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二)【完结】(68)

2019-04-12  作者|标签:看长亭晚 情有独钟

  她玩味般勾起一抹笑,道:“我帮了二姐这么多,二姐不如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楚昫嘴角抽搐,怒道:“放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楚晙瞥了她一眼,就要转身离去。楚昫陡然间觉得她变了许多,如同脱胎换骨般,几乎变成另一个人。她厉呵道:“楚晙,你给我回来!”

  楚晙闻言只是侧头看着她,那一眼如临深渊,在琉璃灯盏折s_h_è 出的明光中却显得格外冰冷,任是宫室中华光璀璨,却让人心生寒意,楚昫手脚俱冷,登时头脑一片空白,要说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

  “二姐,这不过是件很简单的事。”她漫不经心道,手拂过门栏上溅起的雨点,“能否借你的命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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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命?”女帝手中动作一顿,宫女捧着手帕上前,她随手拿起擦了擦嘴,皱着眉道:“法师是说要以命抵命?”

  那人颔首,女帝随手把药碗放下,示意宫人散去,道:“法师有话直说吧,要如何个抵命法?”

  “并非是抵命,而是借命,借此人的x_ing命延续陛下的x_ing命,便是这命丹的用处。”

  女帝拒绝了宫女的搀扶,自己硬撑着坐起道:“借命,要借谁的命?”

  术士行礼掩去嘴角的笑意,轻声道:“当然是陛下至亲最为好了。”

  这其中昭示的深意不言而喻,女帝冷声道:“你竟然妄图挑拨天家情分,胆敢如此放肆妄为!”

  她深知长生之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延续此命,是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修炼,入道仙途。

  术士受袖行礼,道:“微臣不敢,是真是假,陛下准许臣布置好,使臣试试便知了。”

  女帝沉思良久,喘息声如破风箱般,最后她如同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声音嘶哑破碎道:“宣,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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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霄宫中炉火熊熊燃起,女帝玩赏着命丹,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无论是权势,她忽然就困倦起来,靠着床打了个盹,忽然听人道:“陛下,信王殿下来了。”

  那尖细的声音让她平白有些不舒服,她习惯x_ing道:“召她过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脚步声由近到远,她抬眼一看,楚晙身着紫色王服走来,她极为温柔地道:“晙儿,母皇召你来,是为了一件事。”

  “母皇待你如何?”

  楚晙深深一拜,道:“恩重如山,自当竭力效死。”

  女帝眼角纹路舒展开,缓声道:“那便——”

  楚晙上前一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过二姐倒是有些话要说,母皇不如听听她怎么想的?”

  她轻轻拍手,一人被从门中拖了进来,女帝定睛一看,楚昫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巴,愤怒地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这是要做什么?”女帝呵斥道。

  楚晙顺从道:“母皇不是要借命么,儿臣这便将二姐姐带来了。”

  楚昫眼中流露出恐惧来,拼命向后退去。楚晙轻巧地扯住她的衣领,把她拖上台阶,帷幕后的术士见状还行了一礼,低声道:“见过齐王殿下。”

  楚昫头发散乱,看向她手边,那里正放着一个白玉碗,银刀寒光闪烁,映出她因惊惧微缩的瞳孔,她骤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挣扎着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口中的布条被吐出,她高声道:“母皇,救我啊母皇!”

  女帝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楚晙扭开银盒从花托上取下命丹,如指肚大小的珠子在她洁白的指尖散发着温暖红光,她微微一笑,反手丢入丹炉中。

  火光顷刻间吞噬了红珠,火舌在半空爆出一点火星,女帝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她将东西扔了进去。

  “命丹。”她的脸在火光中镀上一层暖意,但眼中却冰冷如铁,森冷而肃穆,她抚摸着银色的盒子,在不起眼的一角微微凹陷。她好像在隔着小小的盒子,去触摸另一个人的指尖。

  女帝陡然喷出一口血,没入赤红色的绸被中。楚晙不为所动,只是注视着丹炉中跳动的火焰,半晌才道:“这种东西,就不该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努力写多一点,谢谢大家昨天的祝福,非常感谢。

  虽然最近很忙,但我会努力更文的。。

第111章 天元

  水花溅起, 木桶载满河水, 被人吃力地从河边拉上来。少女坐在河边擦了一把额角的汗, 提着木桶向白色的帐篷走去。

  那帐篷如同一座小雪山, 在阳光中发出刺眼的光芒,那是用海灵羊的羊毛一点点捻成线, 而后织成巨大布匹做成的蓬布。这种生活在雪线以上的生物机警而灵敏,善于攀岩, 一身雪白轻盈的长毛, 雨雪不侵, 几乎与周围雪景融为一体,极难捕获。在西戎也是千金难买之物, 通常只有贵族才用的起。这座巨大的帐篷不知耗费了多少海灵羊羊毛, 又汇聚了多少工匠编织,它屹立在秋天的Cao原上,让人遥遥看上一眼便觉得心中生出宁静圣洁之感。

  她走近帐篷一角, 弯下腰掀开帐门,先将水桶推了进去, 而后小心翼翼地爬进帐篷。

  帐篷里密不透光, 与外面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灯架上放着上百只灯盏, 豆大的火苗照出帐篷里的摆设,充满异域风情的羊毛毡挂在墙上,神台上是一座用洁白玉石做成的神像。那神像的半边脸沐浴在光中,而另外半边则淹没在黑暗中,依稀可辨出是个女人。她低着头, 好像在看着神台下的人,手中结着奇怪的手印,双手皆是空空如也。

  少女充满畏惧地爬到神台下,那里正卧着一个人,双目紧闭,昏暗的油灯照出她的面容,乍眼一看竟和台上神像有几分相似,少女迟疑片刻,用木桶里的水打s-hi了帕子为她擦脸。

  她眉心微微皱起,好似睡的并不安稳。少女为她擦完脸,便帮她将发辫重新拆了打过,发辫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她顺着摸去,原来是金线织成的发线,线有些沉,上面串进去许多细碎的宝石。她做完这一切,在地毯上俯身跪拜,极为诚恳地做了几个长命礼,才推着水桶无声爬出帐篷。

  她身后那人微不可地动了动眼皮,颤抖着眼睫睁开一道缝,随即又慢慢合上。

  少女在又去提水,然而河边站着一个人,正在眺望远处的羊群,那些羊漫步在Cao原上,好似一群移动的白云。少女放下桶行礼,那人穿着月白色的袍子,头上带着一圈繁复华丽的宝石头饰,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些复杂的花纹其实是一个个不同的传说,故事中的神灵们都用珠宝点缀。来人眸色冰蓝,在日光中好像是雪山上的蓝色冰湖,瑰丽如宝石般熠熠生辉。她低声道:“毕述大人。”

  毕述动了动眼珠,注视着她,问道:“今天是你进去伺候阿月来?”

  少女诚惶诚恐道:“是。”

  “她醒了吗?”毕述问。

  少女认真想了想,回答道:“阿月来大人没有醒来。”

  毕述哂然一笑,甩袖走进帐篷,她先在门边柜中取了一碟东西,而后向神台行礼,拿了只灯盏盘坐在神台下,手从碟子中抹了些什么,向着睡着的人脸上抹去。

  “我知道你不是醒不过。”鲜红的颜料被她点在那人眉心,她顺着她的鼻梁往下,忽然手中动作一顿。

  跳动的火苗照出那人s-hi漉漉的眼睫,毕述搓了搓指尖,感觉有些无措。她想了想,还是把话说完:“你是不想醒,是吗,阿月来?”

  毕述指尖全是红色颜料,如同鲜血般沾染在手中,但她却毫不在意地拿起铜铃,轻摇一声,闭上眼睛默念经文。

  然而她没有等到答复,帐篷中寂静无声,神台上神像平和宁静,温润的眉目浸在黑暗中,晦涩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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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秋雨方过,晴了不足半月,晨起的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s-hi润的水汽,飞檐琉璃瓦在晨雾中露出一角,镀着朝阳的曦光,漂浮的白色雾气将宫殿点缀的如仙宫般虚无缥缈。

  棋盘上落下一颗棋子,楚晙看了看棋盘,微微一笑道:“皇姐,你又输了。”

  吧嗒一声,楚昫手中白棋落在棋盘上,滚落在外侧,她唇色惨白,眼窝深陷,显然是多日未曾歇好,她胸口起伏不定,眼中恨意更甚。

  “哈哈哈哈......”她仰头长笑,扶着棋盘边缘的手微微颤抖,想把盘上的黑子取回,但是手抖的厉害,怎样都拿不起来,“我不信我会输!”

  楚晙嘴角勾起,袖手旁观。楚昫猛然发力将棋盘掀翻,站起踉跄几步,指着她道:“原来你早就布置好了!让我与楚明相斗,最后再从中获利,以进为退,真是一步好棋!”

  楚晙捡起棋盘,黑白棋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上,一颗黑棋旋转几圈后落在缝隙交汇处,楚晙道:“皇姐在说什么,我怎地听不懂?”

  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道:“请坐,我说的话还算数。今日若是皇姐能赢了我,我便放你出宫。”

  楚昫勉力压制住自己的恐惧,坐回小几边。马上有宫人过来将散落于地的棋子捡起,归于棋笼中,整个过程几乎听不到一点声响,宫人轻薄的红色披纱刺的她眼睛生疼,她嘴唇抖动,恍惚间像明白过来了什么。楚晙从棋笼里取出棋子,见她双眼无神,身形摇摇欲坠,半晌楚昫才了悟般道:“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是不是?”

  “.......这宫中早就有你的人,不,不止在宫中......”她摸出一颗棋子,喃喃自语般念道:“前朝,中宫,后宫.......真是好大的手笔,你是从何时开始布置这些的呢?你便对那个位置如此自信,觉得自己能让百官听命,六州十八郡臣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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