他有这胆量,另一个卷发的人,必定是他的死忠小卷毛。

  左内使很淡定,无所谓惧的样子,鼻子轻哼:“胆敢栏御驾者,找死……”

  程卫有种养虎为患的感觉,皇上要清除新狗尾巷所有人,他念着旧恩保下义哥,却未料到,今日换来更大的灾祸。

  他察觉有人在打量他,回头一看,正是东方朔。

  程卫不便离岗,只能用眼神交流。

  东方朔微微摇头,用眼神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程卫就淡然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听天由命吧。

  汲黯昂首阔步走到御驾前,跪下道:“皇上,臣此次途径河内郡,看到受洪涝灾祸的贫民上万户,因为饥饿,那里已经发生父子相食的悲剧,臣未请示,就侍符节以皇上的名议,命令河内地方官吏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现归还钦差符节,请皇上治臣矫诏之罪。”

  武帝闻之非担不治罪,反觉此事汲黯办得好。

  汲黯又道:“刚才臣看到栏御驾之人,好像是异族遗民,异族之事无大小。”

  武帝默了默,吩咐将栏驾之人带来。

  御前侍卫负责执行皇命。

  义哥和小卷毛被御前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拖进仪仗队,脚下留出两道血迹。

  武帝的御鸾四周垂挂着纱帘。

  太监过来指着俩个血人问道:“你们有何冤,从实招来。”

  义哥趴在地上,他努力抬头,用尽力气道:“小人要状告左内使和程侍中,他们带人烧了新狗尾巷,六百多异族遗民,两千五百汉族流民,全部葬身火海。”

  小卷毛也大声道:“小人那晚亲眼所见左内使和程侍中带人放火,小人全家八口都被烧死了。”

  四周一片安静……

  静得掉一根针到地上都能听见……

  最后的博奕在此一举,终于面见皇上讲述了冤情,每位栏御驾喊冤的贫民,都是经历九死一生之劫,大部分冤者没有机会讲叙就被打死。

  义哥和小卷毛今日何其幸运,他们的冤情终于上达天听,要杀要剐但凭皇上处置。

  武帝吩咐,带左内史和程侍中御前问话,此时旁观的老白姓围得水泄不通,虽然都隔得很远,但今日之事会一传十,十传百,必须得解决这个所谓的“大冤”。

  太监过来通传。

  左内史和程卫来到御前,俩人向皇上行礼。

  武帝道:“这俩个贫民说有冤屈,说是你们放火烧了新狗尾巷,可有此事?”

  左内史做揖恭敬地说:“皇上,新狗尾巷违规生产新柴失火,此事长安城人尽皆知。”

  小卷毛咬牙忍住全身疼痛,大唤:“乱讲,Cao民亲眼所见,火光照亮了左内史和程侍中的脸,是他们带人放的火。”

  大太监使了个眼色,靠得近的小太监一脚踢过去,刚好踢到小卷毛的嘴巴:“大胆,皇上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不能c-h-a嘴。”

  小卷毛吐了口血,掉了三颗牙,就说不出话来了。

  武帝皱眉道:“不要对贫民动粗,他们不懂规矩,你们耐心一点教就行了。”

  小太监赶紧作揖,应了。

  武帝又问程卫:“此事程侍中怎么说?”

  程卫行礼,淡定地说:“皇上有所不知,新狗尾巷的土地,曾经是朱府旧宅。三十年前,朱府宅院被大火烧光,从此后变成盐碱地。那里太邪x_ing,不适合居住。”

  武帝闻之一挑眉,好像想起了什么:“程侍中所言,寡人好像有点印象,东方朔曾经去看过,他也说那里不能再住人了。”

  程卫又道:“左内史大人因为担心新狗尾巷再出事端,还派人清候过,要里面的人全部搬离,后来为了安置流民,此事被搁置,原计划渡过了今年寒冬再说,谁知,再次发生火灾。”

  左内史赶紧道:“皇上,那新狗尾巷住了六百多异族遗民,还聚众抗议,全是死有余辜的刁民。”

  武帝瞪了他一眼,“刁民”俩字不能乱用,现在死无对症,将已经全部烧死的人指责为“全是死有余辜的刁民”,不太妥当。

  左内史知道说错话了,立即住了嘴。

  程卫接话道:“皇上,左内史大人是武官,说话不讲究,不过新狗尾巷再次引发大火,当真是个不详之地,不能再住人了。”

  武帝摆了摆手,不追究左内使失言。

  左内史暗中感激程卫,文官就是长袖善舞,耍嘴皮子就有这些好处,将失火原因归纳于灵异不详事件是最好的。

  义哥满脸鲜血,面颊肿圆了,因为肿得太厉害,他努力睁开眼晴逢。

  程卫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全是轻蔑之态,他用眼晴说:“让你苟活却不领情,活该!”

  义哥的双眼肿得咪成缝,他心里回答:“我不甘心!”

  左内使面带冷笑的表情打量这俩个乱民,眼光里是十分不屑的讥讽。

  义哥闭了闭眼,不想看了,再看下去,只会脏他的眼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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