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让我请云然师叔与玄澜师祖前去玄剑峰商议要事。”离琅答道。
“唉？”顾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愣，“是……最近魔物之事吗？”尸鬼族的发难，顾然多少也听到一些，不过云虚子下达命令，不让弟子随意外出，消息也并不是十分畅通，顾然只能猜出一个大概。
“是的。”离琅点头，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在脑海中翻涌一遍，神情肃然。对于凌川界来说，魔物入侵之事绝对非同小可。
“好，我这就去喊师尊一同过去。”
“有劳云然师叔转告玄澜师祖，弟子还有其他师叔需要请示，先行告退。”离琅来的匆匆去也匆匆。
“好。”
见离琅离开，顾然放下手中的杂事朝玄澜的那间屋子走去。
“师尊，掌门师兄喊我们过去玄剑峰，据说是有要事商讨。”
自青霄派回来已经有不少时日，然而师尊回来后一直沉溺修练，有时候饭也不会出来吃，让顾然有些惆怅的同时，收拾收拾碗筷后愈发勤恳去修炼。
如今，算是玄澜难得从修炼状态出来的一次。穿着红色衣袍的人周身的灵力还未褪去，推开门后，顾然明显感觉到了霜雪冷意。
“莫不是冻着了？”玄澜语气里隐藏着几分笑意。
“没有，挺好的。”顾然摇头，冰与水本一家，对于顾然来说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挺舒适。
玄澜的目光停留在顾然的发梢，轻叹一句。“该去玄剑峰了，这次怕是无法避开。”
第57章 覆巢之下
玄剑峰大殿。
云虚子的目光扫过在座的诸位师兄弟以及上座的两位玄字辈师叔, 将自己知道的消息缓缓说出。
“自大半月前魔物将素月宫毁去大半, 现在情况已经严重到凌川界几乎五分之一的领土已经沦为魔物之地, 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凌川界怕是凶多吉少。”
大殿之中，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神情凝重, 因为云虚子的这句话纷纷陷入沉思。
玄剑宗宗外之事, 在座多少都有耳闻，甚至几乎都经历过几百年前发生过的灾难。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魔物的入侵到底意味着什么，那是年代久远也无法消磨的记忆。
“我们……要c-h-a手么？”云清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介于上一次抵御魔物入侵后的惨痛教训，玄剑宗诸人都对这个问题抱以质疑。
到底要不要c-h-a手呢？身为凌川界的上三派之一, 玄剑宗的实力哪怕是经历过几百年前的损伤, 至今恢复过来, 依旧是上三派之首。
如今素月宫落难，能出来挑大梁的是青霄派，对于其他中等势力与小势力一呼百应。青霄派的形象在这几日瞬间高大起来，同样, 外界对于玄剑宗的微词也在持续增加。
浮名本是身外物，玄剑宗对于他人看法也并非看中。只是——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玄弈叹息, 清明通透的眼里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继续往下说道，“若这凌川界都被魔物入侵, 何来我们玄剑宗容身之处？”
玄弈的两句话, 将在座云字辈的犹豫不决说了个清楚, 其归根到底是避不开的。
“多谢玄弈师叔教诲。”云虚子面容带上几分愧疚之色, 他想着玄剑宗要如何避开这次麻烦，也只魔物入侵临川界的事态严重，到底还是放不开心中的那层芥蒂。
“玄弈师叔说的是，可若是我们拼尽全力去抵抗，与魔物落得两败俱伤，最后还不是沦落到被凌川界其他势力瓜分的地步。”云炎的脾气向来是最暴躁的，恨也恨得分明。
此话一出，连玄弈也沉寂下来。贪婪、私欲、不择手段。修士之间从来不缺乏算计，弱肉强食。
“然而凡我玄剑宗弟子。手中之剑若是护不住想要护住的人与事物，其心若不能不悔，何为剑道？何又为修道？”
玄澜开口，话语散开在寂静的大殿带上一层回音。空气里的灵气染上霜雪的寒意，玄霜剑已然立在玄澜的身边，散发着的剑意凌厉。
众人都为他这道剑意一震。在座的都是剑修，在这道剑意的激发下，本命灵剑一时都相鸣起来。
是极，何不一战？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算计之日何时有终？剑心若被这两者所困，他们手中的剑何其落寞，他们想要护住的何其少。
“剑所指，心所向，方定乾坤，镇我山河……是极，老祖宗开宗祖训在此，我等弟子也不能辜负了剑心。”
玄弈点头，眉眼带笑，心中的千回百转都落定，怅然之情无存。掌门大师兄玄褚还在之时，玄剑宗便是锐不可当，如今定不能越活越回去。
“是。弟子定不当负剑心。”云字辈等人异口同声。
绕是顾然，在此刻的感染下，周身的剑意被修为更高的几位师兄与师尊师祖的带动后，隐隐感悟出深刻的剑道。
周遭的剑气仿佛都带着一种奇特的能量轨迹，倒映在顾然的眼底里渐渐形成玄妙的规律。随后，一股灵力潮在诸多剑气中突然汇聚。
“咦？”玄弈等人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微微有些诧异的同时，将目光都落在了顾然身上。
由剑入道，悟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这般天赋，着实令人惊慕。”玄弈不由得说了一句，眼底浮现出欣慰之色。玄剑宗能有这般出色的后辈，着实令人心生欢喜。
“小师弟天赋极好，想必也用不了多长时日就能一举突破元婴期化出元神。”云虚子跟着点头。
“是啊，这才过了多久，又晋级了。”
玄澜的注意力从未离开过自家徒弟，这般情形下，当即出声建议道，“我为他护法，今日之事也商讨得差不多，详细不妨后续再议。”
“好。”
“是。”
既然决定要战，一些其他的事宜大家也都需要分开去安排准备，灵丹灵药这些物资，还有安排弟子，告知其他分势力……等等琐碎要准备。众人半刻都不得清闲。
大殿重新变得空荡，陷入修炼状态的顾然闭眼盘腿而坐，隔绝对外界的大部分感知，心无杂念的专注于突破由方才那些剑意领悟出来的意义。
云霜剑嗡嗡作响，染上水灵气的剑身也荡起一层层涟漪模样的灵力波动。
坐在顾然身侧不远处的玄澜看了一眼衣袖，上面也沾染上水汽，氤氲出淡淡的暗色。没有将水汽去除，玄澜捏出一道法诀，促使大殿之中水灵气的凝聚。
又过了许久，天际有灵光乍现，直直落在玄剑的山头。无疑，这是进阶成功的天道奖赏。
至此，元婴后期修士的威压终于从顾然的身上释放出来。那双黑色的眼眸也缓缓睁开，其中的玄妙尽数收拢回去。
***
现下，凌川界的除魔盟会已经初步建立数日，今日盟会商议过后，便能对一些被魔物组织清剿。也就是说，今天过后才是真实的战局，之前不过营造出声势。
依旧是青霄派的大广场，为首的台子上坐着几大势力首脑，如青霄派的邱长丰、倾家的家主以及素月宫烟如等人。
烟如的脸上带着一层白纱面巾，不苟言笑的坐在座椅上，与之前的x_ing情天差地别。仔细看过去，白色面纱之下，她的右眼下有一道消不下去的伤痕，看上去极其明显。
这伤与这般气势，都是昔日的烟如远不能及，说是更像烟雪也不为过。只是——知道些许素月宫心法的人，更加钦佩烟如的果断。
从金丹初期硬生生跨越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现在的烟如则是化神初期的修为，比不上青霄派的合体期大能邱长丰，但在诸多势力首脑中实力不容小觑。
“依我看来，可以从中北之地开始，然后向周遭扩散，依次清除魔物，是最为合理的安排。”邱长丰到底是个老谋深算的，所谓中北之地，也就是先从青霄派分势力开始清理起。
其他中等势力以及小势力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议。
然而，一道平缓的女音打断邱长丰接下来想说的话语，“此言差矣，东南之地魔物肆虐，才是真正需要救急之地，以东南开始往北扩散，才是最合理的方法。”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素月宫烟如。
邱长丰的眉头一皱，若是在昔日，这烟如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名素月宫天赋颇好的小辈，如今却来和自己抬杠……还真是不知道素月宫现在也和一块肥肉似的等人瓜分？只是这魔物的入侵暂时搁置住其他势力贪婪的心思罢了。
“我认为应该从中北之地。”邱长丰重复了这一句话，态度很是强硬。毕竟以他合体期的修为，哪怕烟如用素月宫秘法将修为强行提升到了化神期，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之前自己修炼出了问题，到现在还没有好全，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
场面僵持没有持续多久，另外一道女子冰冷的声音反问，“怎么，从我素月宫东南之地开始清理不可以吗？”在场的诸人都被这道带有音波灵力的声音震慑住。
来人一身绛蓝色衣裙，手中握着一把素灵剑，散发出无声的压迫。无疑，这是素月宫大乘期修士——苏念歌。
上三派在如何都会有一名大乘期修士坐镇，哪怕是飞升，他们都会尽可能留下一名大乘期庇护后期弟子。正如玄剑宗有玄澜，青霄派有太上长老那样的人物。苏念歌开口所说出的话，分量无疑是比邱长丰来得重要。
“苏前辈所说自然是没有问题。”邱长丰怒不敢言，只得顺着苏念歌的意思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