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非限定式关系 作者:冰冻杏仁茶【完结】(8)

2019-04-07  作者|标签:冰冻杏仁茶 霹雳

  龙宿对身边陪同的穆仙凤挥挥手,开口就是纯正沉厚的儒音:“凤儿,汝久不回故居,与言歆应有许多话要相谈,先下去吧,吾独自入内便可。”

  儒音是疏楼家上下学有所成,并得到认可的人才可c.ao持的雅言,因儒学向来重男轻女,虽说疏楼家不拘男女,对好学之人一并敞开大门,却还是承袭了这一默认规矩:女子不得持儒音。穆仙凤口中称是,又问:“我们要留几日?”

  龙宿沉吟片刻:“今日修身,明日听学,后日庆生之宴完毕吾们便可离开,这几日公司事务汝还需多加费心。”

  “是。仙凤告退。”

  古装剧中人般的对话完毕,穆仙凤领命告退,龙宿独自踏进了书阁大门,一入内,一股让他熟悉又亲切的墨香扑鼻而来。下首龙头太师椅上端坐的老者,两旁静静垂手而立的一应疏楼后人,人人肃穆,不言不语。诺大的房间里,只余第三辈左首第一人位置空空。龙宿在心里叫了声苦,从在医院接到电话起到处理完公司杂事赶回家,已算是争分夺秒,还是迟了。老先生心血来潮一开讲,今天第一个遭殃的只怕就是自己。

  心上杂思纷纷,脸上丝毫不露,龙宿站在内堂之外提气沉声道:“疏楼第二十一代嫡孙疏楼龙宿请见。”

  话音一出,屋内的人都朝他看过来。

  坐上的老者鹤发童颜,目光深邃,一派泱泱气度,众人都已久至,单等龙宿这小辈一个人多时。老人也不烦躁气恼,不紧不慢地开口问:“何故姗姗来迟?”

  “先生尝责吾,今日之事,勿待明日。”

  这回答不过不失,老人不置可否:“入内吧。”

  走到代表他身为疏楼家第三辈之长的位置站好,龙宿抬眼,看到正对面外学小辈之首的楚君仪也正好目光横过,秋水明眸中笑意盈然,好像在说:“这次算你好运”。能和久见的好友一聚,多少算是意外之喜,这么一想,回到老宅一举一动不得不谨小慎微的烦闷,竟从心头消散了不少。

  “书香门第”。

  “礼乐传家”。

  书阁内堂上匾额的四个大字,正是疏楼家最真实也最深刻的写照。第一代家祖疏楼言劭学识精深,十八岁进士及第,三十二岁官至太子太傅,后来太子登位后感念这位师父的才学人品,赐姓疏楼,谐音书楼,从此开始了疏楼一脉的传奇。在国学研究者之中有一个共识,当今世上最得儒学精要的大儒也许众说纷纭,但当今世上最能言传身教,以儒学精要传家的世家却有且只有一个。

  疏楼言劭之后,疏楼家每代皆人才辈出,不是为官拜相,就是著述等身,又开设学堂书院,数百年传习,门生满天下。无怪乎有从疏楼家学出来的人半是玩笑半是正经地说,在疏楼家,就算是看门开车的,也能和你扯上几句子曰圣贤。

  世事多变,到了龙宿曾祖父这一代,疏楼家男不入仕则讲学的规矩终于被打破了。天下大乱时局多艰,外敌环伺内忧不断,龙宿的曾祖父算是个不折不扣的爱国热血青年,深切地感受到国家存亡之痛,书生不可救国之恨,毅然抛弃儒学从习西学军事,后以四十三岁盛年死在战场上。他遗下两子一女,小儿子也走上了从军之路,独女则改学物理,至于大儿子,也就是现在端坐堂上的疏楼同直、龙宿的祖父,则坚守家学,将疏楼一脉薪火相传下去。

  疏楼家每个小辈十五岁行冠礼时,礼辞之后,都会被给予家训一卷,需大声诵读。在疏楼同直后,又增添了一项,就是默读一封手书。

  这封不到五百字的“与兄书”,是疏楼同直的胞弟在离家从学之前写给兄长的一封家信,信中前半述及其幼年随战乱逃难见闻,中段则讲述与父母兄妹昔日的殷殷情意,尾段作结,一表决心,望兄长代己行孝,继往圣绝学。

  此信情深意挚,说理通达,文采斐然,龙宿自幼过目不忘,冠礼时一读后就能熟记。尤其信末寄语兄长,儒学不可废,待国兴民富之后,礼乐教化可顺民心,可安天下——疏楼同直在冠礼中要求子孙们读这封手书的一片苦心就在于此。

  之后,疏楼家对子孙们放开了禁锢,学文经商乐艺均可,但十二岁前必须从习儒学。譬如龙宿的父亲就极有商业天分,疏楼家现在济济家业,可说是他一人打下。老先生还规定每季一例的家会,家中子弟在内者必须回家,在外者则以书信代,除了听学之外,还得挨个讲述自己最近的所学所得,以证“学而无涯”的家训。

  上一季的家会才过去不久,老先生不知道突然起了什么兴致,临时召集众人,才有了从来不给人抓痛脚的龙宿也会弄得迟到的例外事件。

  大厅上下众人执师礼,都恭敬地站着,自然,疏楼同直当世大儒,家中所有人都是由他亲自教育过,这礼仪也不过分。比较为难的就是一些年级不小的长辈,每次家会短则一两小时,长则数小时,从头站到尾,绝对是对体力的一大考验。见到前面大腹便便的四叔汗水已半透衬衫,龙宿不禁要感叹老爹运气真好,上周才出国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峰会,堪堪逃过一劫。

  老先生训话完毕,众人依辈份讲述近日所感所得。这其实是一个拉近家人关系,维系家风的重要手段。所有人都要呆到听完,不过难得今天老先生大发善心,恩准还有杂事的人说完可以先退。龙宿的四叔如释重负地讲完一篇《大学》心得以后,以老婆卧病为由迅速溜之大吉。

  轮到龙宿,他正要开口,老先生浓眉一横:“汝今日来迟,最后再说。”

  呜呼,逃跑的企图被完全洞悉。

  龙宿一脸无所谓,其实满心郁闷地挨着等一众小辈发言。他父母成婚晚,又是嫡长子的独子,年纪不大辈份却不小,手脚利落的平辈中准备抱孙子的都有了。疏楼家开枝散叶人丁兴旺,又等了十七个人说话,包括他那年方三岁、童声稚嫩的小侄子,老先生才把目光落在了龙宿身上。

  疏楼老先生最喜爱龙宿,不止合家上下清楚,连疏楼书院都无人不晓。

  五岁联句七岁成诗十二知礼十五岁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惊才绝艳至此,已经成为一座高山,只能仰视,只能艳羡,无法追赶,无能妒忌。

  黄山归来不见岳,有龙宿这样的子孙,疏楼同直即便想表现的无动于衷点,也没有可能。老先生对龙宿的器重溢于言表,爱而不骄,严而不厉,完全以疏楼一脉最高的学养标准来教导,所欲不言自明。结果龙宿十八岁突发x_ing叛逆跑出去学了经济,又中途辍学改行做了生意,平平几件事,几乎没把整个疏楼家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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