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世如幻 by 六道众生【完结】(2)

2019-04-08  作者|标签:

内容简介

左宁时身为天下第一,又是天下第一庄的主人
竟然会去盗窃小门派的武功秘籍?

为了追回秘籍
左宁时和苏小王爷不得不去追查十三年的一件旧案
他们会揭开怎样的真相?


1、第一章

  左宁时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洛阳参加两年一度的“天香满园”,这“天香满园”由世代植花、名满天下的洛阳孙家举办,展出的均是世间罕有的名贵花种,有些据说连皇宫都难求一株。如此花卉盛会,左宁时这样的惜花之人自然不会错过,他赶了三天的路,临行前还特别吩咐管家铁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打扰他,可他才刚到洛阳一天,居然就接到铁叔的飞鸽传信,这叫左宁时不由的皱起眉头。
  
  他展开信笺,上面只有八个字,请庄主速速回庄。
  
  左宁时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信中没有写事由,铁叔的慢性子在庄内又是出了名了,此次却用了速速一词,看来事情确实很紧急。
  
  纵是再心不甘情不愿,左宁时也不得不收拾行李打包回府,谁让他是百晓生武林榜上排行第一的暖玉公子左宁时呢?而能当上第一的人,即使武功不是最好的,也是手段最厉害的,因为第一并不好当,不但会有无数的人要找他挑战,还会有无数的人要找他的麻烦。这个世上的人对第一总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怀的,即充满了仰慕之情,又巴不得他早点跌下来。
  
  两天之后,左宁时回到了未眠山庄。
  
  “庄主,你总算回来了!”左宁时还没从马上下来,管家铁叔就已经健步如飞的迎出门来。
  
  “出了什么事情,铁叔?”左宁时问。
  
  铁叔却不答,只快步将左宁时迎进里屋,道,“容属下进屋再向庄主禀奏。”
  
  未眠山庄,天下第一庄,虽说是庄,其实却更像座城,这座城一切俱全,有最大的赌场,最红火的酒楼,还有最奢华的勾栏,只要是能想到的花钱场所,这里都有,加之昼夜不眠,故称未眠。
  
  而左宁时,就是这未眠山庄的主人。
  
  左宁时是个君子,在他刚刚接任庄主的时候,江湖上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未眠山庄名声虽响,却到底是个声色犬马之地,因此颇为有些正道中人所不齿,而左宁时此人,在江湖上却名声极好,他不但武功高强,性格爽朗,而且乐善好施,无不良嗜好,就是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绝对是个十足十的公子,若是硬要挑些点出来,可能就只有一条,不胜酒力。
  
  彼时京城的苏沂然苏小王爷总是嘲笑他:“武功高强之人往往酒量颇佳,你怎么总是三杯就倒?”
  
  左宁时也总是微笑道:“那不正好,没人和你抢。”
  
  而就是这样一个公子,不但接下了未眠山庄,几年下来还将山庄经营的越来越好,实在足见他对得起天下第一的称号。
  
  可即便左宁时手段非常,现在也不禁头痛起来。
  
  “真有此事?”他揉着太阳穴问。
  
  “千真万确,属下一接到消息就立刻吩咐各个分部详加调查,依属下之见,此事并非各门派勾结起来加害于我们,未眠山庄在江湖上虽然名声有待商榷,却也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没有和武林为敌。”
  
  “你认为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左宁时又问。
  
  铁叔没有回答,却将头低的更低。
  
  左宁时苦笑着叹了口气,“对方是什么来头?”
  
  铁叔摇了摇头,“不清楚,这个人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属下派出青衣楼十三分楼的所有探子,却没有查到他的半点消息,只知道他轻功绝佳,似乎也无意伤人。”
  
  “什么?”一闻此言,左宁时唇边残余的半点笑意也消失了。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不以为然,那么现在,他发觉这个麻烦可能还真不小。
  
  未眠山庄既然有最大的赌场和勾栏,就自然有最大的情报机构,青衣楼麾下十三个分楼,探子遍布各地,江湖上半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整个武林都知道,只有人不想知道的,还没有青衣楼查不到的。可是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整整四天过去,青衣楼居然毫无收获。
  
  左宁时沉默了。
  
  “庄主,算脚程,各门派大概十天之后就会找上门来,我们要不要……”半晌,铁叔试探着问。
  
  “让青衣楼继续查探,同时传令大家做好防御,准备迎接各大门派,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左宁时说完想了想,起身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封信,然后折好交给铁叔,“用最快的信鸽,尽快将这封信送给小王爷。”
  
  “属下遵命!”
  
  ——
  正如铁叔所料,十天之后,十余个门派果然找上门来,还带来少林的一寂大师撑腰。百余人全部手持兵刃,杀气腾腾的堵在未眠山庄的大堂内。
  
  “不知各位掌门光临敝庄,有失远迎,还望各位恕罪。”左宁时含笑客气道。
  
  青城派掌门董仲书冷冷一笑,一马当先道,“废话少说,左宁时,你身为一庄之主,居然做出这等下作事,快快将本派的秘籍还来!”
  
  “就是,亏你妄称公子,莫不是你的天下第一就是这样来的?”周围众人立刻附和。
  
  左宁时皱起眉头,他虽然性子温和,最是好说话之人,却也向来恨人说他沽名钓誉,更何况这天下第一的称号从来便不是他想要的。
  
  “左某不才,不知各位掌门所说何事?”他淡淡道。
  
  “少在这里装蒜!我再问一遍,你交还是不交?”董仲书宝剑一扬,高声说道,他声音本来就大,这会儿更是加了几分内力,在场的人均觉得耳膜一麻,顿时义愤填膺,纷纷的亮出了刀剑,一时间,未眠山庄的大厅中剑拔弩张,气氛一触即发。
  
  一寂大师见状双手合十,道:“各位莫要冲动,还请先让左庄主解释一下,老衲向来敬重左庄主为人,出了这等大事,且不说现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即使真是左庄主所为,老衲也相信左庄主必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交代?还要什么交代?不还回秘笈,休怪我们不客气!”
  
  “未眠山庄的地盘,岂容你们撒野,即便这里不是未眠山庄,你以为你能够打得赢我们?”一旁的铁叔冷笑道。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左宁时,我还道你是寂寞了,想不到你这里如此热闹!”这声音带着三分清冽,五分不羁,两份调笑,却叫左宁时的眼睛顿时变亮几分。
  
  “苏小王爷大驾光临,左某怎能不率众以待?”左宁时笑着站起身。他笑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如同午夜的星辰,即使最冷清的江湖第一美人南宫明月也曾说过,被这样这样的眼睛注视着的人,若不是最幸福,便是最凄凉,因为那种被爱着的感觉,往往不过是错觉。
  
  那声音轻笑两声,道,“如此说来,倒是本王的面子了?”话音刚落,就见一道杏色的身影自门外飞身而入,众人只觉眼睛一花,那人却已经落地。
  
  “小王爷!”董仲书心里一惊,面上却一寒,“小王爷莫不是要插手此事?”
  
  苏沂然故作风流的扇了扇手中的折扇,却半眼也没有看董仲书,只回头望向身后的左宁时,挑眉道,“此事?”
  
  左宁时苦笑,“我也正要请教各位掌门。”
  
  董仲书见苏沂然看都不看自己,知道定是被对方轻视,心里顿时火气,冷笑道,“左庄主自己做的事莫要不承认,半月前你闯入本派密阁盗走本派秘籍,本派弟子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不但是青城派,其他门派也遭了你的贼手,你想赖也赖不掉!
  
  “啊!想不到多日不见,左庄主竟成了梁上君子?”苏沂然闻言啪的收起折扇,调笑道。
  
  左宁时无奈的看了这个满脸写着幸灾乐祸的好友一眼,转而像董仲书抱了抱拳,陈恳道,“请问董掌门,可有证据证明那贼人是左某?”
  
  “还要什么证据,难不成这天下还有和你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不成?”
  
  “董掌门此言差矣,这天下可能并没有人和我长得一摸一样,可善易容之辈却并不少。”
  
  董仲书冷冷一哼,道,“左庄主所言极是,可这世上善易容之辈固然多,可会燕子三飞的却仅左庄主一人。那贼人不但身形相貌和你无二,轻功更是一绝,用的正是你的绝学燕子三飞!”
  
  此言一出,大堂一片哗然,左宁时的眼眸深了深。
  
  “当日我正巧在密阁内,和那贼人交过手,奈何技不如人被他逃脱,此事也只有我一人知道,我青城派在江湖上虽说算不上名门大派,却最善轻功,可我却连他的衣袍都摸不着,试问天下还有谁有这般轻功,还有谁会燕子三飞?”董仲书怒喝道。
  
  “左宁时,你还有什么话说?”
  
  “依本王看,这事和左庄主一点关系都没有,”还不等左宁时说话,苏沂然便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凉凉的说,“请问董掌门,那贼人是否蒙面?”
  
  “不曾,”董仲书道。
  
  “再请问董掌门,左宁时的相貌江湖上是否知晓?”
  
  “十人九知。”
  
  苏沂然一笑,“既然如此,董掌门,如果你是左宁时,要去盗窃别派秘笈,你会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甚至连面都不蒙?”
  
  董仲书也一笑,“王爷所言极是,但我怎知左庄主不是故意如此,好洗脱他的嫌疑?”
  
  “就是!”众人纷纷附和。
  
  苏沂然面色一沉,却也不便发作,幸好,一直沉默的左宁时开口了。
  
  “左某行走江湖多年,虽说算不上行侠仗义,却也自认问心无愧,这次各派秘笈遭窃,实非在下所为,但那贼人既然扮成在下的样子,在下愿意为各位查清此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本王亦可保证,必查清此事。”苏沂然道。
  
  一寂大师点点头,道,“老衲赞成左庄主所言,相信以左庄主的能力,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众人见一寂大师同意了,即使心里不太情愿,也纷纷点头称是。左宁时心头稍定,却不想有人仍不死心,嚷嚷道,“万一左宁时跑了呢?”
  
  苏沂然一听大怒,猛的一拍桌子,冷笑道,“未眠山庄就在这里,左宁时还能跑到哪里?你们就算不相信本王,一寂大师德高望重,难道也不足为信吗?”这苏小王爷虽然无门无派,没什么势力,却有一个身份,当今九王爷的幼子,故而江湖中人对他还是有几分忌惮,此时见他动怒,便也都不再说什么了。
  
  董仲书稍一沉吟,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左庄主,我们便以三月为限,三个月之后,希望你能给各派一个答复。
  
  “一言为定!”
  


2、第二章

  “我一看你的信就知道定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你居然惹了这么大个麻烦,”待众人散去,苏沂然随着左宁时进了书房,边说边拿出数日前收到的信笺,只见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小王爷,可曾记得去年腊月的赌局?
  
  他说到这里,一顿,又道,“其实你何必提到那场赌局,你有难,我自然是会帮的。”
  
  左宁时淡淡一笑,道,“小王爷向来香车宝马,美人环绕,我怕我不提,你舍不得离开温柔乡啊。”
  
  两人对看一阵,均大笑起来。
  
  这时,丫鬟们端上了苏沂然最爱的龙井,苏沂然抿了口茶,正了面色,“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江湖上最忌讳秘笈外泄,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左宁时苦笑道,“我近日也仔细思索过,可这一年来我既无争人地盘,又无强人生意,连出手都很少,实在想不起何时与人结了梁子。”
  
  “莫不是左大庄主一不小心,给人戴了绿帽子吧?”苏沂然眼珠一转,打趣道。
  
  “沂然!”左宁时轻叹道,居然面上一红,“你知道我连红颜知己都没几个,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那可不一定,左庄主青年才俊,江湖上倾慕之人大有人在,难保左庄主一时把持不住……”苏沂然哈哈大笑,末了却话锋一转,“你对那盗窃之人知道多少?”
  
  左宁时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多,青衣楼查了十数日,居然什么都没有查到,我也是方才才知道他使得竟是燕子三飞。”
  
  “这燕子三飞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苏沂然问。
  
  “机缘巧合。十几年前我在关外遇险,被一位前辈所救,他见我天资不错,就将燕子三飞教于了我,可叹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位前辈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现在何方。”
  
  “如此说来,那贼人倒有可能是那前辈的弟子了?”
  
  左宁时略一思忖,道,“极有可能,那位前辈不仅轻功绝佳,还精通易容之道,当年我与那前辈相处数十日,他却从没以真面目示人,一直带着一张人皮面具,是以这么多年,我也没办法找到他。”
  
  苏沂然听到这里,用折扇敲了两下手心,忽然一笑,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自然知道,”左宁时也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了然,“你定是在想,既然那贼人和我无冤无仇,又极有可能是那位前辈的弟子,那么他盗人秘籍,又无意伤人,必是有求于我,只是这忙太过麻烦,他怕我不肯帮,所以出此下策,逼我出手。”
  
  “知我者,非左庄主莫属,”苏沂然展开折扇,潇洒的扇了扇,“不出三天,他定会找上门来。”
  
  ——
  苏小王爷虽然行走江湖的时间不长,不过短短五年,但生在帝王家,总是会比旁人更加敏锐,也更加谨慎,因此他的话,通常都不会错,也正因为此,此时月上树梢,却有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悄无声息的滑入左宁时的卧室,他却非但不惊讶,反而似笑非笑道,“阁下深夜拜访,不是所为何事?”
  
  那黑衣人一进屋就看到苏沂然和左宁时端坐在桌前,显然惊了一惊,他倒也坦荡,不假思索道,“二位知道我要来?”
  
  “阁下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为了寻左庄主开心不成?”苏沂然坐在左宁时的房间里,喝着左宁时的上好女儿红,全然一副喧宾夺主的架势。
  
  左宁时在一旁苦笑,“我二人在此恭候阁下多时,只想问清楚一件事。”
  
  “不必问了,”黑衣人一摆手,扬手揭了面上的汗巾,赫然便是左宁时的脸,“是我偷了几大门派的武林秘笈,也是我扮成你的样子诬陷于你。”
  
  苏沂然抚掌大笑,“阁下却是爽快,只是不知左宁时和你有何冤仇?”
  
  “无冤无仇。”
  
  “那你为何要费尽心机的要诬陷他?”
  
  “苏小王爷一颗玲珑心,早就已经猜到,又何必再问,不错,我确实有求于左庄主。”黑衣人面无表情道。
  
  左宁时叹了口气,他的唇边似乎有着一抹笑意,却未进眼底,反而让人觉得一片冰凉,“在下何德何能,让阁下出此下策。”
  
  “因为我求的并不是一件普通事,”黑衣人淡淡的说,他说到这里,眼神忽然变得无比凶狠,左宁时不由心里一冷。
  
  “只要左庄主能帮我办成此事,不但秘笈原样奉还,在下愿意任左庄主处置。”
  
  此言一出,苏沂然倒是愣住了。他本觉得那黑衣人诬陷左宁时甚是可恶,没想到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左宁时仔细端详了黑衣人一阵,忽然笑道,“阁下如此看得起在下,我们说起来又是同门师兄弟,阁下的忙,在下岂会有不帮的道理,只是,可否请阁下摘掉人皮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那黑衣人闻言大笑,“想不到左庄主还认我这个同门,师傅的话果然没错,早知如此,我倒是省却了不少麻烦,”说着揭下了人皮面具,郑重道,“在下楚怀君,对左庄主多有得罪,实非得已,还望左庄主恕罪。”
  
  左宁时初看那张脸,却是吃了一惊。那是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脸,就是女子也难敌其万一,更别说是男子,一时之间,竟无法言语。
  
  苏沂然瞥了左宁时一眼,倒是全然无动于衷,“请问楚兄有何事相求”
  
  “我想请左庄主找一个人,”楚怀君沉默了一阵道。他的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如同豹子般明亮,那里面即有仇恨,也有悲凉,
  
  “何人?”
  
  “萧凌。”
  
  苏沂然皱了皱眉头,“请问这萧凌是男是女,有何特征?”
  
  “他如果还活着,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还有呢?”
  
  “没有了。”
  
  苏沂然嘴角一抽,很是无语,“就这么点信息,你让我们去哪里找?”
  
  “老实说,我甚至不能肯定这些信息是准确的,”楚怀君道。
  
  一旁的左宁时终于回神,问,“请问楚兄为何要找萧凌?”
  
  “复仇!”楚怀君紧握着双拳,咬牙道,“在下身负血海深仇,当年萧凌杀我楚家三十七条人命,如果左庄主和苏小王爷都找不到他,恐怕这世上便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了,我楚怀君也无颜告慰我楚家上下在天之灵!”
  
  左宁时和苏沂然不动声色的对望了一眼,“莫非楚兄是姑苏楚家的后人?”
  
  “正是!”
  
  左宁时面色一凝,这姑苏楚家二十年前也算是个大家,其家主乃是以使暗器闻名的“柳絮纷飞”楚云天,此人为人谨慎,在江湖人树敌极少,可十三年前却忽然惨遭灭门,至今仍是一桩悬案,当时年仅八岁楚家独子下落不明,世人都道必也遭了毒手,想不到竟还活着。“楚兄请坐,还请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告诉在下。”
  
  楚怀君依言坐下,他放在桌上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紧握的拳指节发白。“想必左庄主和苏小王爷已经知道,我楚家十三年前惨遭灭门,那天我刚巧贪玩不在家中,回家时却已见火光冲天,地上全是亲人的尸体,我又惊又怖,想都没想就往爹的书房冲,结果看到我爹倒在地上,喉咙被割开了,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青衣的男子,手持大刀,就要往爹砍去。”
  
  楚怀君说到这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仿佛陷入了极可怕的噩梦,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当时吓得双腿一软,跌在门口动都动不了,只大喊了一声爹,那凶手见了我,似乎愣了一下,放下刀就要向我走来,我爹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袍,眼睛却只盯着我,然后用血在地上写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就是萧凌?”左宁时问。
  
  “正是,”楚怀君点点头道,“不过,那凶手看了这两个字,面色忽然变得极其凶狠,举刀就把我爹……那两个字也就被喷出来的血盖住了,所以,我也不能完全肯定。”
  
  苏沂然皱起眉头,“可是我听说,当年楚家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一岁的幼儿,全部都被杀害,那凶手既然看到你,为何却又放过了你?”
  
  楚怀君摇了摇头,恨恨道,“这我也没想明白,当时他拿着刀走到我身边,似乎仔细看了我好久,然后大笑了几声,一晃就不见踪影。我当时受惊过度,两眼只盯着我爹的尸体,竟连那凶手的样貌都没看清楚。”
  
  左宁时略一沉吟,道,“楚兄确定令堂写的萧凌,指的是凶手的名字?”
  
  “还能有什么!”楚怀君猛的一拍桌子,双眼凶光毕露,“我想我爹定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够手刃仇人,为楚家报仇!”
  
  左宁时和苏沂然再次对望了一眼。
  
  “楚兄的心情在下可以理解,但兹事体大,还请让在下先将事情调查清楚再做定论。”
  
  “好!有左庄主这句话,在下便放心了,待我手刃了仇人,左庄主和各大门派要杀要剐,我楚怀君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左宁时闻言一笑,道,“楚兄这是什么话,且不说我们师从一人,便是没有这层关系,能让楚家一门沉冤昭雪,也是我应该做的。楚兄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怎么可以轻易说这样的话,相信各位掌门知道了,也会体谅你的苦衷。”
  
  楚怀君听了这话,眼圈一红,居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左庄主宅心仁厚,在下陷害于你,你却以德报怨,实在让在下万分惭愧,在下无以为报,此次若能侥幸得到各大门派的谅解,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左庄主的恩德!”说着重重磕了一头,竟哽咽的无法言语。
  
  左宁时见楚怀君跪下,已是一惊,哪里还肯让楚怀君磕头,连忙起身将他扶起,“楚兄言重了,请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便定会竭尽全力。”他说完想了想,又道,“我如何可以联系到楚兄?”
  
  楚怀君道,“海月客栈地字一号房,我就在那里等两位的消息。”
  
  “一言为定!”
  
  楚怀君向左宁时和苏沂然恭敬一拜,纵身跃出窗户,飞身而去。待他的身影走远,左宁时回过头看着苏沂然,问,“你怎么看?”
  
  苏沂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并不回答,反而道,“这个楚怀君,长得倒是一等一的好。”
  
  左宁时听了一愣,看看苏沂然的脸色,无奈道,“小王爷莫生气,我方才不过是觉得楚兄的面貌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才……”
  
  苏沂然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站起身朝窗口走了两步,回身道,“楚怀君此人,幼时遭逢巨变,复仇心切,你的事既是他师父告诉他的,他却用了这样的手段,今日一见,他先是摆出凄苦身世,再主动承诺任君处置,好让你原谅他,想来城府极深,戒备心也极强。”
  
  左宁时叹了口气,“他亲眼见着全家惨死,又怎么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苏沂然又冷哼一声,“你倒是维护他。”
  
  左宁时唯有苦笑。
  
  苏沂然见状,也觉得极没有意思,于是略一沉吟,道,“这件事情,疑点有四。”
  
  “四?倒是比我多了一样。”左宁时见苏沂然转换话题,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这苏小王爷平日对什么都一副不甚上心的样子,偏偏对自己的相貌极是在意,但凡见到左宁时盯着别人的脸看,总是要发一顿脾气。
  
  苏沂然摇了摇折扇,道,“萧凌二字,我觉得十分可疑,若真是凶手的名字,楚怀君当年不过八岁,楚云天让他报仇,未免过于残酷了,更何况凶手当时还站在他的身后,这等于是催着凶手杀了楚怀君,而凶手见到自己的名字被楚怀君看到,却不杀他,这不是很可疑吗?”
  
  左宁时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两个字极有可能并非是写给楚怀君看的,而是写给凶手看的,也正因为此,凶手才没有杀楚怀君。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有一点却可以确定,那就是楚云天认识凶手。”
  
  苏沂然坐回桌边,细细喝了口女儿红,慢条斯理道,“楚家的案子,我曾经也听我父王说过,据说现场挣扎的迹象很少,死者的伤口也极小,可见凶手的刀法很快,奇怪的是,当时竟没有人能够认出那是什么刀法。而楚云天在三十年前,虽然身手不错,却到底因为没有家底,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名小卒,可几年后他却忽然在姑苏置了宅子,创立了柳絮商号,没有人知道他的钱从哪里来,这是疑点之二。”
  
  左宁时扬眉一笑,道,“想不到沂然对这些江湖旧事居然如此了解,不过,有一点你可能并不知道,当年楚云天创立柳絮商号的时候,楚怀君已经一岁有余,而楚云天却尚未娶妻,也从没告诉别人楚怀君的母亲究竟是谁,后来他的所有妻子,也全是作为妾室娶进家门,正妻一位,一直悬而未定。”
  
  “哦?竟有此事?”苏沂然一愣,奇道,“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左宁时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年我初掌未眠山庄,老庄主让我去查三十年前的一件旧事,我为了不辜负老庄主,便将那些年青衣楼的卷宗全部翻阅了一遍。”
  
  苏沂然哑然失笑,“你花了多长时间?”
  
  “整整三个月。”
  
  苏沂然挑了挑眉,笑道,“你倒是有毅力。”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一惊,左宁时阅读的速度极快,普通人月余才能读完的书,他花一天便能读个通透,连他都要读上三个月,可见青衣楼的情报收集之全之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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